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端午过后,雨水却很少,任凭顶上骄阳高悬,空气也只是温温湿湿闷成一片。
人们大多身感困乏,平日汴京城里最热闹的街市也安静了不少,只有卖酸梅瓜汤的些个小贩不时扯着嗓子吆喝一声……
红袖倚在柜台边上,徐摇罗扇,只巴不得寻一大桶冰水泡上一泡,偏生这生意总离不得人。
转头看看,只见明月摊着四肢抱着个大瓦缸睡的正香,心想这痞懒狐狸倒是享受。
正寻思一脚将他踹将起来,却听得一边呼兹呼兹一阵细喘,原来是子烟攀在围栏边,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也难怪,虽然是修行多年的妖精,但一身皮毛覆盖,在这样的季节难免会不好过。
“掌柜的…….这般闷热着实是吃不消了,不如暂时歇业几天回山里避避?”子烟长长的呼了口气,将手心贴在青石围栏上,借石栏的冰凉散出体内的闷热。
红袖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们热的难受。若是受不了了,就回去住几天,反正这等天气,客人也不多,我一个人也应付得过来。”
“掌柜的不走,我也不走……”子烟移步柜台边,顺便踢了明月一脚,谁料明月也只是翻了个身,抱着另一个瓦缸继续睡,根本连眼皮都懒得睁一下。子烟无奈,也只得由他,只是取过架上的酒瓶细细搽拭:“我只是不明白,钱财于我等异类本无用,掌柜的为什么还执着于这店里的营生?”
红袖也不回答,只是笑笑,转头望向街心,见烈日当空,晒得街心一片晃眼的白。
那街角转过一个步履迟缓的人影,顶着把油纸伞,行到近处却是个腰腹高隆的孕妇,拎着个藤盒的右手还吃力的托着沉重的肚子。
颇为凌乱的发际下是张微黑的脸,虽然汗水淋漓有些狼狈,但眉目之间倒也算清秀。
“那不是太庙南街沈记药材铺的老板娘敏娘吗?”子烟揉揉惺忪睡眼,嘟囔道:“她不是快临盆了吗?怎么大热天的还出来?”
“你认识她?”红袖看了看那孕妇印堂,皱了皱眉头。
“也不算认识,上月明月给我说她家铺子新进了一批山芝,我们就去看了看……”子烟一时口快说漏了嘴,忙一把捂住,眼睛笑的眯成两只月牙儿。
红袖叹了口气:“恐怕不只是看了看吧。看她一身行头也不是什么富贵商贾,都是辛苦操持的营生。那批山芝让你两个吸尽灵气,人家还浑然不知拿出来卖,说不得叫识货的客人识破了,还不砸了人家的招牌?”
“这个……我倒没想这么多…….”子烟垂首嘟囔道:“都怪那只臭狐狸…….”
红袖心想这时候倒是怪起别人来了,摇了摇头,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先抽空去把那些山芝买回来,我等混迹人世,便要守人世的规矩,莫要贪一时之快种下孽因。”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一百两就从你两个的工钱里扣除…….”
“又扣?!”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个月也就一吊钱,五十两要扣多久?”
“也不算太久…….”红袖拨了拨算盘:“你再给我干40年活也就差不多了,反正你的寿命挺长,40年也算不了什么。”
明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现在尾巴还押在别人手里,正是形势比人强,也只有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索性又摊下去抱着酒缸,片刻便鼾声阵阵…….
红袖也不去理会明月,只是盯着那敏娘,面露几分忧色。
“掌柜的,下午我就把银票送过去,你就别上心了。”子烟只道红袖还为此事着恼,忙开口说道。“只怕你将银票送去,那敏娘也没有多少时间享…….”红袖叹了口气:“你不见那敏娘印堂隐隐泛出暗紫猩红之气?只怕近日会有血光之灾……”
子烟大吃一惊,心想她一介商贾之妇,平日里除了看店,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平稳度日,怎会惹上飞来横祸?
正在思虑之见只见那敏娘突然停下脚步,身子微蹲慢慢跌坐于地,似乎是腹中胎动,颇为痛楚,左手的伞早已经掉在地上,只是右手还抓着那藤盒,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要紧的物事,剧痛之下也不舍得放手。
子烟因山芝之事有负与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顾不得外面烈日如炙,早快步奔了过去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口里问道:“这位嫂子可好?”{爆发了爆发了,今天还会更?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