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七月七,牛郎会织女,喜鹊架桥…….”
孩童拍着手,在街口唱谣嬉戏;往来的女眷们无不打扮得花枝招展,手里更是大包小包,准备晚上乞巧所用的供果点心。
子烟靠在门楣上呆望片刻,突然转过头去:“掌柜的…..“
“啥?”红袖眼睛依然盯着帐簿,手中的算盘拨的飞快。半晌没听见子烟言语,方才放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却发现子烟看着街边游戏的孩童发呆。
“你没问题吧?”红袖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些日子那疲懒狐狸回了山里修行,馆里没那么聒噪,倒是这子烟丫头开始不对劲了。
“没…..没事。”子烟摇摇头,回到柜台边:“掌柜的,今天晚上听说是牛郎会织女呢。”
红袖哑然失笑:“怎么,你这迷糊丫头也想学人家乞巧拜月求个好相公啊?”
子烟呵呵一笑:“那倒不是。可是掌柜的,真有牛郎织女鹊桥会的事情吗?”
“当然有。”红袖长长的呼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挺难的,一年才见一次,各自守在天河两岸,可望而不可及。不过都还算幸福了,至少可以远远的看上一眼,已经好过很多人了。
“还有人比他们更惨吗?”子烟接口问道。
红袖伧然一笑:“当然,至少他们还有希望。”她起身自架子上取下一个琥珀瓶,就着两只杯子斟上,顺手递了一只给子烟。子烟看着杯中清到极致的酒水,嗅了嗅却全无半点酒味。“掌柜的,怕是弄错了,这是水,不是酒。”
红袖笑笑:“尝一口就知道了。”说罢将酒杯送到唇边,浅浅的噙了一口,眉头微皱,片刻方才咽下,眼中隐隐泪光。
“掌柜的……”子烟吓了一大跳,“你没事吧?”
红袖淡淡一笑:“没事,只是品出酒中真味觉得有点感伤罢了。你也试一口。”
子烟嘟囔道:“我就不信喝酒也会泪来。”说罢一扬头,将一杯酒都倒进口中。那酒水一入口,顿时如火如荼,难受非常。子烟暗叫上当,张口要将酒水吐出来,却不料红袖伸手捏住她的腮帮,哪里吐的出去?
只觉得那口酒水在喉舌之间冲撞往来,辛辣中更带凄苦,好不容易下得喉头,心头却不知道为什么怅然若失,不觉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红袖松开手来,掂起自己的酒杯,好整以暇的看着子烟用袖子抹泪花,唇边浮起一抹浅笑。
好半天,子烟心情平复,方才开口问道:“这酒为什么让人喝了想哭?好生奇怪……“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红袖懒懒的倚在柜台边,把玩着手边的琥珀瓶,看着瓶中所剩不多的酒水幽幽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天边的金色霞光,放下酒杯:“今儿过节,早些打烊,正好出去走走。”
子烟应了一声,心想莫非掌柜的也打算去那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的私房话不成。
夜色如水,繁星如缀。
红袖拂袖灭了檐下一长排灯笼,留下旗帆旁边的一盏,隐约照亮倾城鱼馆的招牌,转头见子烟快手快脚的封上门榧,眉目之间尽是期待。
“走吧。”红袖心知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去,也懒的多说,右腕一翻,手里多出一只琥珀瓶递给子烟:“酒快没,正好去取点回来。”
“哦,”子烟快步跟上红袖,不时偷眼看看夜市上的繁华景象,只见众多情侣在街市游历穿行,欢声笑语起伏跌宕,心想到底还是人间热闹。红袖与子烟顺着御河而下,一路上也遇到不少少年**在河畔对月谈心,郎情妾意。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暂无人烟的河堤,红袖方才捏了个分水咒,只见那段原本恬静的河面顿时一分为二,现出一个深邃的通道来。
子烟早见过这分水换景之法,见红袖飞身跃入也将身一纵跟了上去。虽未睁眼,也听的周围水流激荡,直到双脚踩上实地,方才睁开眼来。
只见四周俱是芳草萋萋,夏虫唧唧,更无半点人烟。暗黑天幕上的星河显得格外清晰,照得脚下干涸的石沟一片银白……
“这里很美啊。”子烟叹道,沿着石沟向上走了好几部:“掌柜的,你不是说来取酒水吗?这里连水都没有,又哪里还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