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秦来说,下月初十是个举国欢庆的大日子:皇后的嫡女——荣月公主司徒紫陌即将下嫁!
司徒紫陌今年十七,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加之身份贵重,又是雍熙一朝第一个出嫁的公主,自然极受皇上重视,将她下嫁给当朝宰相、郑国公刘竞博的长子刘骏涛。
刘骏涛年方弱冠,自小勤奋好学,为人儒雅。对于公主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自从定了下嫁的日子,皇后的凤寰宫就不断有妃嫔前去道贺。
下嫁前三日,皇后在凤寰宫宴请各宫妃嫔、公主。舞惜也应邀前往。关于贺礼早几日就命人送到。今日就算是自己重生后第一次与这些名义上的母妃见面吧!
来到凤寰宫,众人行过礼后就依次坐下。坐在舞惜旁边的正好是五公主流嫣。
流嫣看着舞惜,关心说着:“六妹妹,听说你前番生了场大病,现在可好了?”舞惜淡淡扫了她一眼,说道:“好多了,多谢五姐姐费心。”流嫣看了一眼她头上的镂空点翠蝴蝶花簪,笑着:“妹妹头上的花簪真是别致,只是不若赤金的大气。妹妹好歹是公主,可不能让奴才们小觑了!”说话间晃动着头上的赤金点翠如意步摇。
舞惜轻言:“是啊,姐姐头上的步摇华丽大方,真好看!我年龄还小,带不出赤金的华贵。”
流嫣看着淡然的舞惜,有些不快。皇后瞧着他们聊得高兴,问着:“流嫣、舞惜,你们说什么呢?”
不待流嫣开口,舞惜起身端起面前的白玉酒盏,恭敬说着:“母后,我和姐姐正说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大姐姐嫁得如意郎君,我们都为她高兴!”听了这话,皇后面上笑容愈盛,夸道:“舞惜真会说话!”
歌舞开始,流嫣看着众人夸赞的目光,不以为意。舞惜笑道:“五姐姐,你的胡旋舞跳得极好!她们在你面前真是班门弄斧了!”听她将自己与歌舞伎相比,流嫣心中不悦,面上只淡淡道:“谢妹妹夸赞!”
一整晚,流嫣与舞惜明里暗里的交锋,舞惜总能四两拨千斤,流嫣察觉到舞惜似乎不再如以往那般小心翼翼,自己也丝毫占不了上风,渐渐也就不欲与她多言。
舞惜心中冷笑:你以为我还是昔日的舞惜吗?流嫣再如何机警聪慧,毕竟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女孩,自己在前世可是大学辩论会的佼佼者,又岂会在言语上吃亏?而且总能感觉到静妃对自己的敌意,这让舞惜在面对流嫣时,更加谨慎。
毓秀宫内
流嫣将席间之事说与静妃听,静妃只安慰她:“流嫣,你要记住,只有得你父皇喜欢,你才能在宫中不被人小觑。舞惜她……有那样的母妃,很难得你父皇看重。”
“对啊,妹妹自从上次御前抗旨,父皇再没见过她!”想到这,流嫣轻松的笑着。
静妃手指敲着桌子:“倒是紫陌,这次嫁去宰相府,太子的位子更稳了。皇后也愈加得意!不能小瞧!”
流嫣轻轻为静妃揉肩:“可是太子哥哥总比不了三哥。父皇也说众多皇子中,三哥最聪明!”
静妃想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安慰,搂过女儿:“流嫣,待你下嫁时,母妃一定让你父皇为你择一个好的!”
“母妃,女儿还小,不想这个……”流嫣脸红着低下头。
凤寰宫内
皇后将紫陌叫到近前,细细交代下嫁之事。末了说道:“紫陌,刘骏涛为人稳重,母后将你交给他也放心。且他自幼与你哥哥交好,又是他的伴读。”
紫陌含泪点头:“母后,女儿知道。他……听哥哥说起,他人很不错。只是女儿舍不得您和父皇。”
皇后将奴婢们叫到跟前,吩咐:“你们是本宫亲自挑选的,又是自幼服侍公主的,到了公主府,更要勤谨侍奉。不可惹公主不悦!否则本宫定不轻饶!”
“奴婢们谨遵娘娘教诲!”
