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清脆的哨音划破还挂着一轮明月的天际,我们的美梦或者噩梦也在同一时间被唤醒了,班长似乎很早就起来了,站在排房正中央催促着。
“起床了,你们快点,集合最看中的就是速度。”
揉揉还很朦胧的睡眼,迟顿了三秒,看到旁边的战友正在迅速穿衣穿鞋,那架势真有马上要出征的狂野。一向简单的我,披上衣服,穿好鞋子,看看大家,似乎时间还很富余。只见一旁的吕凤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有什么好找的,赶紧穿好鞋子下去。”
“我鞋子不见了。”
杨晓慧看看周边床位的战友都已经穿戴整齐了,而地上还有一双鞋,立马灵机一动地说:
“那双鞋不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鞋子昨晚不是放在那里的。”
“其他人都穿上鞋了,就剩一双了,你赶紧先穿上,不然集合赶上不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到了楼下,我们班的集合速度是最慢的,连长表扬了九班。这时,我才发现钟子琪在九班,她身量苗条,站在队伍里也很精神。我一眼就认出了她,近在咫尺,却远远地触摸不到她。简单地让我们围着小操场跑了三圈热身,再集合到操场上各班排进行原地体能摸底。仰卧起坐大部分人都能及格甚至优秀,我做起来也毫不费劲。俯卧撑从来没有练习过,手臂力量几乎没有,勉强做一个两个,还不能像男兵班长演示的能贴到地面,连连被批不标准不能算。男班长看我们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就让我们俯卧撑准备姿势一直撑在地面上,不到一分钟就有人直接趴在地上了。女班长一看有人不行了,立马火气就上来了:
“撑不住了吧,别人都没有休息,你一个人好意偷懒吗?从现在开始,一个人偷懒一次,全班加撑一分钟。”
本来我也想趴地上歇会再起来,偷偷换个支撑点,听到这么一说,只能硬撑着。自己一个受罚不要紧,要是害了全班都挨受罚,那罪过可就大了,一来良心上过不去,二来这老脸也没地方搁呀。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班长拿着秒表不时看看,而我们感受已经过了十分钟、十五分钟,完全支持不住了。
“好,停”
这一声令下,让我们的精神完全松懈下来,瞬间所有人都趴到地上,像是解脱,也像是虚脱。人的意志一旦崩溃是很难再建立起起来的,这个时候再让我们重新支撑起来,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全部都给我站起来,还想再来一组是不是。你们表现得还不错,有十分钟了,很有发展潜力。”
居然真有十分钟了,这十分钟感觉过一个世纪那么长,每一秒都是煎熬,数着数着便越发没有自信心了,注意力开始自行转移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否则,想着正在支撑这件事就一秒钟也坚持不下来了。
列队整齐后,班长进行早上训练的小结,对我们班的集合速度非常不满意:
“你们知道吧,在部队里没有被表扬就是被批评了,今早,连长表扬了九班,就等于是批评了我们班,你们下次集合动作都给我快点!”
男班长表示先回去洗漱了,他那一头板寸头让他显得很精神,细瘦的身材,但似乎是很有力量和肌肉的。我们班谢班长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岳茜的身上的衣服看了好久,然后笑得很怪异地说:
“你们今天早上打败仗回来了吗,岳茜,把你们的衣服整理一下。”我们都忍不往岳茜身上看,被班长呵斥住了,回到排房才知道岳茜把衣服扣子扣错了一格。在这么一个灰蒙蒙的早晨,谁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呢。然后班长让周值给我们卡时五分钟洗漱,回来让我们叠被子。我们一个人卷了一个花圈,只有少数几个极有天赋,烙出了大饼。这时候男班长也进了我们的排放,四个班长把我们分成四组,一个一个的教。排长在里间开始装扮自己,时不时也出来指点一下。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丢下内务开饭了。
这里的早餐很丰富,有粥有豆浆,有馒头有米饼,有炒饭有米粉,比我在家都要丰盛。这次开饭班长不再关心我们吃的多少,转而要求我们要有速度,告诫我们:
“在部队一定要有时间观,不管干什么事都要守时,一定不能比其他班吃得慢,甚至要更快。”
我还没饱,大家都已经起身去倒饭了,这让我很为难,那么大一盆好吃的饭,馒头一口还没啃呢,这要是倒了该多可惜啊!匆匆扒了两大口,立马站起来去倒饭了。还没倒完,大家就已经开始往食堂外面带了。班长叫住最后离开的几个留下来打扫食堂卫生,我自然就在其中。我们班是最后的拨吃完的,派了七个人卸菜盆,抹桌椅,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还被叫去搬泔水桶,全班的泔水桶,扶起来差不多有一百多斤重啊。我们挪动了一下,就开始没有信心了。一旁的男生准备过来帮忙,豪爽地说让他们来。这真令人欣慰,好友爱,好感动,战友战友亲如兄弟啊!可是,排长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我们的美梦:
“谁,这是谁干的!”
班长看看泔水桶里一个雪白的馒头,望望我们问道:
“你们知道是谁扔的吗?”
我们都没有回答,我更不敢回答,我好像是扔了一个馒头,不过不是这个浮在面上雪白的馒头。我们都低下头,表示不知道。
“没人看见吗,你去,把七班所有人叫回来。”
张月很为难地去叫全班战友回来,但从她的背影看去,她似乎是蹦跳着跑过去的,给人一种很开心的假象。所有人站列两排,在这个已经空荡荡的食堂,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声音的地方,班长仍用她用高八度的嗓音和我们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