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我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念头。寒风袭击,我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整个人都缩进大衣里。
大衣是李珉峰买的,很大件,当时很不喜欢,因为穿起来有一种小孩子偸穿大人衣服的感觉。可李珉峰不肯帮我换,就算了。后来跟着李珉峰拍戏的时候才发现这件衣服的好处,可以整个人缩进衣服里。如果带上口罩的话,那就只剩眼睛了。
整个人缩成一团,特别有安全感。就如现在,无论外面风雪再大,我都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后来想起来,我觉得我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短路了,居然在下雪的户外静静地坐了一个小时。
成员聚会,一般也是唠唠嗑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因为刚看雪的时候,我是跟着他们进去,然后才自己出来。坐着坐着不见我,他们都以为我去洗手间了。
一开始没注意,大家边喝酒边聊天。可是时间一长,大家都觉得奇怪。我的手机一开始就放在桌面,李珉峰一打我手机就听到铃声响起。
郑宇泽怀疑我拉肚子,叫了一个女员工进洗手间看看我是不是在里面,结果当然没找到。听到找不到人,他们就坐不住了,环绕了饭店一圈都没有找到。算起来不见了有一个钟了,他们找人有些焦急同时有些烦躁。
当他们在开始积雪的雪地上找到我的时候,所有情绪都化成愤怒。李珉峰一把拉起我,落在我身上的雪随着我的动作滑落。接着就是劈头大骂,“你是白痴吗?”
“你知道现在是零下几度吗,下着雪坐在地上是相死吗?”
“你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们围在我身边,每个人的脸色都沉下来,一句一句的骂。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他们看见我哭,沉着的脸开始动容。
郑宇泽最见不得我哭,而他刚是骂我最凶的,他就慌了,边给擦眼泪边说:“哎,别哭啊,哥是关心你才大声了一点。哎,你别哭啊。”
几个男生围着一个哭泣的女生,路过的人都不禁多看了几眼。我的眼泪不停,也不说话,他们也没有办法。
李珉峰拉着我,“先进去再说。”
他们出来的时候,连外套都没有穿。李珉峰说进去的时候,大家才感觉到冷。我哭并不是因为他们骂我,只是所有感伤的情绪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就爆发。眼泪止不住的流,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被李珉峰一路拉进饭店,一进去,李珉峰就让我把大衣脱了。雪在我身上堆积的程度已经把衣服都打湿了,李珉峰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如果,如果,我一辈子,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怎么办?”照现在这个情况,如果我不能恢复记忆的话,我不可能找到家。
泪眼朦胧,断断续续凑成一句完整的话。我不知道我问的这个问题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样的答案。
“那我就照顾你一辈子。”李珉峰愣了一秒之后的回答,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真挚得我看不到一丝的敷衍,我甚至用手擦干眼泪。
无可否认,李珉峰的回答强烈地冲击我的内心。“那我就照顾你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的承诺,有点让我看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没有发现我内心的触动,其他人只是松了口气,知道不是因为他们把我骂哭。知道我是因为想家的感触,他们都安慰我。
就在我眼前,话语就在我耳边,可我一句都听不进。我脑海中都是李珉峰的“那我就照顾你一辈子。”和李珉峰真挚的神情。
因为我的原因,大家都没有了要继续的闲情。我跟在李珉峰身后回去,期间李珉峰没有再说过一句安慰的话。
一辈子,我会就这样在李珉峰身边生活一辈子吗?可是我凭什么在他身边生活呢?如果只是因为责任的话,那我不是就成为了他的包袱了吗?