“紫陌,下嫁之后,你就不再是母后的小女儿了,到了公主府,也要和善对待公婆,不可端起你大公主的架子!当然,如果他们有为难你的,你尽管告诉母后与父皇!”皇后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紫陌在旁默默点头。
绛紫阁内
舞惜坐在妆台前任由秋月为自己取下一头的珠翠。云珠在旁,面带赞许地说着:“今日在凤寰宫,您和五公主坐在一起,以五公主张扬的个***婢真担心您吃亏。没成想您今日表现淡然,丝毫没有让她占到一丝便宜。”
舞惜转过头,笑着看着云珠:“那日我就说过,今日之我已非昨日。断不会让她们再欺凌我!姑姑,你放心就是。”
说话间月采、月乔在外间说着:“六公主,您沐浴的水已准备妥当。”
沐浴时,舞惜还是不习惯有人在旁。泡在温热的水中,想着瑾哥哥的话,凝神思量片刻有了打算。
第二日清晨,舞惜早起,吩咐秋月让人按方熬了一剂冰糖莲子茶,又派人送去明光殿给雍熙帝。
当赵德端着冰糖莲子茶给雍熙帝时,不同以往的茶味,让雍熙帝有些不高兴:“朕素日只用雨前龙井,御前的人都是怎么当差的?”说着将茶盅重放在书案上。赵德小心翼翼上前,跪着说:“皇上息怒!这茶……这茶是六公主着人送来的。”这话让雍熙帝心中有了丝疑问:“舞惜?她好端端地为何行此举?”
赵德见雍熙帝面上并无不妥,松了口气,继续说:“六公主听说皇上连日来为了朝政夜不安寝,因此翻了医书古籍,熬了这冰糖莲子茶。六公主说莲子具有养心益肾、宁心安神之效,冰糖能润肺、除烦。最适合您饮用。让奴才日日为您熬了饮用。”
雍熙帝心中欣慰,但想起羽贵妃,面上到底没有显出笑意。只是又端起茶盅细细品了一口:“既是如此,那这段时间朕就用这个吧!”
赵德起身,说道:“遵旨。”
想了想,雍熙帝又说:“另外,传朕口谕,六公主孝心可嘉,将赤金镶碧玺石簪子赏给六公主,再加两匹蜀锦局才送来的缎子。你亲自拿去。”
“奴才遵旨。”赵德起身离去。
当赵德拿着东西,来到绛紫阁,宣完旨意后,本以为六公主会欢喜地接旨谢恩。不成想——
舞惜跪在地上并未接旨,而是恭敬说着:“烦请公公告知父皇,这些赏赐女儿不能要。”
一句话说得赵德有些摸不着头脑:“六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理会身后跪着诸人脸上的焦急,舞惜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为父皇尽一份心,本就是女儿该做的。女儿不比哥哥们能为父皇分忧,只能于这些小事上略表孝心。女儿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不能要父皇的赏赐。”
由于上次公开抗旨,赵德知道这六公主年纪不大,但主意极正。于是回明光殿复命去了。
雍熙帝听说绛紫阁发生的事后,默默良久,终于微不可闻的感叹:“这众多儿女中,舞惜算是极有心的一个了。”
这次的事就这样了了,秋月颇为不解,晚膳时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舞惜看她一眼,只说:“为父皇尽心本就不图赏赐。”见众人仍有不解,只有云珠面带赞许,舞惜心知云珠心智不同旁人,更是待她亲厚。
直到晚上就寝时,寝殿只余舞惜、云珠两人。云珠方才开口:“今日之事,公主您做的极好!这样一来,更可表现您对皇上的一片孝心。”
果然,之后的时日,雍熙帝隔三差五的便有赏赐下来。这在羽贵妃仙逝后,可是从未有的事。当然这是后话了。
八月初十,这一日终于到来。公主大婚是极为庄重的事,规矩颇多。这一日的主角自然是荣月公主紫陌,张扬如流嫣的也知道在这一日要低调行事,更别说一心求安稳的舞惜,自是跟在众人后面。
饶是这样,到了晚间,回到寝殿的舞惜也无力再动。沐浴后懒懒地躺在榻上,任由亦云、亦铃为她捏肩揉腿。心中渐渐适应这样享乐的生活方式,并在心中再次庆幸是重生到了公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