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左右的修养,复查时,孟芊的身体已经基本好转,但是,她的性情却发生了很大改变。
坐上去市区的汽车,望着渐渐远去的故乡那熟悉的一切,她有些依恋,但更多的是想尽快逃离这里,因为这里是她心灵最柔软最易受伤的地方。
来到学校,张硕几次找他,她一看见张硕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愿意再去生气,那样张硕会认为孟芊是在乎他,所以赵孟芊对他只有冷淡,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完全当他是空气。
好在张硕常常忙着四处找工作,所以二人的矛盾才没有被激化。
赵孟芊一改以往喜欢抒情歌曲的风格,将优盘里的歌曲全部格式化,换了一批新歌,并且很多都是听不懂的各国摇滚歌曲,其中韩国组合歌手的最多。
这期在业余课程的选择上,她并没有选择自己以前喜欢的民族舞,而是自由而富于动感的爵士舞。
每次练习吉他时,她都故意避开那些可能触发自己心事的歌曲。
这样,不想、不听、不去触碰那些伤口,好像就不那么痛了,似乎当你装作自己是快乐的时候就真的变得快乐了。
总之,现在的她在经历那次痛苦的蜕变后,仿佛已变成另一个人。这个人表现上看起来,比以前的赵孟芊快乐得多,可是,那快乐是不是真实的呢?
一次上网,才看到“浪迹天涯”的留言。
“好久没有见你上网了,你还好吗?”
在经历了寒冬之后,她的心中仍然像外面的天气一样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气息。但是,不好她又能怎么办?
“还好,谢谢关心。”
当你真正痛过后,你会发现你的痛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帮你分担的。如果痛得不想活了,要么孤独死去,要么灿烂地活着,而她选择了后者。
只是,从此后,不再奢望明天,只是屈从于现实的肤浅的快乐。
2008年4月中旬,舞蹈教室。
赵孟芊刚练习完爵士舞的基本动作,走出教室,刘潇走了过来。
“孟芊,听朋友说你在这里,我还不相信呢!刚刚看你跳舞,跳得真好。”
孟芊微笑。她的笑像春天里一道明媚的阳光,只是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道阳光的背后有若隐若现的一道阴影。
“孟芊,我觉得你现在快乐多了。”他们边走边说。
“是吗?”她反问。
“恩,孟芊,我要带你去个神秘的地方,不过你先等等,我去买点水。”
“哎……”她想说“我都还没有同意呢!”,可这时自由随性的刘潇已经买了水回来。
“去哪里?”孟芊疑惑地问。
“先不告诉你,告诉你了就没有意思了,但是要走很远的山路,你行吗?”
“笑话,我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她又想起家乡那一座座高山。
“好吧,咱们出发。”
走出学校的大校门,沿着旁边的小路爬上一座大山。
“哎,你就是带我来爬这些山啊?很普通啊!”
“你真是急性子,这才刚刚开始呢。”
走着走着,翻过一座大山,竟然又是一座,座座高山相连,真是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时常还能听到各种动物的和鸣,这真是一曲极为美妙的交响乐。
此时,他们来到两座高山相连之间的一个小峡谷,这里各种野花相继开放,在这个几乎是无人问津的地带争奇斗艳,尽情释放自己生命的芬芳,她们的美是展示给自然母亲或者自己的吧!
赵孟芊闭上眼睛,青草和野花的芳香令人心旷神怡。她又睁眼望着刘潇,她忽然感觉她和刘潇与世隔绝了,要是她们换上一套古装,一定会怀疑自己是穿越到古代了。
她看着刘潇今天的穿着打扮依然很随意,一件黄色的体恤中间有一幅秋风落叶图,其实那是什么树叶她看不清,只是感觉它在飘落,很有诗意。
孟芊忽然又想起了那天和邓之灵的会面,想起邓之灵讲的诗意人生和理想生活。
“孟芊,你今天很美。”刘潇说。
其实孟芊今天穿得也很简单,上身穿着一件米灰色打底衫,一件黑色牛仔短外套,下身穿了一条碎花短裙,只是在清风的吹拂下,她的发丝和短裙都轻轻飘向同一个方向。
刘潇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牵起孟芊的手说“我们继续走吧,今天的目的地还没有到呢!”
