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他妈的一个二个都没吃饭哪？”
“连吃奶的劲都没有吧，我随手一扔都有10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自杀啊！”
“什么，7米都不到，我宣布你阵亡了。”
“你使点劲行不行啊，我求你啦，姑奶奶唉！”
“我快疯了！”
“你看，我扔个石头都有20米，你扔个试试。”
“它只是块木头而已啊，明天换成真的铁的怎么办？”
“来吧，投，我已经绝望了。”
“5米行不，甩出去，用胳膊肘的力。”
“唉，惨不忍睹啊，下一个。”
张班长看着我们投的手榴弹的距离，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完全无法想象我们上到了战场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死法，一个手榴弹扔出去，就可以宣告投降了。的确，有这么多胳膊肘往外拐的手榴弹杀手，我们的危险就存在内部，不用等敌人来消灭我们了。
班长一直都说我们女兵不是打仗的料，我们从来就不服。我们咬着牙，流着泪跑完三千米，尽管成绩已不重要；我们吼着歌，流着泪，撑着俯卧撑，尽管已经没有标准；我们忍着病痛，流着血坚持训练，尽管训练已经流于形式。我们一直在努力着，希望能有改变，能有突破，能够不被人看不起，但是一次次的成绩告诉我们，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更艰苦的训练要突破。我们天份不够，我们更要勤奋。
我们每投完一枚手榴弹，张班长就要绝望一次，到最后，他索性把10米柱标往前挪到5米处，要求投不到5米的就连续作业，直到投到了为止。骡子还真不是一个两个，都是精神可嘉的，一个接一个的投，有连投了十个还没过五米线的吕凤。吕凤也真是个顽强的孩子，她那小体格怎么看怎么就像营养不良似的，各项体能训练均偏下，可她活活生生就撑到了现在。
“啊，不错，总算有一个是活的。”
就在即将全军覆没的时候，于萌的手榴弹投出了三十米开外。张班长终于转悲为喜：
“原来女的也是可以的嘛。”
投完三箱手榴弹，又捡回三箱手榴弹，再投完三箱手榴弹。张班长看到这三箱手榴弹的价值一点也没有体现出来，就不让我们再木柄手榴弹进行投掷练习了。他发现我们每个人挥弹的动作软绵绵的，就让我们解开外腰带，进行臂力练习。我们一遍又一遍地挥腰带，像甩皮鞭一样甩出去，一开始让我们鞭大树，鞭到树叶飘落，树枝抖动为止。慢慢的，我们看到树干上有伤痕，就拒绝鞭树干，改为空中挥舞，直挥到腰带能有呼呼的风声，手臂酸到抬不起来。
我们感觉慢慢的有那么一点力道，似乎可以比刚才更远，张班长也听着呼呼的力道似乎是对的，就让我们几个到跑道上再试投一次，果然训练的效果立马就出来了，比刚投的距离足足多了一倍。我们都特别高兴，尽管仍然不及格，但班长也对我们开始恢复了一些信心，觉得还是可以改造的。
一股作风，再而衰，三而竭。为了巩固训练效果，我们第二天第一节训练课内容改为了投掷手榴弹。张班长一个一个听，听见有力道的挥腰带声就带一个去训练场试投，每个人都有一定的进步，但离及格还远远不够。考试的时候还容易发挥失常，。所以现在不能只满足于投到二十米，要把目标放到二十五米，甚至更多。基于现在的实际情况，张班长完全不敢奢求我们投到二十五米，他给我们设定的目标是：十米。
“弹再往后挥点”
“用力一下子出去。”
“手不要抖，定住发力。”
“脚分开点，这么小你能站得稳吗？”
“握弹姿势，怎么握弹的。”
“眼睛不要看我，我很帅吗？看前面。”
“妈呀，你能不害人吗？”
“你再往前凑凑，凑够二十米就可以不用投了。”
“身子往后仰一点。好，投。”
“下一个。”
“继续啊，要我请你过来吗？”
班长看到自杀式的近距离“抛弹”已经彻底无语了，直到于萌的出来才稍稍缓和一口气，细细地给于萌再讲解了一遍动作要领，于萌果然不负所望，轻轻松松三十米。张班长给她设定的目标是全女兵第一，要树立成标兵，争取投到四十米，拿一个军训训练之星。
于萌很粗壮，小胳膊还有肌肉，但她其实特别懒，我们练习的时候她基本在聊天，张班长鼓励过后才能较好的改观。我们都只能羡慕，无法企及，必须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勉强不落队。
中午吃饭的时候，感觉拿筷子的手在不停地抖，意志想控制却控制不住。放下筷子，好像手臂又恢复了正常，可一上举就开始不听使唤。这一顿饭，我们都打报告去取了饭勺，还因此浪费了不少吃饭时间，看着被倒掉的菜，我们心疼得狠，肚子还完全可以吃得下呢。
我们训练特别累的时候，连谢班都一改以往挑刺的毛病，对我们特别容忍，特别关爱。白天提醒我们带齐器材，中午增加我们的吃饭时间，晚上还特别留出时间给我们洗衣服，要求我们泡脚，浓浓的爱意让我们感到特别幸福，越来越觉得谢班不生气的时候特别美。
如果训练可以带来祥和幸福，那么其实每天苦一点累一点也是值得的。大家在训练中感觉更加深了，彼此都更能互相体谅、互相帮助些。我们会分工合作，会尽量多的帮忙分担战友手中的器材重量，会主动去布置训练场，大家工作的积极性在训练场上体现得特别淋漓尽致。
“明天训什么？”
“明天瞄枪。”
“哦，瞄枪好，没有投弹那么累。”
“瞄枪更累，一动不能动的。”
“换了个地方使力，我还是喜欢瞄枪。”
“我喜欢投弹。”
“我都不喜欢。”
每天的熄灯时间总会有好几场卧谈会，有的是就近聊，有的甚至悄悄钻进一个被窝里聊。趁着黑夜的掩护，讲述这一天的生活感受，分享悲伤的快乐的事。
“别聊了，赶紧睡，睡眠不足会影响明天训练的。”
当班长回来的时候，整个大地就开始变沉寂了，夜真正地到来了，直到下一次黎明的曙光初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