突然有好多问题涌上来,问题多到我头都痛了。越想就越头痛,我看着在我前方的李珉峰。看着李珉峰的背影,让我很安心,可一想到刚才的问题,又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开门之后,李珉峰就让我去洗澡休息。我看着李珉峰,一秒,两秒,三秒,四目相对,我们谁也没有开口,我转身回到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打算蒙头大睡。
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让我很头痛,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我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头也很痛,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我头上砸一样。我把自己缩成一团也没有缓解寒冷,让我最受不了的是头痛。我能感觉到脑袋里的神经线每一条都抽着抽着的痛,恨不得拿头去撞墙。
身体一阵阵发冷,头又痛得要命,我想忍一忍等到天亮再说。可是躺在床上,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每一秒都是钻心的痛,头好像要爆的感觉。
我把手伸出被窝,在床头柜摸索了一阵,找到手机发现才两点。凌晨两点,我要怎样才能熬到天亮。我挣扎了一阵,起床穿上衣服。
我记得李珉峰把药箱放在客厅的柜子上面,我想找颗药吃应该能缓解些疼痛。开了房门,一片漆黑,我眼睛对于黑暗的适应程度有些慢。
我凭着记忆走到客厅,眼睛才开始看见黑暗中物品的轮廓。李珉峰把药箱放在柜子最高的一层,我踮起脚尖才勉强碰到边缘。
我踮起脚尖,摸着药箱一点点移出来。可能是移得太出了,药箱一下子就跌下来。我伸手去接,没有接住。药箱从高处跌在地面,发出很大的声音,盖子都开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滚出来。
深深的无力感,是身心都无力的感觉。在我蹲下去见地上东西的时候,我甚至想就这样蹲在这里。在黑夜中,凭借屋外的灯光,把药箱拉到身旁,把散落的东西一个劲的往药箱塞。
头痛得人都晕,连动作都变得迟钝。我在地上摸索了很久都没有捡完,“啪”的一声,周围都亮了。
李珉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跟我说了一句小心。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心什么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手被划破。痛倒是不痛,因为再痛也不及我头痛,只是反射性的把手缩回来。
“你在干什么?”李珉峰绕过散落的东西走到我身边,抓着我划伤的手,“你手怎么这么冷?”然后伸手摸了下我额头,“怎么这么热?”李珉峰拉着我坐在沙发上。
热?
“好冷,头痛。”我只感觉到冷和痛。
手只是划破了一点点,李珉峰在地上捡起一块止血贴给我贴上,“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李珉峰身上散发的热源让我不禁靠近他,阻止他站起来的动作。
“冷,好冷。”我干脆抱着李珉峰的腰,感受他身上的温暖。
“乖,我去拿钥匙。”李珉峰使了力拉开我抱着他的手。
李珉峰很快就拿了钥匙穿上大衣,拉着我出门。浑浑噩噩,我把整个人都缩进李珉峰怀里,跟着李珉峰的步伐轻飘飘的走着。
我把自己缩在副驾驶位上,李珉峰开得很快,很快就到医院门口了。在车刚停下的那一秒,我就打开车门走到路边吐了。
很辛苦,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那一刻真的很辛苦,准确的说应该是很委屈,人生病的时候就会变得很脆弱。在我眼泪要滑落的那一刹那,李珉峰搂着我把纸巾递给我。瞬间,我周围都空气都有了李珉峰的气息,让我安心的气息。
李珉峰拍拍我的背,确定我没事之后,我搂着我进医院。凌晨的医院,静悄悄,只有几个值班人员。护士给挂了号,我们就去看医生。量了体温39度几,高烧,医生说要打吊针,给了一个冰袋我降温。
医生让李珉峰到窗口缴费的时候,李珉峰才发现出来得太匆忙,忘记带钱包。李珉峰只好让医生先给我打针,他回家去拿钱。
在输液的同时,我感觉到不再那么难受,折腾了一晚我也很困。靠在椅子上,我睡着了。等我醒来抬手揉揉眼睛的时候,发现我还在输液,还有一大瓶。这是第二瓶了,我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
李珉峰已经拿钱回来了,他戴着鸭舌帽坐在我旁边。他用手撑着头靠在椅子边上,帽檐压得很低,在我的位置只看到鼻子下面的位置。
能够很清晰地看见李珉峰下巴上刚长出的青黑色的胡渣,对啊,都凌晨四点了。我浑浑噩噩折腾了一晚上,满心委屈,没想到也折腾了李珉峰一晚上。
难得明天是假期,应该是今天已经凌晨了,能够睡一个好觉,却为了我来回奔波。昨天也是,因为我的胡闹毁了他们的聚会。如果不是昨天的胡闹,现在我也不会搞到在医院输液。
大拇指轻轻摩擦中指上的止血贴,然后转头看着李珉峰,心里涌现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自己也说不清。心脏酥酥麻麻,触动心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