“还走啊?”
“怎么,这就不行啦?”刘潇挑衅着问道。
“才不是,我只是看见这里风景优美,舍不得走而已。”
又翻过一座山。
“终于到了,你看。”刘潇用手指着。
孟芊望去,在这座山的顶端居然有一座寺庙,仿佛是这座仙山上的一处圣地。
二人走进去,刘潇走到旁边的一个小池子边,那里有一个石龟,刘潇拿出一枚硬币扔进去。
“孟芊,快来,你也仍一次,这是许愿池哦!”他拿出一枚硬币递给赵孟芊。
刘潇浅浅的笑让孟芊觉得他像个孩子一般可爱。
孟芊拿起硬币朝池子里扔去。
“好耶,现在我们去那边。”
再往前走几步,在一快巨大的石头下居然雕刻着几座各种神仙的石像,尽管他们表情不一,赵孟芊还是分不清楚谁是谁,她只认得中间的那个是千手观音。
小时候自己曾在电视上看过千手观音的故事,当时以为那是真的,现在想想,世间若真有菩萨,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是不是要多些安慰。
“孟芊,我们去拜拜吧?”
“你信佛?我不信了。”
“不管怎样,只是表达我们自己的一种愿望罢了,来吧,我们一起。”
赵孟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到那座观音菩萨像前。
她虔诚地跪下,闭上双眼。
“观音菩萨,若是你真的有灵,给我受伤的心灵一些安慰吧,让它不要再滴血,让我不要再那样痛苦地活着。”然后她拜了三拜。
刘潇走到旁边的神像前拜了拜。
“孟芊,你刚许的什么愿望?”刘潇好奇地问道。
“不说,说了就不灵了。”
“那好,我也不告诉你。”
在返回的途中,竟然路过一处唯一的农家。他们的屋后不知种的什么,在别的果树还在开花时,竟然已经结果了。
赵孟芊望着那些色泽红润的小果子。
“馋了吧?我们去摘。”
“能吃吗?”
“摘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阵风吹过,那调皮的果子似乎在召唤他们:“快来尝尝啊,好吃得不得了。”
“被发现了怎么办?”孟芊担心道。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啊。”
“好吧,今天我赵孟芊也疯狂一把。”孟芊想着。
他们小心地走上前去,看着那面色红润的果子,立即摘了几颗。
“够了吧?刘潇,当心被发现,我们快走。”孟芊担心道。
“等哈,我再摘几颗。”刘潇还意犹未尽。
这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出看到二人在摘自家的果子立即大吼道:“妈的,谁敢偷我的果子?”
“快跑。”刘潇拉起孟芊就跑,可惜那果子散落一地,身后还隐约传来那个男人的骂声。
“哎呦,累死我了。”孟芊道。
“孟芊,我们再跑远点,别让他追来。“刘潇说。
于是,他们又跑了好一段路,来到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
然后,刘潇放开了她的手,他们相视着大笑起来。
此时,赵孟芊把背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刘潇看着她,她的头发有点凌乱,但似乎更多了种女性特有的柔媚。
刘潇走近她,此刻,她们离得那么近,那么近,四目相对,啊,为什么心跳在加速?
也许,是空气中潜藏的花香激发了那些敏感的神经。
没有语言,刘潇把两手放在孟芊靠的那颗树上,他的唇慢慢地靠近,他们的身体紧挨着。
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没有因果,没有对错,她只知道现在是快乐的。
这一次,没有许峰,没有张硕,没有痛苦,只有刘潇。
他带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快乐,只是,她总感觉少了些什么?那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