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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光葬

碧蓝穹顶、白云朵朵,一如昔日蓝天,正当中一道光柱横贯长空,释放无尽光辉。

地上绿草如茵、斑斑彩蝶飘然而飞,不远处碧波荡漾、叮咚作响溅出清泉的芳香,数尾锦鲤跃出水面,荡出数滴波纹,悠悠然蔓延开来,撞在了池塘边上,随后收敛起来。而这分明就是一个春意盎然、芬芳淡雅的大自然,哺育了人类直至今日依旧孕育着生命的奇迹。

这便是一个小型的生态圈,借助中央太阳柱所释放出来的光热照耀生存与此的生灵,并且将人类消耗的二氧化碳以及排泄物,转为氧气和各类营养物质的地方,是维系生命继续生存的根本。

此时,一行近万余人站在草地之上,神情肃穆、黯然无语,而在众人眼前静立着十九个耸立起来的柱子。

柱子之上,在玻璃罩当中,士兵安静的躺着。

这是牺牲的士兵,如今被回收并且被收纳在这里。

他们曾经饱受折磨的身躯被修复,而狰狞的面孔也平静了下来,红润的脸蛋微微的笑着,就像是刚刚度过了一次假期。

赵君玉一脸沉重走上前来,旋转带来的重力压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无比坚强。

他扫过了在场的众人,或是悲伤、或是落寞、或是庆幸、或是哀叹,神情百变不一而足,只是这些人都似是感受到了周围的环境,一个个默不作声,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带着几缕悲伤。

因为那些柱台之上,是士兵踏入天堂的道路。

“各位,在今天我们失去了十九位士兵。”

赵君玉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他在众人的注视中只觉自己无比沉重,一如旋转所赋予身体的离心力一样,束缚着身躯。

他们是这艘星舰的船员,曾经是安稳生活在天心城的居民,如今为了维持战舰的和平而来到了这里来。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会遇到名为死亡的结局,但是那些曾经被外派的士兵如今就这样躺在众人面前,他们却发现了自己变得胆怯、疑惑甚至敌意,而名为争议的种子开始被种下来。

这是曾经导致星舰一度混乱的原因,也是可能摧毁星舰的炸弹。

他了解,这一点必须要得到解决,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彻底的根除问题,至少绝对应该去努力避免终结的命运。

“他们曾经是父亲、曾经是儿子、曾经是丈夫、也曾经是同事,当面临危险的时候而在这一刻的时候,也许是为了摆脱困境,也许是为了争取自由,也许是为了获得尊重,正是因此他们被选中,并且去执行任务,一次可能是没有返回票的任务。并且于此丧失了自己的生命。”

“对于这次的牺牲,有人会指摘我的错误,因为这次的任务就是我所指派的,而导致了他们死亡的我也是罪魁祸首。对此,我必须要负上沉重的责任,而这个责任则是以我的一生为代价。余生于此,竭尽生命,为了生命的继续、文明的传承。而这也是我站在了这里,和诸位于此商谈的原因之一。”

“…………”

赵君玉没有避开这一点,因为这是事实,事实不允许改变,但是未来可以改变。

存在于话音当中,力量开始被凝聚,意志被汇聚,穹顶仿佛感受到了周遭人群的汇聚,化作了漫天的星辰。

一颗颗辉光四射、忽隐忽现的星辰,静悄悄的悬浮在天空当中,它们宛如那些高深莫测的存在的眼睛,注视着这里。

而演讲还在继续,他的话语依旧沉重,颤抖着的语音似乎难以支撑下去,但是却必须要继续,因为典礼才刚刚开始。

“各位,我和你们一样,诞生于此、生存与此,并终将于此度过终生。我了解人类的历史,并且以人类的身份而骄傲。”

“在我成长当中,人类历史诸贤早已经告诉了我,什么是文明、什么是道德,而什么是生存。生存是传承,生存是延续,以个体为单位,借由名为文明的存在为纽带,将人类这一种族联系在一起。而在这孤独的星舰当中,我再一次见识到了自己的浅薄和无力,除了被赋予的使命,指挥、战斗、维修、管理,甚至是传承,这些我都做不到。是的,当我身处这里,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正是因为彼此之间的缺陷,我们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需要帮助。个体的缺陷,由群体来补充,彼此之间的缺损,通过同伴的帮忙来完成,而这股力量最终汇聚起来,成为支持星舰的动力源泉。我们从来不曾感受到,来自于同伴们的力量是如此重要,甚至于成为了支撑我们生存至今的唯一动力。而在这里,我不再是舰长,你们也不再是船员,而他们则是奠定未来的道路,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人类这一主体!”

天空当中落下十九道光柱,一个个璀璨夺目将牺牲的士兵罩入其中,璀璨夺目栩栩如生,仿佛依旧活在众人身边。

一时间众生隐入了黑暗当中,除却了眼前的十九道光柱之外,在没有其他的光辉,在这一刻他们才是真正地主角。

沉重而又悲伤的声音在继续,典雅带着哀怨的音乐开始响起,似乎在召唤着虚空当中士兵的灵魂,忍不住点点的哭泣开始泛起,名为崇高而又高尚的情怀开始泛滥,渐渐的弥漫开来将整个场地淹没,一如悲戚的葬礼,在呼唤着消失在远方的生命。

“我们无法忘记,也不会忘记,他们再次所付出的一切。在凶险的宇宙当中,为了生存下去的意志,他们最终将身躯丢在黑暗当中,而我们再次以众生的意愿,将曾经迷茫的灵魂找寻回来,于此生命得到了升华、而在光辉的永恒当中,他们将得到解脱,并且融入了属于人类这个种族当中。”

光柱越发的晶莹透亮、璀璨夺目,宛如通往天堂的阶梯,而台柱当中各位士兵也像是沐浴在了圣光当中,他们曾经完整的身躯渐渐的消解,一阵阵的火光缭绕飞舞,宛如悦动着的精灵一般,迎接着即将回归天堂的灵魂,而越发高亢古朴的声音响彻天际,歌唱赞颂着这些士兵的勇气。

“于此,我们终将融为一体,以人类之名生存下去!”

一声宏大声音,在最后化作了照亮前方的宣告,指引着曾经迷茫的众人,一个崭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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