夏雨,借着雷霆之威,瓢泼如注!
天上,乌云压顶、雷霆滚滚;地上,雨声喇喇,如帘如幕!
周清是个喜水喜湿之人,也是喜雨之人。在细雨中漫步,被薄薄的细雨覆盖、清爽了全身,整个人都遁入濛濛空灵的意境之中,自有一种无可言状的喜妙!
但这如注的夏雨,伴着天威,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周清看着这将瓦片都敲得叮咚响的大雨,闻着雨丝水汽,也只能望叹驻足。
一连数日,集雨连绵,让人好生郁闷。
这一日,天破云开,雨去晴来,整个天地间都为之一新、都透着一股得见朝阳的喜气。
周清宅了数日,只觉一身都要发霉了,正想去那温泉浴池中泡上泡,祛祛晦气,便突然想起数日前做的肥皂来。
他意识一动,便显出空间中情状。此时,一个乳白色的球状物体脱离了引力,悬浮于空中。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袭来,将那乳白色物体分作无数小块。
周清心神一动,便有一小块出现在他手中。他闻了闻,正是那熟悉的肥皂的味道。
闻着这味道,身上便不觉痒痒起来——自己亲手造出的肥皂,让他心生期待;也不唤侍女随从,便径自往那浴池所在而去。
方到道中,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人未至,声已到,“郎君也是去浴池?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啦!”说着话,提提木也不顾周清反应,兀自用那只粗黑的、长满了毛的手携住周清,拉着他一同往浴池去。
周清手一颤,正要抖开,却又觉盛情难却,便干脆一同往去。
到了浴池,两人在一众奴仆的服饰下,脱去衣物,去掉赘累,这个时候,提提木才发现周清手中的乳白色的块状物。
“这是何物?”提提木奇道。但看那物事乳白晶莹、毫无杂色的模样,倒像个好东西。
“我叫他‘肥皂’,沐浴用的。”周清说着话,手轻轻一掰,一块肥皂从中而分。其中一半被他掷飞过去。
提提木连忙接过,仔细端详着这半块晶莹乳白的肥皂,又闻了闻香味,不由啧啧称奇。
乳白色的肥皂遇水而微化,轻柔生泡,还带出淡淡皂香;涂抹与身,平日要反复擦洗极难祛除的油污臭渍,一搓之下,尽化于水中——黝黑的肌肤好似都白上了一层一般,整块肌肤更是新发透爽,正如同鼻塞久矣之人忽一日得以通畅了一般!
“妙、妙、妙,真是妙极了!”提提木说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汉语,操着一股奇怪的口音,连连叫道。
他又看了那一小块肥皂,突然愁眉苦脸,连叹可惜。
“怎么啦?”周清看着提提木一时手舞足蹈,一时又愁眉苦脸,不禁奇怪。
“此物虽妙,但小且珍,终有用尽之日,到那时,这沐浴之间,还有甚么乐趣可言?”提提木那本就黑臭发皱得脸皱的更紧了,又偏要学那王司马做学士模样,叹息连连,当真十分可笑。
“这有甚么好叹息的?这肥皂本是我所造,如今朋友喜欢,我便将那做法告诉你,自然享用无尽!”
“这如何使得!”提提木虽然极是期望,但本能的却拒绝了,实在是因为这东西价值太大,不敢轻受。
“有什么使不得的?”周清皱着眉,怪道。
“此物玉质若天成,芬芳似仙香,必用奇珍所造!哥哥我虽家资万贯,怕也无福受用!还是作罢!”提提木再次婉拒道。
“什么奇珍?”周清叹而笑道,“不过用那草木灰澄清之水,合上油脂,加些盐料,煮制而成,花费倒也不大。”
提提木虽然连连拒绝,但真当周清说出了这法子,又不由竖起耳朵来听。待听得原料做法如此简单,不由生疑,“油脂?那油脂造物怎可用来洗浴?”
周清也不解释,兀自淋透洗浴。
提提木却按捺不住了。
作为一个自西域而来的商人,到这东方大陆不知经过多少艰险,哪里是一个只知贪享之辈?先前拒绝,也是知道这东西价值太大的原因。正是如此,已经知道做法的他,哪里还能沉住心来沐浴?
他当即拭干了身子,匆匆而去。
三日后,灰黑着脸、满身污垢的提提木,托着一块颜色微灰的皂块闯入院门,大喜的嚷道:“兄弟,那肥皂,哥哥造出来了。”
原来的朋友二字,已然变成了兄弟,其中亲近,自不待说。
提提木满脸喜色,脸上那条蜈蚣愈发的发红发赤,好生恶人。
周清此时躺在一张长椅上,掩卷轻眠,被这一声呼号惊醒。
他看了看那发灰的肥皂,不由摇了摇头,一看就知道是草木灰里的灰渣没滤干净所至。他又与提提木细说了一番过滤的办法。
提提木闻听得其中妙义,连连点头不止,脸色喜色愈盛,又匆匆拜谢离去,想来又去与“肥皂”奋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