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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抽签仪式(上)

集训便在这样每天都有新精彩的日子中,一天一天过去,与外界完全隔绝的七人,自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郡城明光学院的杜鉴古突破四段巅峰,成为了一名精微五段的少年修行者。

比如说,始安郡隋化县的隋家,召回了六岁起便去了军队的小儿子。十年前是一名童稚幼儿,十年之后回来的,已是一名褪去所有温情的铁血军人。

再比如,为了保证此次学院大赛的公证以及顺利进行,朝廷特意特遣了一批官员发往全国各地,行监督之职,亦为帝国挑选优秀的人才。

这些官员中,有朝廷的普通官员,也有帝都中领着闲职的一些勋贵。

甚至,还有一两名皇族中人,也打着游历见识全大隋优秀学子的称号,驾车离开了帝京。当然,他们的行踪在离开帝都后便成迷,没人知道他们究竟会去往哪里。

如此,各学院的热情空前高涨,他们以比往年多出十倍的精力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学院大赛。

学院大赛是一项全民赛事,人人都可以参与。当然,除了出赛的学院学生们外,其他人参与的方式自有不同,他们选择自己最喜欢的一支队伍,喜欢的程度与押上赌桌的钱币成正比,然后,一路追随看着这支队伍能走多远。

二十年前,东海郡的涟水陶家,散尽一半家财投在十名参赛学生身上,一年后,涟水陶家跻身帝国一流富贵之家。而那十名学生中,更有一人成为四方统帅之一,成为如今大隋第一豪富陶家的守护神。

陶家的神话不可复制,但这并不妨碍世人做同样的美梦。

在正式比赛来临之前,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赌坊已经开始坐庄,对参赛队伍进行完整而详细的调查分析,然后针对各支队伍的情况,开出各种各样的赔率。

当然,因为比赛还未开始,连抽签都没有,哪支队伍对战哪支队伍还是个未知数,自然不能开出两支队伍之间的胜负赔率。不过,这实在难不倒浸淫这一古老行业多年的人才,他们现在开出的盘口,不赌两队之间的胜负,而是赌某一支队伍能胜出几场的陪率。

比如龙城县这一支,目前始安郡郡城最大赌坊对其开出的赔率,赢一场是两倍,两场是三倍,三场是六倍,最后胜出获得郡赛冠军的赔率高达十倍!这与赌郡城的代表队伍相差很大,郡城代表队赢得冠军的赔率只有两倍。这说明在庄家眼里,龙城县赢一场的可能性与郡城得冠军的可能性是一样的,而越往后,龙城县赢的机率越小,开出十倍赔率,基本是认定龙城县不可能夺冠。

除此之外,还有例如赌第一个对手会是哪支队伍,第一场比赛会以何种形式进行等等,越受关注的队伍,开出的盘口越多。郡城的代表队,自然受到最多的关注,针对其开出的盘口多达十种以上,其中甚至包括赌第一场比赛他们会穿什么样的衣服——这只能说隋民的赌性是深入骨髓的,这样一场唯一一次连官方都有可能参与的赌博,不如此,不足以表达他们的兴奋之情。

所以,在正式大赛还没有开始前,通过赌坊各种赌博方式,学院大赛的预热已经达到一个很高的高度,而随着比赛日期的临近,这种热度还在持续加温中,到比赛正式开始的那天,将会达到顶峰!

因着花样繁多的赌博方式,有人倾尽家产,有人一夜暴富,有人欣喜癫狂,有人啼泣痴傻,可以说,这一场学院大赛牵动着整个大隋的神经。

在这样的氛围中,终于迎来了大赛开始的前奏——抽签,也是大赛前各县代表队伍正式亮相仪式。

因为比赛是按地区分级进行,所以先是郡赛,然后是州赛,再到——全国大赛!

做为龙城县的代表,林栖七人来到郡城参加抽签,也是学院大赛开始前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敖千种作为他们的特训老师,后来干脆被聘为大赛指导教练,于是理所当然地出席抽签仪式。

仪式地点定在郡城的中央广场,抽签当天人头攒动,广场上挤满了人,附近的茶楼饭馆更是早被抢占一空,甚至连稍近些的民居,阁楼里墙头上也站着人——当然这也是花了银子买来的“席位”。没办法,除了今天,以来的比赛队伍是有少无多,这是比赛选手出现最齐全的一次,除非重大不可抗原因,否则所有参赛选手一律不得缺席仪式。

民众们能在这一天看到参赛的所有选手代表,能更加直观的近距离的观察,以期为之后的下注多些参考。当然还有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之前开出的各支队伍比赛对手结果揭晓之时。

因为人数太多,达到人满为患的地步,郡城太守不得不将太守府的卫兵派出,甚至还发文邀请郡师协助。

当林栖一行人到达广场外时,几乎已经挤不进去,望着人山人海的人墙,林栖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他活这么大,能一次性瞧见这么多人,这还真是头一次。

广场外围已经有士兵把守,广场之内自然是除选手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林栖几人全都是第一次参加比赛,流程自然不明,好在琳琅学院的璆鸣院长非常地有先见之明,请了敖千种做指导教练。于是当敖千种拿出几天前收到的比赛邀请函后,很快便被执甲士兵放行,进入广场之内。

“这是什么?”林栖好奇地盯着敖千种手里的东西。

敖千种好理不理地瞧他一眼,只将邀请函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倒是桑婴从旁看了一眼,转头看向林栖回答道:“是学院大赛的邀请函,也是比赛资格的证明,只有拿到这个邀请函的队伍,才算能正式参加学院比赛。”

“哦,原来还有这种东西。”林栖一脸恍然大悟。

周容度白他一眼,“没这种东西才叫奇怪好么?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比赛,大赛委员会的人还不得累死?”

