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教室,一片寂静,上课时间还早,同学们都还没来。孟逸诗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提笔写着什么。她总喜欢这样,趁着没人,一个人待在教室安安静静写写东西。写着写着,她停了笔,怔怔地望着日记本,然后垂下眼睑,轻叹了一声。
一股幽香淡淡传入她的鼻孔。奇怪!教室里哪里来的花香?她抬起眼眸,想去寻找花香的方位,倏地,她的心似乎一下子停住了:高飏——是高飏!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教室里,此时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孟逸诗不知所措,一下子避开目光,坐在那里身体发紧。
“为什么叹气?”
高飏轻声问道,手缓缓地从身后拿出一支白荷,送到孟逸诗眼前。孟逸诗直感到浑身颤抖,她张了张嘴,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刚刚从荷塘里采来的,我知道你喜欢荷,送给你!”
“为什么送我荷花?”她终于艰难地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
“还记得我曾给你的纸飞机吗?上面写的那首诗?”高飏目光灼灼。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孟逸诗在心里默念了千百回:
“众荷喧哗,而你是离我最近,最静,最最温柔的一朵……”
她的眼睛湿润了,她不敢抬头,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的双肩开始微微抖动。
“孟逸诗,”高飏缓缓地蹲下来,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就是离我最近,最静,最最温柔的那朵水莲花!”
“不——”孟逸诗慌乱地摇摇头,“怎么可能,你不要开玩笑了。”
“不是玩笑,那天绝不是愚人节的玩笑。”高飏有些激动,一下抓住了孟逸诗放在课桌上的手:“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到今天还不明白吗?孟逸诗,我喜欢你,真的!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是吗?”
孟逸诗一下子胀红了脸,大脑一片空白,她的思绪狂乱,下意识的往回抽出被高飏捉住的手,泪水一下子溢满眼眶。她像受到了羞辱一样,冲高飏脱口而出:“高飏,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你以为谁都会喜欢上你吗?你昨天还在拉着韦皓的手那么亲密,你有什么资格现在来拉我的手?你走开!”
高飏愣住了,他缩回手,看到孟逸诗因激动而通红喘气的脸庞,那仿佛是受了委屈和屈辱而满含热泪的眼睛,他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他不再那么自信与洒脱了,他嗫嗫道:“不是这样的,孟逸诗,你听我说,我和韦皓……”
“谁都知道你和韦皓在谈恋爱,你有她还不够吗?干嘛还要来招惹我?好让别人知道你很有魅力吗?谁都喜欢你吗?可我偏偏不喜欢你,我讨厌你!”她说罢,一把夺起书桌上的日记本,夺路而逃……
高飏颓然地蹲在孟逸诗的课桌前面,望着这朵孤零零躺在眼前的白荷,自嘲地笑笑,良久,他站起身,抓起荷花,随手扔出了教室。
窗外,花瓣,零落了一地……
此时,有同学开始陆陆续续地来到教室,高飏恢复了平时的风度,扬扬眉毛,慢慢踱到自己的座位上。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刚刚经历了怎样深重的打击和挫败感。
荷塘边,孟逸诗犹自心潮起伏,她找到一个角落,无力地蹲下来。想起方才的一幕,她激动地不能自已。她恨自己,刚才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话一出口,她就懊恼极了,可是当时情境,她又能如何呢?高飏对她的表白,让她始料不及,她从来没有想过,高飏居然会喜欢自己。一瞬间,她又怎么能相信和接受他的话呢?那些辩驳的话,她只是脱口而出,只是为了自尊心不受伤害而已。可她恨自己,自己明明是那么喜欢、那么喜欢他啊!可为什么偏偏要说那样出言不由衷、伤害他的话呢?那是她在心里期待了千百遍,曾经设想过的情景,却在自己的仓惶中,这么遗憾地、无奈地……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