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河镇的宗祠,是整个毛河镇两个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供奉着数以万计的祖宗牌位,若不是许多的牌位已经腐朽了,这数量绝对惊世骇俗。
这宗祠是栋古建筑,重建扩建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远远看去,如同一座宏伟的宫殿,雕梁画栋红墙玉瓦,横纵少说也有五十米,大门口正中心往里的广场上,是一根青灰的盘龙石柱,据说高九丈,而露在地面的部分有三丈,一条雕工精细威严的蟠龙盘绕而下,龙头距地十八寸,正对大门,须发怒张,龙口大开,一汪清泉汨汨涌出,汇成一股冲下,下方是一口八角琉璃池,仅丈许宽,晶莹透彻,不断有水池八个角下的暗道流走。
“阳元逆龙柱!八宝琉璃池!”看到盘龙石柱的那一瞬间,宗思杰瞪大双眼惊呼出声,“这里……是阳眼!这种地势怎么可能存在?!”
“肃静!”门口八人瞪了过来,目含警告的盯着宗思杰,“祭祖大事,继任大典,岂容你吵闹!”
宗思杰立即噤声,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不由吐了吐舌头然后手在嘴角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在说话。
“小尘,进去吧,四家家主和长辈已经等在里面了。”八人中一人向言若尘开口,“尽量快的接任,留神休息,晚上的大事不能耽搁。”
“明白了,十二叔。”言若尘点头走进大门,后面的慕大少和宗思杰想跟上去却被拦住,十二叔目光停留在慕大少那张与言若尘一般无二的俊脸上,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敛去眼中复杂的神色,这才开口道:“家主继任,除了各家家主和长辈,其他族人和外人都不允许进入。”
慕大少咬了咬牙,“多久可以结束?”
“半个小时。”
……
言若尘走进大门,从侧面绕过盘龙石柱和琉璃池,走向大殿,殿门紧闭,仅石基便有三米三高,共三十三阶台阶,刻有浮雕云纹,仰头,一面巍峨金匾抢入眼眶,三个篆书大字金光闪闪:千年殿。落款是三代太葬,名太葬邹离。
两侧,一副对联行云流水,笔走龙蛇:聚乾坤气毛河千年以计,藏八方灵子孙万代永昌。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但每一次言若尘都被那种庄严震撼。
“嘎!”殿门向两侧打开,将言若尘惊醒,似打开尘封于历史的画卷,沧桑古老的华贵气息扑面而来。
邹老太爷马老太爷关老太爷和罗六爷爷联襟而出,身后,是数十名毛河镇五家的老人,以关老太爷最大,邹老太爷和马老太爷次之,罗六爷爷稍落半步,其后是诸位老人。
“请,言家家主继承者言若尘上殿祭祖!”由关老太爷开口,身后每个人都接了下去,一遍又一遍,声音传出去很远。
在第四声落下时,言若尘抬脚踏上石阶,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拾级而上,在最后一人声音落下时,言若尘走过三十三级台阶,站到关老太爷众人面前躬身行礼:“言家言若尘前来祖祠继任言家家主之位!特祭先祖,拜请先祖应允。”
“准!”一个字,六道声音,无不庄严肃穆,在每一个人耳畔响起。那是守在宗祠中的祖灵,只要有一人开口不同意,那么言若尘的接任还要往后延迟三年,三年后再来请任,如此反复,若三次不成,则失去资格,所幸言若尘很优秀,六位祖灵在言若尘话音未落那一刻便齐声答应。
关老太爷诸人立即让向两侧,让言若尘缓步而入。入目,中央立起的一个丈许高的殿中殿,立于殿中最高,其中有一尊常人高的羊脂玉像,是一老人模样,双目平视下方,似活了过来,与言若尘相视,从那双眼睛中,言若尘似乎看到了慈爱,满意的神色。
玉像手中捧着一块尺长的莹润玉牌位,其上的字表明了玉像的身份,那是初代太葬,毛河镇所有人的祖先,毛河镇族谱写在第一位置的始祖,其下一级,是四尊二尺高的羊脂玉像,是其他四位太葬先祖,手中尺长牌位与玉像刻在了一起。
而以殿中殿为中心向两侧延伸,是阶梯状的台匟,一级级往下,有十八级,每一级都摆满了木质牌位,这表示往上推十八代的牌位都在这里。牌位数以万计,致使五十米长宽的大殿只有十余米一块供人站立,中心那只四尺高的三足两耳圆肚鼎中铺满紫色的米粒,香烛灰烬被清理干净。
正前方,是一圈用金色锦缎制成的坐垫,显得庄严肃穆。
深吸了一口大殿中弥漫的檀香味,言若尘走上前在正中央的坐垫上跪下。
关老太爷捧着一把点燃的紫香走上前递给言若尘,“三拜,敬香。开礼。”
(以下步骤省略)……
半个小时后,言若尘从言家几位老人那里郑重接过玲珑玉佩,与关老太爷四人一同走出大殿,殿外,六挂被竹杆挑起挂着的鞭炮一同点燃,鞭炮声瞬间传遍毛河镇,每一个毛河镇的人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小尘,你现在是言家家主了,身为家主的职责你必须每时每刻谨记于心。”关老太爷出声告诫,神色十分严肃。
言若尘郑重的点心,“关太爷爷放心,我一定牢牢紧记。”
待关老太爷交待外,邹老太爷才开口:“小尘,快回去吧,今晚你还要会客,不论是九柱来人还是鬼市诸地,来的都不好应付,你要做好准备。”
不待言若尘回答,马老太爷接过了话头,“不过也不用担心,这里是毛河镇,容不得他们放肆!”
