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都南京(京都应天府)
崇祯皇帝万岁山(煤山)自尽殉国消息传到淮安,再由淮安传到南京已是四月,对整个大江南北的大明朝官员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群龙无首,最高领导人殉国,留都南京的陪都地位显现出来,南京六
部留守官员都明白国不可一日无君,由东林党党首钱谦益荣誉党主席史可法主持召开的皇帝拥立选举委员大会正如火如茶进行。
东林党魁首江左才子钱谦益、思想家黄宗羲,重要党员南京留都兵部尚书史可法、文学大儒刘宗周、黄道周,兵部侍郎吕大器,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前山东按察使佥事雷縯祚、礼部员外郎
周镳等一一在列,东林党自从遭到崇祯皇帝严重打压,已经属于半个在野党,党首钱谦益更是罢官闲赋在家娶了红颜知己才女柳如是。
一身大红官袍四十来岁的兵部尚书史可法身躯高瘦,一张国字脸美须胡轻飘看着党内重要成员一一在列:“诸位大人,大行皇帝陛下自尽殉国,本官招诸位前来商议另立新帝之事,诸位说说诸位藩王
当立何人:为妥。”
一名身着大红官袍的中年官员起身道:“自然当立大行皇帝太子为新帝”
一身御史官袍须发花白的左都御史张慎言(别称藐山先生)一早就听闻从淮安传来的消:“听淮安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薨了,真是国之不幸啊,本官以为请潞王监国,再派人寻找皇子立为新君最为妥。”
“藐山先生言之有理,我等附议。”
“可是有人想当新帝啊,这不书信都已送至,诸位可都有收到。”一名东林党官员起身拿出福王朱由崧亲笔书信
一众官员大儒纷纷拿出福王朱由崧的亲笔书信:“福王对帝位可是志在必得啊,还言之是不二人选,我等都是亲手收到。”
史可法看着一片议论纷纷的党代表大会一脸阴沉道:“福王昏庸,贪、淫、酗酒、不孝、不读书、干预有司,何以为帝,潞王贤名远播,如今正值国难多事之秋,以潞王之贤,再有诸位大人倾力辅佐
,收复河山,光复社稷,定能中兴大明。”
一众东林党官员大儒纷纷赞同名誉党主席史可法提议:“尚书大人言之有理,应当立贤。”
东林党人对福王颇为忌惮,早就成了死对头,福王若立后患无穷,将自己等人以前的旧账翻出来那可是大祸临头,东林党官员当年可是跟神宗万历皇帝为立太子一事干上了,间接带来皇帝罢工三十年
,但国朝依旧,皇帝可有可无嘛,不过是大家的形象代言人,精神领袖,这次也一样,选出来的皇帝也是摆设,只要不跟众臣争权就行。
在投票福王朱由崧为候选人名单上东林党人闭口不讲嘉靖“大议礼”和万历“争国本”那一套被东林党人奉为“万世法”的党纲,如今开始讲起“立贤”来了。
大明帝国选举皇帝不可能跟后世一样将天下所有藩王都拉出来进行全国范围大普选,大明帝国各党各派大批野心家无不趁机上下其手,借拥立争功。表面上有三大热门候选人,分别是福王朱由崧、惠
王朱常潤、桂王朱常瀛。东林党最不希望福王立,其余任何一位候选人当皇帝都行。
东林党官员刚开完党代表大会,须发花白的詹事姜曰广身躯高瘦一身大红官袍在后赶来呼道:“尚书大人留步”
“詹事大人有何事”
“尚书大人真不打算立福王”
“立不立福王不是本官一人说了算,詹事大人都看到了,大势所趋啊。”史可法也是无可奈何,按照东林党党纲法则自然是立福王,可党内的老同志绝对是不答应的:“本官也是无可奈何啊”
“本官觉得拥立潞王不妥,毕竟潞王只是神宗皇帝侄子,恐有不服者。”
史可法对拥立潞王的弊端心知肚明,都是党内这些大儒炮制出来的候选人,让自己也难以招架:“詹事大人言之有理啊,拥立潞王,此乃兵端也!昔齐桓称霸,听管仲则治;听易牙、开方则乱。今
我等所立监国新君,哪怕就是福王继位,亦无足为患。”
“尚书大人言之有理,只可惜事已至此恐怕开弓没有回头箭。”
“随遇而安吧,不管立何人为新君,本官自当尽心辅佐。”
淮安城杜府客厅内,福王朱由崧巡回宣传演讲也做了,亲笔书信也写了,然而并没有自己期待像淮安百姓一样拥戴自己的南京留都六部官员前来迎接自己这个最热门候选人前往南京监国发表演讲:“
这究竟是为何,军师,你给孤王说说。”
朱慈烺看着高坐上位的福王朱由崧像泄了气的皮球--焉了:“殿下,估计是南京留都官员还在开选举大会,毕竟是国家最高领导人监国一职,以后说不定还能转正,各方面因素都会考虑到。”
“果真如此”朱由崧似懂非懂听着狗头军师一番言语安慰失落的政治雄心慢慢好转
