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中年男子落后一步,退到银发老人身侧,看了一眼前面跟着言若尘的凶煞白虎,低声向银发老人问道:“叔爷,能在阳世以魂灵姿态出现的不是只有人类吗?为什么这只白虎也可以?”
中年男子虽然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凡俗,均听到了这句话。立时,几乎所有宗家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由于对言若尘的惊叹,竟然让他们把最不合理的白虎都给忽略了。
想到这个问题,几乎所有的宗家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前方言若尘与白虎。
没等银发老人开口解释宗家人的疑惑,走在前面的言若尘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众宗家人,刘海下双瞳好像黑色的漩涡,让众人心头一紧。
“若尘/小家伙,他们……”就在宗思杰和银发老人以为言若尘生气了正要开口解释时,言若尘却开口了,以一种平淡得好似局外人的口吻说着:“每天用自己的一滴鲜血温养他,他就能以灵魂的姿态显现在阳世,直到我的生命终结或传了承给下一代的司冥人。”
平淡的声音,却好像狂风暴雨,让每一个人都心头震颤。
“吼!”白虎不满的发出声低吼,好像在说就算是下一代司冥人出现了,自己也绝对不会离开言若尘。
“小白,我知道,可是我也有死的一天,你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言若尘抚摸着小白的毛发,低沉的声音中是掩示不了的孤寂。
白虎不断发出抗议的低吼,将硕大的头颅晃得跟波浪鼓似的。
“好了,小白,不要闹了,何必想那么多?未来太过遥远,活在当下就好了。”朝白虎头顶敲了一记,言若尘转身踏进了黑洞洞的大门,好像进入了猛兽的血腥巨口。
白虎紧跟言若尘的脚步,好似化身一道白色的电光,眨眼消失在黑洞洞的门里,不见了身影。
“走吧,我们也该进去了。”银发老人身后跟着宗家一行人,一同踏进了黑暗的世界。
好像走进了另一片世界,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大概看到里面的情景布置。
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呈暗红色,形成一个个挣扎的人形。
而言若尘正蹲在血迹面前,皱着眉头观察着,希望能找到一点凶手留下的线索。
“怎么样若尘,有什么发现吗?”宗家一行人走了过来,宗思杰正要上前,却被银发老人一把拉住,严肃道:“他不是小家伙言若尘,而是凶灵?”
“什么?”宗思杰与一群宗家人惊呼,一时间难以相信这切。
但尽管银发老人说出了这一番话,言若尘依旧毫无反应,紧盯着地上红得发黑的血迹,似乎只当银发老人说的只是玩笑话。这一刻,宗家人动摇了,一时对眼前的言若尘将相将疑。
“他身边没有白虎。”银发老人冷着脸,身体却死死绷紧,随时准备给眼前的言若尘致命的攻击。
“呵呵呵……”眼前的言若尘咧开了嘴,冲着所有人露出一个阴森。下一刻,眼前的言若尘如烟云一般散开,转眼失去了痕迹。
“吼!”一道白影蹿出,扑向已经消散的言若尘,最终什么也没有捉到。
不满的瞪着宗家一行人,白虎低吼了两声,转身冲入了黑暗未知处。
“原来小家伙在这里布下了局,只为抓刚才的凶灵,却不想被我们破坏了。”银发老人苦笑,心下十分复杂。
宗家一众人也苦笑,对自己打断了言若尘布置的行为感到无奈的同时,也对言若尘的本事感到震惊,就凭他刚才那手布置,就超过了在场九成九的人,随了银发老人等有限的两三人外,没有人可以与言若尘相比。
“吼!”黑暗中传出一声虎吼,众人脸色一变,立即循着声音赶去。
一个小房间,言若尘手中拉着半截通灵节,另外半截散开,铺展到地,一只干枯的手被通灵节绑住,挣脱不得。
仔细一看,这只手是从水泥地里伸出来的,几乎呈现一种与水泥一般的青灰色泽,手臂部分几乎与水泥地融为一体。
“真的是墙鬼!”中年男子惊呼,不是为墙鬼抓到而惊呼,而是对言若尘那妖邪般的头脑感到震惊。他的猜测成真了,从几乎没有线索的境地中推论出真凶的真正身份,这伤智慧,足以让他的对手寝食难安。
一张符纸出现在言若尘手中,印到了墙鬼的手臂上。
