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望无际的沙漠,终于抵达了羌国边界。摘下脸上的防沙的丝巾,抬眼望去,前方绿草如茵,晴空万里,这番景致全然与之前的沙漠没有任何关联,完全是隔在另一个世界里。
狭长的绿洲犹如一柄利剑斩断了这一方土地,南边的羌国水肥土沃,犹带荷香,北方的沙漠则是长河落日,风沙漫天。
抵达羌国已是正午,三人找了间驿站暂且安顿下来,白瞳住在城外的驿站等候接应,紫萝和冷凌准备晚上趁着夜色潜入羌国皇宫。
一切商讨完毕,三人坐在大堂内用餐。
冷凌细心的为紫萝摘去鱼里的细刺,这才放心的将鱼肉放在紫萝的碗里,扬眉浅笑:“主人,现在可以放心吃了。”
白瞳虽早已漠视这些,还是忍不住说:“我说,你这臭小子够了,整天这般殷勤,到底是何居心?”
“还没我高就喊我臭小子,人小鬼大。”冷凌吃了一口青菜默默鄙夷道。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看我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白瞳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人小鬼大。
“没,没说什么。”冷凌咽下口中的饭菜,紧张道。
紫萝往白瞳的碗里放了一只鸡腿,笑盈盈道:“好好吃饭,快快长高。”
白瞳斜了紫萝一眼:“都是你的好徒弟。”
看着白瞳粉嘟嘟的小脸,怒气冲冲,紫萝忍禁不禁:“小白不生气,乖乖的。”
“你闭嘴。”白瞳皱眉看着紫萝。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紫萝赔笑着,做出闭嘴的手势。
“主人,吃这个。”说着冷凌已经把菜给紫萝夹了个遍。
有句话叫做“三人行必有受气包”吧,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和谐的吃过饭了。接下来,只要等着天黑,就可以行动了。
在房间里呆了几个时辰,还不见天黑。白瞳做事最讨厌等待,特别是这种无聊至极的等待,就几个时辰,他已经出去了好几次了,几乎将镇上的甜食买了个遍。
紫萝只静静地坐着,一遍遍擦拭自己的短剑,不用说冷凌肯定是站在紫萝身边随侍,端茶送水定是少不了,捏肩揉背更不在话下。真不知为何变作冷凌后的凌龙变得这么勤快,看着架势,似要将失忆前没干过的活,重新完完整整的体验一次,不对,是无数次。
看着冷凌如此忙碌,却依旧满脸笑意,只有紫萝知道,他是为了填补内心那个巨大的空洞,试图用各种琐事塞满心里的空洞,这样自己就不会感到空虚,失望。
是夜,趁着夜幕的伪装,紫萝带着冷凌偷偷潜进羌国的宫殿。宫殿内九曲长廊,蜿蜒曲折,若不是手中有地形图,恐怕此行就困于此地了。
宫外早已一片寂静,偶尔走过巡逻的军队,脸上也满是疲惫。唯有羌王的寝宫仍然灯火通明。透过华丽的窗,一袭紫衣的花音握着昏睡的羌王的手默默地落泪。
“主人,咱们该调查什么?”冷凌压低声音说。
“嘘,别说话,先看看再说。”紫萝一只手捂着冷凌的嘴低声说。
话刚落音,随声而来的是花音隔空一记毒掌:“是谁在外面?”
“快走,别管我。”紫萝强行护住心脉,控制住了毒素的扩散。
冷凌用力摇摇头:“不可以,我不可以丢下主人的。”说着冷凌抱起紫萝慌忙逃离,幸好在百花谷时习得一身好轻功,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花音出门时,两人早已不见踪影。她也懒得追问,这些年来,像这样的暗杀实在数不胜数,反正中了毒掌的人也绝对活不过今晚,她回身关门,轻叹一声。
还未跑出宫外,紫萝左肩上的毒素开始扩散,嘴唇渐渐变紫,呼吸急促,心脏是灼烧般的疼痛感,她倒在冷凌的怀里一刻不得安宁,血管里犹如百蚁嗜血。
冷凌此刻急的满头是汗:“主人,主人,你在忍忍,属下马上带你回去。小白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紫萝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别,傻了,放下我,快走!”
