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买的食品,分量不重。轻松拎回住处,林宽扫视一眼房东依旧紧闭的房门,便到厨房准备食物。
材料过于简单,白米蒸熟,白菜清炒,鸡蛋煎熟,林宽厨艺尚可,虽然是最贫民级的饭菜,倒也色香味俱全。腹中空空的林宽,胃口大开,狼吞虎咽,时不时啃两口金黄酥脆的油条,津津有味,桌面一扫而空。
待心满意足,拿起碗筷清洗的时候,他才迟钝地感到古怪。
馒头呢?吃光了。
油条呢?啃完了。
米饭呢?没有了。
至于盛着青菜煎蛋的碗里,更是光洁如新,半点菜渣都不残留。
老天爷!他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他犹疑地盯着自己的腹部,没有发现像小说或者电视那样变成气球的现象。
吃的时候无知无觉,现在回头细想,要将这么多食物全塞进肚子,这可是往日三四倍的食量。反常即为妖,如此怪异的状态,让林宽又联想到前夜无辜被雷公一劈,难道后遗症已经显现出来?
想到这里,林宽身上不由一阵恶寒。
被雷一劈,劈成了大胃王?
这该是多么破财的后遗症呀!!
林宽耐着心中惶恐,将厨房碗筷垃圾收拾妥当,才心烦意乱地回到自己的卧室,房门反锁。
他坐在床沿,背脊微曲,双手支着脑袋,目光闪烁,心中不时闪过各种想法,却杂乱无章,不知如何理清。
此时已接近午时,日头高升,柔暖春光,照射进他的房间,毫无头绪的林宽眼皮一耷拉,一股浓浓的困意袭来。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不自觉往身后一躺,歪着脑袋,蜷着身子,睡着了。
——
——
一双手……
一双漂亮修长到无法形容的手掌。
仅仅只有一双手……
林宽突然看到这双手,冷不丁吓了一跳。
他的胆量不大不小,完全属于正常人水平。这么突兀的出现一只手,悬空停留在他面前,没有手臂,没有人体,双手相对,十指微张,仅仅只有一双手……
手腕之后的部位,笼罩在朦朦胧胧地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有东西,却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
林宽想象力不丰富,脑袋瓜子只冒出恐怖片这一词汇。
一人一手,对持许久,林宽脑门冷汗冒出,心中警戒,生怕这只鬼魅般的漂亮手掌,化为掐死人的鬼怪。
时间长久到林宽终于觉察到几分不对劲,他在何处?记忆中,他分明是在室内考虑食量的问题,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地?
他心存犹疑,试探往前一步。
这一步,如同激活了这双手掌的开关。
修长的手指灵活舞动,手掌变化方向,指尖朝下。在林宽古怪的目光下,用中指和食指,如同奔跑的腿,伴随频率微微摆动的其他手指,化为古灵精怪的手掌小人。
这双手一有动静,林宽反而心安了些。
他仔细地观察着离他不远的手掌。
纤长优美,指骨圆润,肌肤玉雪,一跳一跃的姿态中,表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悦和率性。这双手和一般的手指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六个指头,也没有缺了几个。但是十个指头的摆动却显现出一种特别的韵味。
没错,就像是舞蹈,这是手指的舞蹈。
它似乎不满林宽停留在原地没有跟上它的步伐,停在不远处,又变成直立的手掌,优雅地冲他招手。
林宽略一犹豫,脚步却不自觉跟随引路的手掌。
十来步之后,一条恰恰容许一人走进的甬道,出现眼前。林宽走进,看到无数双手,被细致的描绘在甬道的墙壁上。不同的手势充斥着画面,栩栩如生,诡异逼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林宽心头突然有了些明悟,也许他只是在一个古怪的梦境里。他抬手掐了一下面颊的肉,果然半点疼痛也没有感觉到。
绘满手掌的通道并不长,等了林宽从漫天手指从回神,就看到面前出现一扇非金非石的小门。
引路的手指,安静的停留在前方,五指朝上微微张开,悬在空中。林宽顿然好笑,自己脑子里怎么会冒出一个如此奇妙的梦。你说,他都能从一双手掌中看到严肃中微许的期待,能不奇妙吗?
大约有着自己在做梦的暗示,林宽心头慌乱已消,他手背身后,颇有闲心地打量这扇雕饰奇怪的门洞。
小门质地上佳,门框雕琢着成双成对的手掌,环绕在门框上,工艺精湛,真如手妖亲临。但对林宽来说,这种非正常的艺术,不太符合他的审美。
林宽观察完这扇设计古怪的小门,并没有顺势推门而入,他眼睛四处张望,只可惜看到是模模糊糊的白雾,隐藏周遭的事物,没有其他更有趣的东西出现。
他转身想走到其他地方看看,却感觉身后衣角被拽住,疑惑回头一看,正是那双一直引路的手,修长纤细的手指,不知道是左手还是右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
看着挂在衣角悬空的手,这么执着地拽着。林宽他忍不住一个寒颤,再次认为自己在白天一定是被什么玩意刺激到了。
难道是超市里的佛手瓜?
不过,他还是没有发现到有什么危险,也许因为知道自己在梦中一切都是虚假不真实的,就算是再恐怖荒诞,在醒来之后,也将烟消云散。
他无奈地回身,确定这是右手。
他对着右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这只右手才松开他的衣角,欢乐地回到左手身边。
这是什么状况?
他注视着似乎已经和他有些熟悉的手掌。漂亮的巴掌笔直竖立,在在林宽的注视下,一个用力,推开了面前那扇紧闭的小门。里面浓雾朦朦,林宽探头望了半天,也压根不知门里有何玄机。
“你先进去吧,我在里面又不识路。”
林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对着手说话。
惊奇地是一直走在他前面的手却停留在他后面,食指左右的摇摆,拒绝他的提议。
“那我也不进去。”林宽耍赖道。
那双手急了,顿时紧握成拳,明明是比钢琴师婉转优雅的手,变成拳头之后咋这么有气势呢!
林宽很没志气地后退一步。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接近了拱门的边缘。
还没有来得及没志气地改口,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对拳头似乎还带着呼啸地风劲,呼呼飞来,狠狠撞倒他的肚子上。
林宽屈身倒着飞出去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还好在梦里,一点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