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没说话,僵持着。父亲开始冷静了下来,忍不住问邵飞:“兵役制度早就改革了,你那么喜欢当兵,为什么不考上大学后在去当呢?这样不是更有前途吗?”
邵飞早就料到父亲会这么问自己,不假思索的回答:“我要是真的考上好大学,你们还会叫我去当兵,所以我才迫不得已,故意考不上。”
邵飞这时说出了故意考不上大学的真正原因。父亲也知道,如果儿子真的考上一本或重点,自己怎么也不会同意他去当一个没前途的邋遢兵、所谓的“邋遢兵”是指那些两年后退伍回来军人的蔑视叫法。
父亲还是觉的当兵无任何前途。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个性冲动,做事想当然,在部队一定不会一帆风顺。但眼前的邵飞和往常不一样,敢和自己针锋相对,如果在用强硬的办法对他毫无用处。
父亲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想再次劝说邵飞放弃当兵的念头,对邵飞说:“小飞,你现在还小,社会上的事情你都不懂。现在社会需要知识,需要工作,当兵真的没前途。现在不比我们以前‘个体经济’的时代,现今电商如此发达,生意都不好做,只有上大学才是唯一出路。”
父亲这么一说,母亲也深有体会。她也担心儿子,怕当兵会误了儿子的前程。
母亲看着邵飞,把手放在邵飞的膝盖上,语重心长的说:“小飞,要不听你爸爸的。他是过来人,社会经验丰富。你在去复习一年,妈相信你一定会考上重点的。”
父亲的劝说邵飞不以为然,表情十分平静。因为现在的局面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下午邵飞早就想好了,如果父亲提及这些,该如何应对。
邵飞想也没想,直接说道:“老爸,你知道我这人没什么自制力,我有现在的成绩都是你严教的成果。如果真的上了大学,没人管我,我肯定学坏的。大学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想你们也听说过。”
邵飞语气中带有威胁,没威胁到父亲,倒把母亲给吓住了。母亲反转枪头帮邵飞,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也常听说了,现在大学生乱搞男女关系,还有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不想我的儿子学坏,一定要做个正直的人。对吧?”
父亲摇了摇头,看着母亲。刚才还在帮自己,现在立马转头帮了儿子,对母亲反复无常的表现很失望,也不在指望她了。
父亲冲着母亲,无奈的说道:“你就是个墙头草,他在吓唬你,你没听出来。也不好好为儿子前途着想,当兵怎么可能比上大学好。”
母亲:“……”
邵飞见父亲没有实质性的反驳,尽说写空话,于是乘胜追击:“我不想大学还有别的原因。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无法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没有梦想,没有信仰,迎合社会。我只想诚实的面对自己,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
母亲不甘被父亲数落,立马说道:“你瞧瞧儿子,说的一套套的,多有道理。”
父亲再次指了指邵飞,对母亲说:“他这是理想主义,只会不切实际的幻想和社会脱节,早晚是要吃亏的。”
邵飞没有被父亲的指责所动,心中却暗喜:一切尽在掌握中。父亲现在说的话,他早就预料到了,也不枉自己下午到晚上不断的琢磨,不断的猜想父亲会说的话,然后父亲说的话想好了如何一一应对。
邵飞笑了笑,说:“爸,成功不是说你赚了多少钱,有多高地位来决定的。村里到处都是新的楼房、别墅,你在看看有多少人住在里面,这样有意义吗?都是虚荣心在作祟。我认为自己内心的充实和满足,才是最重要的。老为别人活着太累。”
邵飞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一出口就是一堆有的没的大道理。母亲在旁听的一楞楞的。父亲也觉的纳闷,自己刚出口,邵飞不加思索,马上应对。
此时父亲被邵飞说的有点无言以对。母亲却在心里嘀咕:刚在儿子还全身发抖,哭鼻子上脸。现在却说话利落,自信满满的表情。
邵飞见到眼前的情景,知道胜利在望。于是决定最后一击,用情感彻底打动父亲叫自己去当兵。
邵飞深深的吸了口气,语带感情的对父亲说:“爸,这是我第一次违背你的意愿,也说了一些我平时想说却不敢和你说的话。我之所以没好好高考,是因为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想做没有灵魂的躯壳,去做一些违背自己内心意愿的事情。人是应该有梦想和信仰的,你说呢?就让我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好吗?”
母亲已经彻底被邵飞的话打动了:“老邵,儿子都这么说了,要不就叫他去试试吧?”
此时邵飞和母亲开始一言不发,静静坐着,等待父亲最后的决定。
父亲心理明白,大局已定,在劝也没有什么意义。此时父亲开始冷静思考:儿子的个性是有缺陷的,去部队锻炼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而自己对儿子也有所亏欠,从小到大只注重邵飞的成绩,忽略了对他个性的培养。邵飞这样的性格上了大学进入社会也许真的要吃亏。
父亲想了半天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对邵飞说:“我决定了,我可以同意你去当兵……”
没等父亲把话说完。邵飞以激动不已,插话笑着说:“谢谢老爸。”
父亲做了个手势,叫邵飞冷静,接着说:“当兵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如果你不答应,我不会同意你去的。”
邵飞连满点头,不管父亲开出什么条件,自己都会欣然答应。
父亲沉思了下,说:“第一:我不准你当志愿兵也就是不准你申请当士官,必须上军校,或提干。”
邵飞一下子蒙了,没想到父亲会提出这种苛刻的条件。上军校,提干哪那么容易啊。但不管怎么样,只要去当兵,自己不断的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邵飞想了想,说话有点硬声:“好,我答应。第二个呢?”
父亲接着说第二个条件:“第二:你如果没考上军校或提干,两年后回来,给我乖乖的去考大学,必须是重点。”
这次邵飞没多想,直接答应了。
如此峰回路转,父亲终于认同了自己当兵的梦想。邵飞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兴奋,只是感觉自己有点累。从起初的不安、害怕到母亲来之后的伤心、落泪,在到后来的针锋相对说服父亲,这一连串的情绪变化叫邵飞身心实在有点疲惫,自己现在就想回到房间,一个人静静。
邵飞站了起来,对父母说:“爸,妈,晚上说了这么多,我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
母亲理解儿子现在的心情,关心的说道:“去吧,好好休息。”
邵飞看了一眼父亲后离开客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邵飞走后,母亲对父亲:“儿子今天有点和以前不样。”
父亲笑了笑:“儿子长大,以后只能考他自己了。”
母亲也不在多说什么,晚上大家已经说的够多的了。叹了一下,站了起来:“我去洗碗了。”说完朝厨房走去。
此时父亲父亲以无心在看茶几上的重要文件,一个人在客厅里静静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