“掘地三尺,土尽物出,一纸符召,速速显形!”言若尘一声吒咤,水泥地好似成了水地,阴气如泉涌,随着言若尘用力一拽,一道人影被言若尘从水泥地中拖了出来。
“嘶!”大部分宗家人在见到那人影时,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个半尸丰鬼的阴物,全身都已经干枯,一身衣服成了碎布条,沾着水泥灰,一片又一片干枯的皮肉脱落,露出森白的骨骼。深陷的眼窝中,两颗青红的眼珠还在往外渗着血水。好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暴虑的扑向言若尘。
“小心!”众人惊喝,事发突然,一时让他们忘记了言若尘本身的实力,更忘了言若尘身边的凶煞白虎。
白虎扑上去,一爪就将眼前的凶物拍成两段,水泥灰一般的皮肉灰溅起一层尘埃。
见上半截还在挣扎着,水泥灰脱落下一层又一次,就像一个即将崩溃的石像。白虎通人性的发出一声低啍,柱子似的大爪子拍了下去。
“咔嚓嚓……”呛人的水泥灰扑出一人多高,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大家小心,不要被凶物趁机偷袭!”灰尘中,传出了银发老人的呼喝,提醒所有人小心戒备。
灰尘散去,已不见了言若尘和白虎的身影,顺带着墙鬼的下半截躯体也消失不见。
“不好!”中年男子变了脸色,“那个小家伙不会出事了吧。”
银发老人照中年男子的头上敲了一记,“瞎说,就算是你出事了他也不会出事的。”
“那若尘怎么不见了?”宗思杰依旧不放心,向银发老人询问刚才的情况。
“他去追那只凶物去了。”银发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一抺惊叹的神色,“趁着混乱故意放走了墙鬼的下半截,并悄悄的跟了上去,是为了寻找这只鬼的肉身吗?了不得的小家伙,这种经验,这份急智,他到底经历了多少灵异事件?这种应变能力比你们绑在一起还强。”
“他会有危险吗?”
“危险?”银发老人笑了笑,“在我们都死光之前,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一头白虎,再加上那个小家伙,威慑力比我们还大。这里简直可以说是为那个小家伙准备的舞台。”
听到银发老人这么说,宗家人表情各不相同,言若尘放下了心,中年男子松了口气,有的惊讶,有的赞叹,还有的在庆幸……唯独没有嫉妒等负面情绪,从这可以看出,宗家整体上的家规教育还是很成功的。
三楼,言若尘手心攥着一条拇指宽的符纸奔行着,每遇到叉路,符纸都会指出方向,在刚才灰尘飞扬时,言若尘迅速在墙鬼的脚上留下了一点记号,然后故意将墙鬼放走,只为将那只墙鬼的肉身所在找出来,加以封印,剩下的事就交给宗家处理了。
言若尘沿着楼梯冲向四楼,身形矫健如同一只猎豹。
忽而,一双手从楼梯中抓了出来,时间抓得刚刚好,抢在言若尘即将踏上那一级之前给言若尘使绊子。
言若尘一矮身,双手迅速抓住那一双青灰的手腕,一撑,全身跃起凌空翻上楼梯,伴随着一阵今人发毛的骨断筋折的声音,言若尘双手中,留下了一对青灰的手臂,枯枝般的十指簧张,奋力抓向言若尘,却被言若尘死死捏在手中,令其计谋无法得逞。
猛的将一只枯手扔回地上,枯乎却向鱼儿入水,没入了水泥的楼道中。
伸进衣袋拿出一团红线,单手拈线头,言若尘迅速用红线在枯手上缠了十八圈,结出九个一样的结,留出尺长一戴被言若尘用嘴扯断。
用手拎着那段尺长的红线,枯手似时被抽去了力气,再也动弹不得。
又摸出几张符纸串到了红线上,用红线剩出的那一段绑上一支通灵节,言若尘矮身放到了地上,“此线非是月老线,此线原是勾魂线,绑三魂,缚七魄,三生六道不得脱。”
念了一段咒语,言若尘不再理会,有了一眼手中黄将,言若尘朝楼上跑去。
在言若尘走后,一只干枯的手臂伸了出来,可是刚一碰到那只无法动弹的手臂,通灵节自动弹开了一节,化成百十银丝将那只手绑住。
等到银发老人一行人走到四楼的楼梯上时,通贯上已经绑了十余只手臂。
“这么凶残?!”一众宗家人目瞪口呆,银发老人顺了顺胡子,自语道:“毛河镇的几位前辈到底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小变态啊?”
“这恐怕已经超出了变态的范畴了吧?应该叫做小妖孽!”宗家众人心底腹诽,却没有了与言若尘争胜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