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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山上的晚风习习吹来,有些凉意。在凉风的吹拂下,志恒沸腾的血液渐渐开始降温。没几步路,志恒就来到他与孙江的小木屋。其实,他们的木屋就在离梦丝不远处的偏后方。朦胧的灯光下,志恒看到有个身影在木屋门口徘徊。渐渐地走近了,是逸雪。

“你怎么站在这里,山上的风有点大,容易着凉。”志恒关心地说。

“志恒,我们结婚吧?”逸雪冲过去,抱住志恒。

“我们不是说好,现在不谈结婚的事吗?”志恒任凭逸雪抱着自己,没有任何回应。

“我不想等了,我们结婚吧?”逸雪很坚决地说。

“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志恒掰开了逸雪紧抱自己腰间的双手,轻轻地推开了。志恒与孙江的小木屋前有一只石桌,旁边是两只石凳。于是,他走到了石凳旁,坐下了。“坐一下吧,你站了这么久也累了。”

逸雪移到了石桌前,坐在了志恒对面。“你说过的,你会对我负责任的。”。

“我说过的话会算数,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志恒不否认。

沉默了一会儿,逸雪问:“志恒,你真心告诉我,你喜欢过我吗?”

志恒沉默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他和逸雪从小一起长大,逸雪是他最好的朋友。有时,他也把她看作自己的妹妹。所以,他不忍心伤害她。

“志恒,回答我。”逸雪继续追问。

“你是我的亲人,逸雪。”志恒早已把逸雪当作自己最亲近的人。

“那么,你爱贾梦丝吗?”逸雪虽然心里明白,但她还是想听到志恒的答案。

“我跟她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志恒无奈地回答,这个答案仿佛也是他在自己骗自己。

“没有开始?可是她已经在你的心里落地生根了。不是吗?”逸雪面朝迎面拂来的山风,心里感觉有点冷。

志恒没有解释,只是静默着。

“我对你不够好吗?我爱你比她少吗?”逸雪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她从小就跟志恒一起长大,从小就认定了志恒就是她以后的新郎。她认识志恒比梦丝早,她爱志恒比梦丝多,她又长得比梦丝漂亮,为什么反而是梦丝轻易地将志恒的心俘虏了呢?

“我们俩的事别扯上别人,好吗?”志恒不愿逸雪拿梦丝来作比较。

“她是别人吗?你心里把她看成是别人了吗?”逸雪紧紧追问着。

“你明天还要去F市,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徐铮若没有给你安排好房间,那么你先住这里,我和孙江等会儿再到徐铮那里去要一间。”志恒拿出房卡,想起身去开小木屋的门。

“不用那么着急,我还没有睡意。”

听逸雪这么说,志恒便又坐在了石凳上。

“志恒,若不是高三毕业你们聚餐时,你喝多了和我在宾馆里有了那么一次。你可能到现在也不会做我男朋友的,对吗?”逸雪的声音有些低沉。

“逸雪,是我对不起你。”志恒其实恨死了自己。

“我没有怪过你,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我爱你,志恒。”逸雪的声音有些超乎平静。

“这个世界上,有比我更好的男人,有比我更适合你的男人。你这么善良,这么优秀,你应该找一个更爱你的男人过这一生。”志恒很抱歉地说。“是我不够爱你,是我配不上你。”

“可是我爱你,志恒。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嫁给你,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逸雪还是抱着一线的希望,恳求志恒。

“再过几年,好吗?”志恒说得很真诚。“逸雪,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如果今天,是梦丝对你说,想和你马上结婚,你也会说没有准备好吗?”逸雪有些心寒。他知道志恒不会回答,所以她又接着说:“你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她的新郎了,对吗?”

“志恒,逸雪,终于找到你们了。”是鸿宇的声音。

“鸿宇,你怎么现在过来?”志恒有些诧异。

“是我让鸿宇来接我的,因为我感觉这里不是我的世界。”逸雪冷冷地说道。

“志恒,你怎么回事,又让逸雪受委屈。”鸿宇有些指责志恒。

“没有呀,我们挺好的。”志恒不知道逸雪对鸿宇说了什么。

“好什么呀,刚才逸雪在电话里都哭了。你什么男人,连自己的女朋友心里怎么想都不知道。”鸿宇有些气愤。“逸雪,你说,到底怎么啦?”

