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一个教派的毁灭
林栖第二天就离开了浩倡学院,除了卫阑,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习惯了在学院里看到形影不离的两个人,蓦然之间只剩一个卫阑,浩倡学院的学生都表示有点不习惯。
只剩一个人的卫阑,过起了跟院长一样的生活,除非必要都不会出门。
这个时候周容度才发现林栖的重要性,没有人跟他谈心的日子,原来是这样的无聊啊。
与始巡郡相邻的苍梧郡,不过一个管辖四个县的小郡,然而却是让周边各郡都头疼的所在。甚至苍梧郡的太守,没有一位任满五年,换了一个又一个,任期最长的那一位,在太守位置上坐了三年,最短的,上任第二天便在官衙里被割了脑袋。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便是苍梧郡有一座九嶷山,九嶷山上建了一座叫“日晷”的宫殿,而住在日晷宫里的,是一群自称神使的疯子。
他们自称能传达上天的旨意,只有信仰阳日真神的人才能获得祝福,并得到永生,而违背真神意志的人,不管他在世俗间拥有多大力量,必将受到真神的惩罚。
他们的信徒遍布苍梧郡,甚至辐射周边郡县。不信他们的人,把他们叫作“日影邪教”,视之如洪水猛兽;信他们的人,称其为“神使”,对其顶礼膜拜,愿供驱策。
帝国曾不止一次派兵剿灭,然九嶷山地势险峻,号称飞鸟难渡,加之信徒多为普通百姓,受其阻挠,每一次都无功而反。时间久了,只要日影教没闹出什么大的乱子,帝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距九嶷山二十公里的一处峡谷,三面环山,只要不走近看,没人会发现峡谷里别有洞天!空旷的荒地上,扎满了营帐,整个营地都很安静,除了警戒的士兵。
中间的帐篷里,一群人正围着地图探讨。
“都尉大人,一切就绪,路线已经于三天前制定好,最后一次探路的斥候已于两个时辰前返回。”
主位上坐着的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武将,面部像岩石般刚毅,没有任何表情,偶尔看过来的眼神,透着野兽噬人般的凶光。这个能止小儿夜哭的人,正是始安郡四都尉之一,郡师统帅杜景行的心腹——斐映。在万俟化猜测他跟四分之一军队去哪儿时,没人知道,他已经从边境绕了一个来回,驻扎在始安郡旁边的苍梧郡。
听到手下的汇报,斐映只是稍稍点了下头,下令道:“入夜之后,行动。”
“是。”
等所有人离开帐篷,只留下一名长着山羊胡子,书生打败的文士。斐映的目光转向文士,说话的口气比方才客气许多。
“吕先生,这次行动多亏先生从旁协助,待大功告成之日,我必为先生请功。”
吕为风捋着山羊胡,闻言笑着说道:“斐大人客气,吕某寄居苍梧数年,为的就是这一日。”说着不知想起什么似的,赞叹道,“竟能将那等霸道之物神不知鬼不觉运到这里,斐大人不愧为杜将军手下第一猛将,吕某真心佩服。”
斐映摇了摇头,“日影教跳梁小丑,自以为坐拥苍梧便是威加天下,现在将军想腾出手来对付,焉有不亡之理?”
吕为风频频点头,“是极,苍梧百姓多有未开化的野蛮人,所谓神使不过使些装神弄鬼的伎俩。占据九嶷,以为天下最高峰;窃据苍梧,以为能泽被九州。真是夜郎自大,委实可笑。不过,日晷宫高据九嶷之巅,外人不曾见过日晷宫真貌,我亦不曾亲见,只看到过图画。从画中已经可以感受到其巍峨之态,山巅之上的宫殿,不知是怎样建造起来的,这真是人类建造史上的一个奇迹。”吕为风的语气满是赞叹。
斐映不能理解这种文人的感慨,冷酷一笑,抓起放在桌的刀微微一横,刀光映射出满室寒意,“我不关心它是怎么建造的,我只要知道,怎么样去摧毁它就可以了。”
夜色很快降临,人衔草,马衔枚,所有人的动作有条不紊,两千人的队伍,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队伍的中间,是几架特大马车,用革布密密实实地盖住,偶尔掀起的一角,能看到森寒的冷光。
这只在夜色中急行军的队伍,没有人发现,队伍向着九嶷山前行,慢慢逼近。
这一夜,住在九嶷山附近的人家,在睡梦中被惊醒,他们惊惶失措地从家里跑出来,呆呆地望着远处,那样在最深的恶梦里都不会出现的场景,让他们失了神智,呆怔良久之后,有人抱着头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像一个失去所有的孩子般,哭得不能自已。
消息在第二天长了翅膀般,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苍梧郡。
九嶷山,塌了;山上的宫殿,在一片流火中,倾坠。
很多亲眼看到的人说,当天晚上有流火从地面飞向天空,落在九嶷山上,将整个山头炸毁,座落其上的日晷宫殿,随着山头坠落而下。
那一刻,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是天在倾塌,人们惹怒了天神,于是,天神开始了他的惩罚。
九嶷山塌,日晷宫毁。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彻底摧毁日影教的?那些信徒在看到倾倒一半的九嶷山时,瞬间痛哭失声,有的直接哭得晕厥过去。
这个时候,那些所谓的“神使”不见踪影,有人说,他们蒙真神感召,已经回到天上。
信仰真神的人们,在九嶷山塌了之后,信仰也同时毁灭,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突然之间迎来末日一样。
而其他各方势力代表,这次事件后,罕见地全部保持了沉默,没有人想着要查探一下九嶷山倒塌的真相,所有人,似乎都认可了天神之怒的说法。
有人说在事情开始前,曾看到一支幽灵部队,是它们点燃了地狱之火,而在事件结束之后,这支幽灵部队也跟着消失了。
这种说法,夹在众多流言中,很容易被人忽略,然后忘却不再被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