紫萝的嘴角开始变成黑色,脸色也暗淡许多。冷凌体力开始不支,不能使用轻功,只有利用脚力不停的跑,他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在奔跑,紫萝渐渐失去知觉,倒在冷凌的怀里。
将紫萝带回驿站时,冷凌终于精疲力竭晕倒在地上。
——素心亭
亭外烟雨霏微,芙蕖含羞,两人立于亭中一黑一红,长剑携于腰迹。落尘眉间是若隐若现的红色火焰,透着邪魅,渗着诡谲。若谷随意靠着朱红的柱子,面无表情。
白色的雾气氤氲着整个素心亭,眼前的景色犹如仙境,而两人此刻也如仙谪一般。
落尘先开口:“若谷,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当然要继续执行。”
“看来,这次任务非同一般,竟然连你都耽搁这么久。”落尘的手随意搭在若谷的肩上,笑道。
“是啊。”若谷眼神沉静,心思内敛。
落尘拍拍若谷右臂,扬眉道:“那落尘就先行一步回帝都复命了。”
“保重。”
“告辞,待下次咱们再喝个痛快。”
“好。”
话刚落音,薛落尘飞身一跃,那一抹绯红早已消失在茫茫白雾中,羽化成仙也不过如此吧。
“那么,接下来就该去找该找的人了。”若谷看着湖心,双眼氤氲成湿润的水汽。
——倾云山
倾云山大堂内。
南宫让将大家召集起来,似是有要事相商,说话时表情凝重:“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阴兰教派白瞳、紫萝、冷凌也就是凌龙去羌国执行任务了。”
“什么,凌龙怎么会和她们一起行动?”清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宫让轻咳几声,平静道:“这个还不得而知,可能是受到她们的某种控制。”
“龙儿没事我就放心了。”寒月一个月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南宫让接着说:“此番他们三人离开了阴兰教,也正是我们营救龙儿的绝佳机会,没有了其他杀手的干扰,成功的几率也增大不少。寿宴结束,其他门派也暂时安抚下来,最近应该不会有大的行动,我们此时前去救人,便是再好不过了。”
“师伯,既然如此那我们何时行动?”清颜问到。
“明天天亮便行动。”
“是。”大家一口同声。
厢房中,寒月总觉心中不安,又不知为何:“师姐,我们给师父的书信,一去数日,为何还不见回信,是不是有什么差池。”
清颜轻抚寒月的头发:“不要多想,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救出凌龙,这样才能让师父放心。至于师父她老人家武艺超群,定不会有差池。别多想了。”
“可是我总觉得不安……”
哐哐哐----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洹禹轻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清颜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洹禹,“哦,是洹禹师兄。”
“师兄可有事吗?”寒月好奇地问。
洹禹低着头,握着手中的小瓷瓶,半天,说:“这个给你,对治疗伤寒挺有效的。”
清颜温婉一笑:“谢师兄挂怀,我的伤寒早已痊愈,已经不需要了。”
“那,那你们明天注意安全,我,我这次不能随你们同去,要留在山中。”洹禹搓着手。
“嗯,我们会的。”清颜回答。
待洹禹离去,寒月才神秘的问清颜:“师姐,洹禹师兄喜欢你呢。”
清颜点了寒月的额头:“别胡说,怎么可能。”
“你是不知道,那天你晕倒了,洹禹师兄有多么着急,那样子比自己伤了还难受,后来听说洹禹师兄也大病了一场。接下来几天还每日都来探望……”寒月爬在实木桌子上,一本正经地说着。
清颜眼神漠然,轻叹一声,看着手中的小玉瓶发呆,至于寒月后面说什么她也没有听了。
见清颜发呆不理她,寒月在清颜眼前挥挥手:“喂,师姐,师姐,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好了,不要在这么无聊了,我会生气的。”清颜这才回过神,放下手中的小玉瓶,看着寒月。
寒月立即手指交叉放在嘴边:“师姐莫生气,月儿闭嘴了。”
只有寒月知道,自大雨那日以后师姐总是一个人暗自神伤,问她什么也不说,连千羽的下落也不愿透露半句,只说是回去了。清颜不说,寒月也就不便再问。
只是看着师姐日渐消瘦,寒月心疼不已,不禁琢磨着,难道情爱这种事情,真就如此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