“鸿宇,我今天看到志恒对梦丝那么紧张,那么关切,所以我心里有些害怕。”

“志恒,现在逸雪才是你的女朋友,你应该关心的人是她,而不是梦丝。难道,你忘记她对你的不屑了吗?”鸿宇提醒志恒。

“鸿宇,其实你今天对逸雪的关爱,似乎也远远超出了你对雨桐的关心,不是吗?”志恒因为鸿宇提起梦丝而不开心。

“志恒,我是为了你好。难道你忘了你受伤的时候是谁陪着你,你孤单的时间是谁跟你一起度过的吗?”鸿宇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义正严辞地说。

“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鸿宇。我也没有做对不起逸雪的事。”志恒肯定地说。

“可是你已经伤害到逸雪了。”鸿宇看着坐在石凳上有些哆嗦的逸雪,有些心疼。

“那是她太小心眼也太不信任我了。我累了,想休息了。”志恒站起身,欲离开。

此时,鸿宇有些恼怒,志恒居然对自己的行为毫无半点认错之意,他为逸雪不值,也为逸雪不平。于是,不由自主地冲上去,对着志恒的脸就是一拳头。志恒在毫无防备中被重击了一下后,倒在了地上。他捂着半边脸,嘴角生硬地疼,而且志恒的嘴里已经有了血腥的味道。

“傅志恒,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居然这么不懂得珍惜。最好的已经在你的身边,你居然还见异思迁。”

此时,逸雪吃惊地迅速站起了身,拉住鸿宇的手。“鸿宇,你干嘛,快住手!”然后飞奔到志恒身边,纤手抚到志恒摸着脸的手上。“志恒,怎么样了?你没事吗?”

志恒甩开了逸雪的手,爬了起来。顺着房门的方向,走了过去。而逸雪看着他,心碎地瘫倒在地上。

正在此时,喝得有点多的雨桐与孙江刚好互相搀扶着走到这里,看到了鸿宇出拳打志恒的一幕。若平时,雨桐肯定会第一个冲上前去,劝开鸿宇。但今天她与孙江的反应都有些迟钝,那一拳打在志恒脸上之后,他们两个人都像傻子一样愣在原地,直到志恒走进房间才反应过来。

“鸿宇!鸿宇!”雨桐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然而鸿宇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似的,连忙去扶被志恒冷落的逸雪。“逸雪,我们走。”他拥住逸雪的肩,朝雨桐和孙江的面前走去。

雨桐冷冷地看着鸿宇,如果是其他女孩子面对此情此景,肯定会心碎,会流泪。可是,雨桐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眼泪。

“孙江,帮我照顾雨桐。”鸿宇嘱咐了一句之后,便拥着逸雪离开了。

雨桐转身望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以至于灯光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山风拨乱了雨桐的短发,雨桐的心在无底的深渊里挣扎。孙江的酒似乎有点被鸿宇和逸雪的离去给震醒了,他走过去,牵起雨桐坐在石凳上。

“雨桐,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鸿宇和逸雪没什么的。”其实孙江这话只能骗自己。

“其实我明白的,孙江,你不用安慰我。”雨桐真想哭出来。“我早就知道,我不是鸿宇喜欢的那一种类型,但只是一直心存侥幸,所以我还在爱的边缘苦苦挣扎。”

“雨桐,也许并没有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鸿宇只是看逸雪心情不好才想安慰她的,毕竟我们都是朋友。”

“你知道吗?一个人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不喜欢的东西,即使拥有了,也只是一种摆设。”雨桐说。“我不希望自己会成为那种摆设。”

“雨桐,或许鸿宇是爱你的。”孙江虽然知道鸿宇一直很喜欢逸雪,但婚姻与喜欢似乎是两码事。结婚的人未必是最爱的,真正喜欢的也未必能最后牵手。

“孙江,你这个人有时虽然有点娘,但心地善良,又不会说谎。”雨桐靠着朦胧的灯光注视着孙江。“你是一个好男人。”

“谢谢你把我当成一个男人。”孙江会心地笑笑。“其实从初中开始,很多人都因为我有点娘而嫌弃我,说我不像男人。不过也是,我不会骑车,不会打架,看到女孩子会先害羞,看见老鼠会害怕。但是我会缝衣服,我会做饭烧菜,我会绣十字绣,我有哪一点像个男人呢?以至于到现在,我还没有交过女朋友,我还不敢去考驾照,甚至我坐车时,若坐在副驾驶室里都会觉得胆战心惊。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呢,又何尝不是如此。”雨桐苦笑。“像你们叫得我好听点是女汉子,但叫得难听点,就是男人婆。小时候,别的女孩子都喜欢洋娃娃,而我却喜欢枪呀小汽车呀。我讨厌别的小女孩哭鼻子,讨厌她们说着嗲声嗲气的话,讨厌女孩子一定要穿花裙子。长大了,我喜欢打架、喜欢学拳,喜欢飚车、喜欢豪爽地喝酒。”

虽然酒精的效力还没有过,但是雨桐和孙江心里都是清醒的。他俩头靠在石桌上,互相诉说着,倾听着。他们的心从来没有被一个人这么靠近过,仿佛此刻两颗心彼此依偎在一起。没有鄙视,没有代沟,只有彼此的信任和依赖。两颗不设防的心被突然间拉近了距离,为对方敞开了。

说着说着,两人都有点累了,于是便拖着有点醉意的步伐,各自回房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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