朱由崧思索半天大感不对劲:“难道是东林党官员在密谋选举,这可如何是好,东林党人与孤王可是势不两立,军师,你必须想出妙计让东林党官员支持孤王。”
“这太难了吧”朱慈烺原本以为搞一番政治宣传让福王坐着马车发表竞选演说,施政纲领。南京留都官员定会前来表忠心,自己也好借福王投石问路,如今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就连岳父都觉得这
次政治投资亏本了:“东林党是全国第一大党,想绕过东林党根本就不可能,难道就没有反对党。”
杜光绍出声道:“有,齐楚浙党,不过齐楚浙党在江南也斗不过东林党。”
朱由崧一脸无可奈何,自己想要竞选皇帝光是过东林党这关无疑就是虎口拔牙,比关二爷过关斩将还难:“江南是东林党一党把持,齐楚浙党奈何不得,军师可有妙计。”
“江南是东林党大本营,想拉选票根本不可能,此路不通啊,不过妙计倒是有,如今大明天下谁的兵权最大,岳父可知。”
杜光绍对天下名人榜上有名的军方悍将倒是熟悉,官方报纸塘报上经常刊登这帮杀人魔王在某地方杀了多少流贼如何了得不听上司调遣:“当属凤阳总督马士英,湖广总兵平贼将南宁伯左良玉,山海
关总兵平西伯吴三桂,不知贤婿计将安出。”
“殿下,这就好办了,三位手握重兵的总督总兵只有凤阳总督马士英没有封爵,殿下派人密谈凤阳总督马士英许以爵位,只要有马士英支持殿下,何惧东林党。”
朱由崧听完朱慈烺一番言语为之恍然大悟:“军事此计甚妙,真是一语惊醒孤王,只是派何人前去为妥。”
杜光绍起身毛遂自荐道:“殿下,臣愿前往凤阳说服凤阳总督马士英拥立殿下。”
“如此就有劳杜爱卿了”
“臣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由崧一脸感动拍着杜光绍肩膀勉励道:“杜爱卿,成败在此一举,孤王可将希望寄托在爱卿身上了。”
“臣定不辱殿下使命”杜光绍朝着福王朱由崧躬身施礼:“臣这就动身赶往凤阳”
凤阳总督府
凤阳总督马士英在天下十三省两京摸爬滚打,工作态度务实。虽无大才,却在明末同僚士大夫们普遍无能治国之下,还是相当有手段,光凭这一点优势被崇祯皇帝任命为凤阳总督,总览江北军务,
相当于省军区司令。
总督衙门内五十来岁的马士英一身大红官袍头戴乌纱帽一张大圆蜡黄脸胡须浓密正在看着东林党荣誉主席自己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史可法写来的书信约自己在浦口密谈皇帝候选人之事:“若答应立潞
王,拥立大功当属东林党。”
一名官员在房外禀道:“大人,淮安府官员杜光绍求见。”
“淮安府杜光绍,有何事见本官。”马士英一脸莫名其妙:“本官与杜光绍素无往来,都不知道淮安府有他这名官员,此番前来相见莫非也是为拥立而来。”
“大人,是见还是不见。”
“让他在后衙等候本官,本官这就前去。”
“是,大人。”
杜光绍在总督府后衙品茗良久见木屐之声传来忙起身相迎:“卑职杜光绍见过总督大人,总督大人军务繁忙日理万机,卑职多有打扰,万望恕罪。”
马士英打量着杜光绍一脸谦虚道:“嗯,杜大人这是哪里话,倒是本官多有怠慢,有不到之处还望见谅啊。”
“卑职岂敢,岂敢。”杜光绍见有别的官员杂役在不敢多言
马士英早已洞察心明朝着房中其余下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大人。”杂役官员退出房关上房门
“杜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杜光绍看着马士英开门见山说道:“那卑职就直言不讳了”
“请讲”
“总督大人身为凤阳总督却不能封爵,卑职为总督大人鸣不平啊,大行皇帝驾崩殉国,拥立新君定能封官加爵,不知总督大人意下如何。”杜光绍端起茶杯慢慢品茗等着马士英回答
马士英眼前为之一亮看着杜光绍问道:“不知杜大人所议拥立新君为何人”
杜光绍放下手中茶杯看向马士英:“卑职以为若论皇室藩王,只有福王是最适合拥立的不二人选,其余藩王均无可能。”
马士英一脸好笑看着杜光绍:“哦,如此说来福王殿下已经是自在当立了。”
“正是,若总督大人愿做从龙元勋,福王登基总督大人定能封官加爵不在话下。”
马士英正盘算着自己手中的筹码如何才能取得最大利益化:“拥立此等大事不可草率,本官定会亲自派人向福王殿下回话。”
杜光绍听着马士英打起马虎眼模棱两可知道贤婿这招棋算是废了,杜光绍起身告辞:“卑职多有打扰,就先告辞了。”
“本官送送杜大人”
杜光绍出凤阳总督衙门坐上马车拱手相谢告辞:“多谢总督大人相送,告辞。”
“杜大人慢走,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