桑婴在一旁点头,“不错,邀请函里有七名代表选手的身份说明,一旦确认参赛资格便不得换人,所以比赛到最后,很多队伍剩下不到七人,甚至有一人为队战至最后的。”

“这是为了模拟战斗小队在战场上,战斗结束前不可能得到外援,考验的是一个队伍的团体作战能力,及处理各项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还有对个人在各种困难境况下生存下去的能力。”向连瞿在一旁作补充。

林栖摸着下巴,“听起来好复杂的感觉,团体做战什么的,总觉得不太靠谱的样子。”

他话音刚落,敖千种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说什么呢?难道我给你们做了这么久的集训,结果都丢去喂狗了吗?”

林栖抱着脑袋呼痛,躲到卫阑身后瞪他,“我又没说错,你那个什么七骑冲锋阵,不是一次也没成功过吗?”

提起这个敖千种顿时肝火上升,伸手想爆敲他一顿却因他躲到卫阑身后敲不到,最后气得胡子乱翘,“你还有脸提!如果不是你们一个个都那么难搞,老子至于连一个最简单的军中合击技都教不了吗?!”

几人旁若无人地边走边闲聊,围观的群众却指指点点,议论得热火朝天。

“看,那是龙城代表,始安郡十五支代表队伍,龙城因为今年有东门有怀及桑婴两人,本来可以排进前十,但因为队伍中有三名学生竟然都来自龙城军事学院,所以排名掉到十三,仅在龙平与象县两支队伍之前。”

“啊!龙城县居然还有军院存在?竟还有三名学生成了参赛代表?”

“可不是,咱们郡硕果仅存的三所军院,也就龙城的还出了几个参赛代表。”

听到这里的林栖扭头看向周容度,用一种恍悟的语气说道:“原来我们学院的名气这么大,这么有影响力,光是知道有我们参赛,就能左右那什么排名。”

“——重点是在这里吗?”周容度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他瞪着林栖那无辜真诚的眼睛,说得有气无力。

林栖眨着眼,他没有说话,却用眼神非常清楚地传达了他的意思。周容度觉得跟林栖长期生活下去的人,寿命一定会被减短。

“大隋军院,竟有一天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连日常运行都无法维持下去,而不得不关闭解散,当初见过它的辉煌的人,谁能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旁边忽然传来敖千种的声音,这个性格恶劣时时以折磨手底下学生为乐的特训师,此刻脸上的神情却近似肃穆。

周容度突然地沉默下来,大隋军院在大隋军人心中的意义,远不是普通民众所能理解的。他小时候几乎是听着一个又一个有关大隋军院的故事长大,可是当他真正长大后,却发现已经找不到故事里那个军事学院了。

“没有什么想不到,本就是空中楼阁,失去支柱之后,自然会从高空跌落,没有摔得粉身碎骨,犹自苟延残喘,已经是生命力强的体现。”一直走在前面的东门有怀,忽然语气冷淡地说了这么一段话,他说的时候脚下速度未减,眼睛更是一直盯着前方。

欧阳媛用爱慕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他在说这一段话时特别有魅力!

“像你这种根本不了解帝国军院意义的人,根本不配说这样的话!”周容度眼睛冰冷地看着他,语气更冷,“在它为帝国做出贡献的时候,你不过还含着金汤匙呆在你娘的肚子里!”

东门有怀蓦然停步转身,冷冷地望着他,“说的好像自己没含过金汤匙似的。周容度,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如果真那么不忿,在那艘大船将覆之时,你们周家为什么没伸手扶一扶,还站到了一艘更大的船上不是吗?那么多人与之共沉,如果他们没有爬出来说,那么,便谁也没资格。”说完之后转身,像之前一样迈着骄傲坚定的步伐往前走去。

周容度脸色难看,微喘着气,没有说任何话。

向连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看了眼东门有怀离去的背影,叹气道:“你知道东门他一向自我惯了,他说的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周容度沉默地看他一眼,神色间满含悒郁,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敖千种在旁看的连连叹气,恨恨道:“这一个跟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这样还想赢比赛,在比赛前不要内部打起来就很好了。”

“不会的。”引起整个话题的林栖,此时特别肯定地说了一句。

敖千种瞄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为什么。”

“因为周容度根本打不过东门有怀啊。”林栖用一种“这么明显你都不知道”的眼神看向他,敖千种收回视线,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个蠢问题——他根本就不该问林栖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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