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的酒馆位于东京汴梁东市尾的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几丈见方的堂子,三张花梨木桌子,一个高高的陈木柜台,一排过于简单的酒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粗陶器皿。器皿里都是酒,有的只装得下一口水酒,有的却可以塞的下一个昂长七尺的壮汉。当然,这里做的是正当的买卖,所以这里的器皿里全都是酒。各种各样的,香醇的,清冽的…….不计其数。
正当市的时候,老板娘总是趴在那因年代久远而显得分外光滑的柜台后面,偶尔庸懒的将目光游向街面,看看外面的别样繁华。
这样一个简单得近似于简陋的酒馆难免会显得有些冷清,特别是相对于对面的镏金阁而言。镏金阁是汴梁城中最有名气的**,包揽了天下最妩媚最温柔的姑娘,据说就连当朝的徽宗皇帝也曾经微服到此“体察民情”,留下过墨宝题字。而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商贾走卒,都很乐意花银子来瞻仰圣上墨宝。所以,即使连日阴雨绵绵,对面镏金阁的姑娘们也照样在楼上挥舞着丝帕,招揽着来往的过客。雨点偶尔溅湿了姑娘身上的纱衣,半点肌肤外露,不由的让走在街上的男人们心猿意马,不自觉的迈开两条软绵绵的腿儿走进这温柔乡。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说正撑着把油纸伞立在街心上那位。
已经立在那里快两柱香时间,呆望镏金阁上的**一片,许久才挪步向那边走了两步,又困惑的停下,转身走进了酒馆,顺手收起纸伞,转身道:“红老板,一壶离喉烧。”红袖抬头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展大人。”说罢起身烫了一壶酒水,送到桌边,顺手端出四色下酒小菜,“展大人快三个月没来了,可是出公差去了?”“不是快三个月,而是三个月零七天没有尝过红老板的佳肴美酒了。”展护卫就着瓶口深深的吸了口气,两笔浓黑的眉毛登时舒展开去,喃喃道:“能够回来喝到这样的酒,真好。”红袖缓缓的移回柜台后面,呵呵笑道:“看这嘴甜的,莫不是又有什么趣事,说出来解闷也好。”
展护卫苦笑一声:“红老板好兴致啊,果真要听?”“当然了。”红袖扬声道:“如果说的精彩,今天的酒钱就免了。”
展护卫微微叹了口气:“好吧,那麻烦红老板先坐稳了……”这个故事要从护卫展昭奉命追捕江洋大盗风麒麟开始说起。三个月前,展昭带同四名捕快与风麒麟于贵州苗岭地界狭路相逢。两人大战三百回合,未分胜负,最后风麒麟遁入密林,展昭等五人追将进去,却失去了他的踪影,加上地势不熟,东转西转的,终于迷失了方向。这四名捕快不是兄弟,却近似兄弟。按年岁大小分别是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虽然功夫不怎样,倒还算伶俐。
五人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天一夜,虽然找不到出路,但林中的野兔飞鸟也是不少,以他们的身手倒不至于挨饿。
直到第二天天亮,他们终于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条小路,山路泥泞,一串浅浅的脚印一直延伸至深山。那脚印很浅,又皆是前掌着地,料想是轻功绝佳之人所留。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正在追捕的大盗风麒麟外不做第二人想。所以,他们很小心的尾随而去,为了以防万一,展昭在路边的树干上一一做了记号。谁知走了大半天,没有发现风麒麟,反而看到了一个苗人的山寨!
一根根原木封围而成的围墙上蜿蜒着一层又一层的相思藤,远远望去青绿一片,煞是好看。走到近处,便见着三五个苗家小姑娘在寨外追逐游戏,尤自拍着小手唱着:“乔木来,乔木来,藤无乔木随风摆。乔木生,乔木生,藤抱乔木好生根。寂寥空度数世老,未若相思一载春……..”展昭等人久未见人烟,突然见了人家,心中自然欣喜,见几个孩子玩得正欢,正要上前相问却突然吃了一惊。
因为那几个孩儿居然长得容貌甚是相似,都是一般冰雪可爱,好象是一胎同胞所生。见展昭等五人走近,似乎是被吓到,一个个快步奔进山寨,躲的远远的偷看。
山里孩子怕生也很正常,只是个个目光灼灼,兴奋多过新奇。展
昭等人无心与小孩子一般见识,于是径自进寨想要寻人问寻出山的路径。
山寨不大,正中耸立着一座年代久远的神殿,顺着高高的破败石阶蜿蜒着大片大片的藤条,乍眼望去似乎那神殿是与无数藤蔓一起从地下破土而出,隐约透出几分诡异。
神殿附近零星的散布着一些茅舍,几块田地。田间地头几个苗家女子正在侍弄田地,一见展昭等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诺大的寨子里住着二十余户人家,约莫四十余口人,大多都是十来岁至二十四五的年轻女子,个个生得娇俏妩媚。
此外便是先前见过的几个幼稚女童,和几个鸡皮鹤发的老妪。全寨上下不仅没有半个男人,就连二十五岁以上的青壮年女子也见不到一个。
最奇特的是,那些美貌女子也和那些女童一般,容颜相似,若非年龄不一,只怕也会被误认为同胞所生…….
虽然觉得诧异,但女人们的热情招待无疑是让人受宠若惊。这也很自然,倘若一个地方很长时间都只有一群女子聚居,突然进来了几个青年男子,必定一石激起千层浪,这里就是如此。展昭向女人们打听出山的路,却被告知因山间气候复杂,这几日瘴气弥漫,人畜半点沾染不得。
登高处抬眼一望,果然见来时山
路已经白雾弥漫,就算是过去也看不清道路。
如此一来,几人只得暂时留在寨中盘桓数日,等迷雾散去再走。逗留在此,最舒心的便是那张龙四兄弟,他四人不比展昭时时忧心上命差遣,难以放开怀抱。
想这苗寨中美女如云,任凭挑出一个也可以将京城勾栏里的姑娘比了下去。
况且苗女多情,不比的汉家女子矜持作态,自然是风情万种。
展昭见那几人乐不思蜀之态,也懒得加以约束,只是此地种种不同寻常之处,也确实有些不安。
况且那走脱的盗贼说不定也在附近,于是宴罢离席,四处巡视一番。
走出数十丈,还听的到那喧嚣闹酒调笑之声。步出苗寨,沿山寨木墙绕了一圈,似乎外面林间迷雾更浓,山中夕阳余辉却依然透了进来,在木墙的层层藤壁上镀上一片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