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准备拿出课本温习一下功课,一条蓝白条文相见的领带掉了出来。汝馨拿起那领带,上面还沾有自己的丝丝血迹,她想起了它的主人——那名眼睛很深、看上去从容稳定的男子,她突然一阵脸红,她想起了今天他背着她去医务室的情景——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子这样亲近,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的男子,明明还是夏末,为什么自己似乎闻到了菊花馨凉的香气。一时间,满脑子都是他深如潭水的眼睛。
日子如水般平静地进行着,周末因为要去医院——她偷偷瞒着家里报了教堂医院的志愿者,学着打理伤口,照顾伤患,这几天伤患很多,史密斯神父最近一直叫她多去。
一大早,汝馨就穿戴好准备出门。可是一到门口,就碰到了好几日没见的哥哥。慕汝谦看着妹妹一身半旧的洋装又准备出去,便略微皱了一下眉头,道:“馨儿,你这是去哪儿呀!父亲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你周末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吗?”
汝馨原本刚想谢谢哥哥生日那天送来的礼物,一听哥哥的话,俨然一副父亲的年轻版,心里老大不高兴。却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去思雨家温习一下功课,再和她逛逛街,怎么,我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
慕汝谦因着最近慕震霆颇为懊恼军中事务,所以就连他最近也是乖乖的,尤其前几天舅舅和父亲还在会议上掐起来了,目前的形势内忧外患,汝馨,唉,他只是怕一不小心惹恼了父亲,她又没好日子过了。但见妹妹神情方才还有一丝难得的活力,被自己一说,神情冷淡,他也不便再说什么,于是道:“那早点儿回来!”汝馨也不说话,径直绕过他出去了。
望着妹妹的背影,慕汝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妹妹的心思他还不知道,他知道她怨父亲,可是他也没办法呀,毕竟那是他们的父亲呀!
史密斯神父许久不见她,一见她便笑着说:“Elena,好多天不见你了,我让人给你捎信过去,最近医院里很忙!”
汝馨一见神父就露出了可爱的笑容,道:“神父,好久不见,不好意思,最近被家里管得好严,不怎么敢出来!”
神父是一个德国老头,看起来很和蔼的样子,一听汝馨的话,不赞同地道:“Elena,既然选择了就要走到底,困难肯定会有,可是你不能老逃避呀!”
汝馨无奈地笑笑,不由得用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她今天扎起了头发。阳光很好,从神父的角度看过去,她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泛红,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领口和袖口带绿色花边的洋装,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瓷娃娃。这要比平时他看到的眼角带着隐隐忧伤的姑娘要不一样一些——其实每次来医院,都是汝馨最快乐的时候,史密斯神父见到的汝馨,其实是她状态最好的时候。但是汝馨不能告诉神父自己的真实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要逃离自己的命运谈何容易?
汝馨双手紧抓着她鹅黄色手包的袋子,微微垂下头去,却也只是片刻,便再一次抬起头来,道:“神父快告诉我,我今天该干些什么?”
今天汝馨干的很简单,无非是帮一些伤患打点滴,或者到吃药的时间帮他们拿药和水,再就是洗洗医院的床单——这些活,她在家里是决计不会干的,慕震霆爱面子,万万不会让她干这些事的。在这里,她才觉得自己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她在阳光下鼓足干劲地洗着衣服,那些泡沫像阳光的汗水,闪着快乐的光芒——更让她高兴的是,明天约翰大夫要做个切割阑尾的小手术,神父已经同意让她进入手术室了。这是她在医院干活这半年来第一次接近手术室,这让她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