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辰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朦胧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一个温婉的美丽女子在和谁焦急的说着什么,还没有看仔细他便再次失去意识,心中只留下那清亮的眼睛,十分美丽。之后他断断续续醒来几次,具体多少次他也记不得了,他经常能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时而摇头,时而仔细观察他。他也经常看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在林间回眸一笑,原来是梦醒吗?自己终究还是在攀界。有好几次他都想对她说:天地大道都不及伊人一笑,只是他总开不了口说不出话。
周辰正和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黑影喝着茶,石台上空无一物,浓墨般的竹林在山风中摇拽,这让他心邝神怡,他好像听见了黑影描述着一件美好的事物,让人向望,只是隐隐的感到自己的胳膊在抖,不由自主的。这让他感到厌烦,因为它打扰了这美好的意境,只是胳膊抖的越来越厉害,眼前的景色一片一片的消失,这令他感到莫名的恐惧。
脑袋像是被塞了几百斤石头,根本抬不起来,周辰感到意识在渐渐回归,同时回归的,还有难受之感,说不出的难受,而当他想抬手揉揉额头时,让他惊惧的是他完全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不仅如此,似乎除了脖子之外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喂,你醒醒,喂。”
好像有人在叫他,他渐渐听清了,所以他努力睁开了眼,然后看见了她。
“醒了?醒了!爷爷”,连清秋见救她的人睁开眼,极为欣喜,来不及多说就赶着喊她爷爷去了。
周辰感觉这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想起身,但却完全没法动弹,窗外的日光极大,他无法多看,只能盯着老旧的房梁,然后猜测自己身在何处。
没过一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披着日光走了进来,周辰见过他,见了好几次。
老人先是掀开周辰的眼白看了看,然后抓住周辰的双手,因为视线问题,周辰看不见老人在做什么。
“暂时没什么大碍了。”老人说道。
“爷爷,能恢复吗?”周辰听到连清秋的声音,心中这才想起来,应该是那天晚上自己逼不得已救下的女人。
老人摇了摇头:“他五脏俱损,特别是心和肺,能暂时保住小命都算不错了”,老人说完没理会孙女,认真的看着周辰问道,“能听清楚老夫说话吗?”
周辰艰难的点点头,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让他费尽了力气。
老人点了点头:“听懂了眨一下眼睛就好。”说完用眼光扫了周辰的身体一眼,然后用手指着周辰胸口往上的一处继续说道,“这个部分的脊椎被击断了,几乎全身瘫痪,虽然老夫暂时稳住了你的内伤,不过我也不清楚能维持多久,你最多……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性命。”
“爷爷!”
“别插嘴”,老人白眉一皱喝斥道,“因为麻药的效力还在,你现在暂时感觉不到,等到药效过去了,将会极其难受,具体会到什么程度只有你自己能体会到,还有,不是老夫自夸,所幸你遇到的是我,假如你被送到医院去,即便是世界顶级的医院,三天前你就已经躺在太平间了。”
老人的话说的清楚明白,意思是自己是个只剩十五天寿命的废人,而且每天还要忍受痛苦,其实老人只是想问周辰要早点死还是晚点死。
周辰怔怔的望着这老人,然后艰难的摇了摇头闭上双目,耳中听到老人继续说道:“老夫已然尽力,剩下的还看你自己,清秋,你留在这照看着,我过会再来。”
“哦。”
自己要死在这吗?即便周辰再坚强也不禁有些黯然,曾经纵横天下,怎愿像这样默默无闻的像只病死的老狗。可惜了,假如早点施行那个想法,或许结果会不一样,想他堂堂气阶五重的仙士竟然会因为缺买草药的钱而惨死,这是有多可笑?
连清秋在床沿上坐下,看向周辰。周辰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即将为了救自己而死,这令她极为难受。虽然爷爷把他救醒过来,可是那又如何?不过是多捱两天的痛苦罢了,劝他放弃吗,怎生开的了口?让他坚持吗,又于心何忍?
