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怎么说来着——”
男生宿舍里,石隽峰在开导着他的好哥们:“那孟逸诗就是个小肚鸡肠,一天到晚跟林黛玉似地,你还非要跟她好!她有什么好的?遇到事儿了吧,她把什么都推得干干净净的,说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倒弄得你跟被猴耍了似地。得,还辞职呢?看你班长的职务都丢了吧……”
石隽峰打抱不平似地,一股脑儿的喋喋不休。
“别说了。”高飏打断他。他懒散地靠在床上,二郎腿往椅子上一架:“你那还有酒没?拿过来,我想喝两口。”
“酒?”石隽峰想了想,把心一横:“好,今宵有酒今宵醉!哥们陪你喝——”
石隽峰取来两瓶啤酒,二人撬开酒瓶就举着瓶子干起来。高飏只是喝着闷酒,不发一言。石隽峰倒是话多了起来:“你说,咋就只有女生喜欢你呢?那林映筠,我追了她那么久,她怎么一点都无动于衷呢?我看啊,她还是对那萧宇动着心思。哥们,还是你命好——”
“来,干杯!”说着,他举起酒瓶,对着高飏晃了晃,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高飏也举起酒瓶,“咕咚咕咚”喝完了,把酒瓶一扔,哈哈笑道:“痛快!”他索性躺倒了下来,嘴里咕噜着:“这个鸟班长,还有什么学生会委员?有什么好当的?我早就不想当了!现在这样多快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哈哈,来,咱一起来唱唱歌——”说着,他又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扯着石隽峰唱起歌来……
男生宿舍里,飘出含混不清的歌声:
“……
昨日像那东流水
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
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风四漂流
……”
女生宿舍,孟逸诗埋头在一堆练习册里。
楚薇和林映筠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逸诗,别做题了。”楚薇看着一声不吭只顾埋头做题的孟逸诗,终于忍不住了:“我来问你,今天在陈老师的课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高飏辞职到底是因为什么……”
孟逸诗仿佛没有听见,笔尖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写了起来。林映筠轻轻地对楚薇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了。
嗽洗室。林映筠端着洗脸盆进来准备洗脸,楚薇随后也跟了进来。
“我听说,”楚薇挨着林映筠放下脸盆,小声说:“陈老师分别找逸诗和高飏谈话了,是关于他们早恋的事。高飏辞职是因为被陈老师训话了,这事是不是真的?”
“嗯。”林映筠用洗面奶在脸上打着泡沫。
“那——”楚薇惊讶地说:“那他们俩怎么办?真的分手了?”
“我也不清楚,看样子大概真的分了吧。”林映筠用手往脸上浇着水,清洗着刚才的泡沫。
“不会吧?”楚薇睁着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的泡沫问。
“那不然怎么办?”林映筠看了她一眼:“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别人都在说她自私,临阵逃脱,害得高飏把职务都丢了。可你知道逸诗不是这样的人!她的本意是不想高飏辞职,可高飏却一意孤行——逸诗承受的压力也够大了,你说,她该怎么办?”
“这——”楚薇咬着嘴唇,不再做声,开始倒水洗脸。
这件事之后,孟逸诗始终没说过一句解释的话。她知道同学们都在怎么看她,不仅本班的同学议论,连外班的同学也都在孟逸诗途径之处对她指指点点。她回避着任何人,不再对谁主动说话,只是一门心思地埋头学习,学习,再学习……
校园的梧桐树叶又黄了,大片大片地落了一地,像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校外的荷塘,荷叶也已渐渐枯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到这里写生了,萧瑟的,寂寥的,不止是孟逸诗的那颗心。
萧宇举起箫,似乎想吹一首什么曲子,沉吟了一会,又放下了。
好久不曾吹箫了,看来这把萧,我是该收起来了。他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长箫,在心里叹惜着。最近一段时间,他眼看着孟逸诗一天一天封闭了自己,每天一个人默默地进教室,一个人默默地回宿舍,手中拿的,永远是做不完的习题和看不完的课本。他在心里替她难过不已,他说不清楚自己对孟逸诗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愫,她像悠然,却又不似悠然。如果说他以前对她的关心是因为情不自禁地怀念悠然使然,他怜惜这个像悠然一样幽静的女孩。但现在,他却说不出是什么拨动了他的心弦?他只是不想看到孟逸诗难过,就像当初悠然那么伤心难过一样。可是,自己又怎么样才能帮到她呢?
隐约地,耳边似乎又飘来了那熟悉而又婉转的声音?——是林映筠又在开始播音了,他开始凝神细听。他最喜欢听她的播音,不仅仅是声音好听,而是更因为一种心灵的洗涤和共鸣------这个除了孟逸诗之外,他最好的灵魂知己。或许,善解人意的林映筠也能同样帮到孟逸诗吧?
播音室外。暮色已然降临。
林映筠行色匆匆地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一手拿着刚刚播完的稿件。
“林映筠——”等候在路边的萧宇微笑地朝她叫道。
林映筠抬起头,一眼看到萧宇,有些讶然:“是你呀,有什么事吗?”她冲他微微一笑,萧宇有好一阵子没主动找过她了。
“我们聊聊天吧?”萧宇说道,一边和她并肩走了起来。
“你是想问问孟逸诗的事吧?”林映筠猜测道,微笑地看了他一眼。
“嗯。”萧宇点点头,沉吟了一会,问道:“林映筠,你们俩平时关系挺好,又是一个宿舍的,你知道她最近心情怎么样?”
“不太好,”林映筠摇摇头,“她现在好像一心一意沉浸在功课里了,对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加理会。我们平时在宿舍里想办法故意找她聊天,想哄她开开心,她都爱理不理的。唉——”她叹了口气。
“这样啊?”萧宇越发觉得难过。
“对啊,”林映筠想了想,忽然说:“萧宇,她不肯听我们的,是不愿意在我们这些小姐妹面前放下自尊。但她一直把你当知心朋友,说不定你去帮帮她,会有用呢?”
“我?”萧宇不得所解。
“上次陈老师找她谈话之后,她现在最敏感的就是自己的学习成绩,所以才会这么拼命。你的学习成绩这么好,抽时间去帮她补习一下。我相信她只要对学习成绩自信了,她就会重新找回丢失的自尊心。你说呢?”
萧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谢谢你,映筠——”他感激地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