“去吧小尘,如果他们敢放肆,我等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明白,断不会失了我毛河镇的威风。”言若尘答应之后,转身朝外走去。
“让小尘这个年纪就担负这么大的责任,不知是对是错。”邹老太爷叹息一声,回头看向大殿。
马老太爷却笑着看向大门**谈的言若尘几人,“我们,要相信他。”
……
门口,宗思杰几人见言若尘走了出来,见他挂着的玲珑玉,均齐齐在心底松了口气。
“走吧,肚子饿了,七爷爷的最后一次正宴。”罗过走了过来,目光在慕大少身上略微一扫便转过身,几人转移了话题。
“小罗哥,能不能让他们到你家睡一晚,我今晚要在家里会客,可能会有危险。”言若尘向罗过指了指宗思杰和慕大少,罗过了然的点头。
“我们住你那。”宗思杰和慕大少一同开口,并不接受言若尘的提议。
言若尘皱眉,“今晚说不定会很危险,来的客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正是有危险,所以我们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那。”宗思杰看着言若尘,“你可是答应过有危险一起面对。”
“可是……”
“没有可是!”慕大少强硬的打断,“好不容易找到你,如果再让你受一点伤,回去外公他们一定会剥了我的皮。”
言若尘沉默,不知该怎么答话,只是冷着脸看着慕大少。
慕大少心下黯然,多了几分苦涩,但还是直视言若尘,有了几分大少的气势,“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些‘客人’你有没有把握应付。”
“有。”
“既然有,那就算不上什么危险,既然算不上什么危险,那我们就不用避了。”慕大少好整以瑕的说着强词夺理的话,哪怕是罗过和宗思杰也噎了一下。
冷眼有着慕大少,慕大少同样以不容拒绝的神色与言若尘对视,谁也不做出让步,双双僵持不下。
“你们不用瞪了,再过一会饭菜都凉了。”罗过开口,向言若尘使了个眼色,言若尘目光变得幽深。
宗思杰立即明白了罗过的意思,冷声道:“如果你敢用术法将我们弄晕,我保证醒来的时候一定放火烧了我在的地六。”
慕大少的神色变得十分危险,冷冷的扫过罗过,对上言若尘冰冷的双眼,“我敢保证,你如果这样做,明天外公就会带着军队过来抓人。”
言若尘神色一紧,“我说了我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双胞胎弟弟慕子言,我和你和你的亲人,没有任何关系。”
慕大少眉毛一掀,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既然我们没有关系,那你说说我们为什么会长得一模一样,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一模一样又有什么稀奇?”言若尘神情僵硬,有些牵强的说着。
“呵。”慕大少冷笑,“你见过其他一模一样的人?”
“……”言若尘沉默以对。
“我只知道,你,言若尘,是我,慕子炎的孪生兄弟慕子言。不论你如何否认如何辩解,都无法改变你是我兄弟这一事实,哪怕去做DNA鉴定,也无法改变,你能否认你在见到我时那源于血脉的熟悉感吗?能否认属于你我之间双胞胎的特殊感应吗?小言,不要再骗自己了。”
慕子炎的话狠狠撞进言若尘的脑海中,将言若尘那苦苦支撑的自欺欺人的谎言撕个粉碎。
言若尘脸色变得苍白,半天没有说话,沉默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