连清秋数次回忆当时的细节,每一次都很后悔为什么她不晚他一步跳江,至少面对李天青追击的那一掌时她最多受点重伤,却也不会丢了性命。话到这不得不说周辰的气势太有欺骗性,不光吓住了李天青三人,也把连清秋给唬住了。连清秋以为自己跑快点不扯后腿就好,即使发现周辰慢了一步还以为他艺高人胆大,想要为她争取一点时间而已,完全没想到周辰根本就是在装。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呢?他若死了,他的家人又该怎样伤心……
连清秋依旧在自责,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一时难以自抑,握着周辰毫无知觉的手嘤嘤的哭泣。也正因为这样,她没发现周辰已经睁开了双眼,而且目光重新变得自信坚定,死死的看着窗边竹柜上贮藏的一篮篮草药,不曾移动一分。
连清秋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缓了过来,袖口已经湿了一片。当她把视线看向周辰的脸时,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圆溜溜的瞪着她,吓得她顿时把周辰的手给扔了,只听砰的一声砸在了席子上面,这时她才想起周辰全身瘫痪,又赶紧把周辰的手捧起来,涨红着脸小心的帮周辰揉了揉。
周辰现在连翻白眼的能力都没有,被连清秋的行为弄的又好笑又无奈,不过这位姑奶奶总算是看了他一眼,要不然,就凭他那蚊子般的声音,喊谁?
周辰冲连清秋眨了眨眼,可惜正处于不好意思状态的女人智商比较低,还低下目光不敢看周辰,偷偷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周辰心里又是两个大白眼,只是还没等他再眨眼,一种难以言状的难受直袭而来,他连声音都哼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闭着眼咬牙承受。这期间他听到连清秋在喊他的名字,由于晕眩的原因,声音就像山间回音一样飘忽。额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这让他稍微有一丝丝的缓解,直到一刻钟后周辰才真正缓过来,而此时,他反而比之前清醒了一些,面部肌肉没有了原先的僵硬。
喘了会气,周辰重新睁开眼,眼前是忙着帮他擦汗的连清秋。此时正值夏日炎炎,女孩的V字领因为伏身的原故垂的较低,从周辰的视线看去,一大片白嫩细腻的半圆形看的清清楚楚,而女孩兀自忙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领子泄了春光。
如果换在以前,周辰或许不会介意多欣赏一会,但他现在这个样子比太监都废,哪有心思看什么女人,所以他动了动嘴开口说道:“清……秋是吗?能不能……请你爷爷过来。”
“你能说话了?”连清秋脱口而出,复又想起应该是药效过去了,“你找我爷爷吗,我这就去叫他。”
连清秋的爷爷连战就在附近,所以周辰没等多久就看到那个老人当先走了进来,连战本以为周辰经历了一次折磨想通了,只是当他看到周辰平静又坚定的眼神时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这决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能有的眼神。
“小伙子,你找老夫何事?”
周辰在老人到来之前就想好该怎么说了,现在的他每一分力气都不能浪费,所以要尽量在短时间内说明白。
“老先生,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不论我说什么请不要打断我”,周辰见老人点头继续说道,“我这有两记丹方能救我的命,但是使用条件十分苛刻,第一记丹药必须在我将死之时服下,第二记丹药则视我是否生命回转后再用,老先生若答应,我再说丹方。”
周辰说完后便闭嘴休息,不管老人如何吃惊他也不多解释,其实也无法解释。
连清秋听完后先是惊讶,后是惊喜,反观连战却是直直的和周辰对视,除了一开始的吃惊外就一直沉默,似乎是在分辨周辰是在说糊话还是真话。连战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不仅仅是因为周辰的目光坚定,还有,身为一名医家圣手,他也很好奇周辰所说的丹方是什么?按周辰的说法,这丹药近乎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啊,可能吗?呆会就能知道了。“我答应了,你说吧。”
见周辰点头,连战伏耳去听。一开始连战并没有什么表情,在连续听到几种名贵药材的时候还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但是就在周辰说到百分之六十的时候,连战的神情已然凝重起来,头也不回的对连清秋做了几个写字的手势,当一个个药名和剂量不断的从周辰口出说出来,震惊已极的连战这会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