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阴阳二气神图所化的星状漩涡中渡过了多少时间,胤灏和北叶灵在无尽的虚空黑洞中不停穿梭,内心忍受着极度的煎熬。看似咫尺却是天涯,眨眼瞬间已过万年的孤独疯狂地折磨着他们。
北叶灵最开始是紧紧抓住胤灏脚跟的,经历过漫长的前行,体力渐渐支撑不住了。入眼皆是一片沉默的黑色,重重地压抑在她的心头,无光无色无味。平时北叶灵总以一副万年冰霜的面孔示人,自自己的母亲离去之后,她的心便封闭得更甚。在这样的黑色孤独包裹下,她的心变得异常混乱,脑子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从前时光里发生过的一幕幕,有母亲的音容笑貌浮现,有自己跟大哥与妖兽厮杀的情形。更有,自己十三岁那晚奉献出的**,被无情践踏。
莫名地想到这些,北叶灵紧闭着的双眼之中溢满晶莹,悄悄地划过脸庞。胤灏在穿梭黑洞之中也一直咬牙坚持着,每当内心陷入无边的孤寂,就狠狠地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
等他回头看看北叶灵时,却发现她此时轻咬着嘴唇,面露微微的痛苦神色,倾城的面容之上已挂满泪水。胤灏心中不禁一疼,北叶灵到底想到了什么,竟如此伤心。
胤灏略一思索,便用手穿过北叶灵的腋下将其轻轻环抱住,将她的头缓缓地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二人仿若融合为一体向着未知的终点前进着。
北叶灵被胤灏抱着,脑袋舒服地枕在他的胸膛之上,像只小猫般蜷缩着,嘴角竟露出甜蜜满足的笑容,皱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了。她好像在一片冰冷之中终于找到了萤豆灯火般的温暖,呓语道:“不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
胤灏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叹了口气,环抱着北叶灵的手更用力了。
又不知经历了多久,就连胤灏坚若磐石的意志都快被击垮的时候,突然出现一道白光,散发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前方黑暗虚无的空间。胤灏心中一喜,看来是要到了!
白光吞吐精芒,散发恐怖的吸力,胤灏抱着北叶灵以超越常人难以想象的急速进入那白光之中。
胤灏突觉身体一轻,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一个翻身将昏迷中的北叶灵置于自己的身体之上,随着巨大的重力作用从高空之中坠跌而下!
胤灏此刻提神运气,将全身原力集聚在后背上,竭力稳住身形不让北叶灵脱离自己的双手。
噗通一声,胤灏的后背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之上,一股强大的反冲力贯穿其五脏六腑,胤灏一声闷哼,胸腔之内翻江倒海血气翻腾,一偏头,一口逆血夺口喷出。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星星点点的热血溅在了北叶灵的脸颊之上。
北叶灵被胤灏保护着并未受到直接的冲撞,饶是如此,她在昏迷之中仍被惊醒过来。一睁眼,她便看到压在自己身下吐血的胤灏,感觉到脸上点点腥甜热度,心中不由得闪过极度的惊慌!看来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受伤了!
一个翻身坐起来之后,赶忙扶起胤灏,边轻柔地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边焦急地道:“你这个傻子!还未踏入炼气境,就只想着保护我!”
胤灏用双手勉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笑道:“不然还能怎么样,总不能把你一个女孩子给抛弃了吧。”
北叶灵见他受伤了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听到他说那句“总不能把你给抛弃了吧”,于是眉眼之中闪过一丝痛惜,急道:“逞强死你算了!”
说罢,北叶灵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了几粒碧青色的丹药给胤灏服下,等胤灏运功稍微恢复了下后,便搀扶着他慢慢站起来,开始观察起所处的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之中遍布赤金之色,脚下所踏之地亦是如此。这里没有寻常意义上的天空,苍穹之间布满金色的蜂巢状壁障,宛若倒扣下的一只巨碗将整片大地封锁。空间之中弥散淡淡的血腥味道,不时刮过来阵阵金色罡风,其势若雷霆,让人丝毫不怀疑它有摧金断玉之威!
胤灏微眯双眼观察了一会,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叹:“真想不到兑元境竟是这样!”
胤灏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原力,低头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回过头来对着北叶灵粲然一笑:“这个世界果真奇特!你运行真气试试看!”
北叶灵闻言不禁感到好奇,闭上双眸调动丹田之中的燕穹真气在根骨筋脉中运行一周天,心中一惊:“我完全感受不到体内的真气了!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般,这是怎么了?”
胤灏大笑道:“不愧是圣祖,如我所料不错。所有进入阿难渡厄虚境之人,无论其本来修为多高,都会被强行压制在炼力境巅峰!要想走出虚境,靠的不是修为!”
北叶灵听到这样的论断,情不自禁脱口道:“那大哥他岂不是!”
胤灏微微摇头:“他即便修为上比我高出一个大境界,但在这虚境之中也占不了丝毫的便宜。”
北叶灵眼中难过之色布满,但随后她仿佛想通了什么事般,那神色又迅速消失了,胤灏见她这样,不禁发问:“其实我现在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跟着我来这危险重重的地方?”
北叶灵轻咬着嘴唇,露出几颗莹白的牙齿,道:“大哥他。。他。。他其实有问心灯和地图,在这兑元境之中我倒是不太担心他。反倒是你。。”
说到这,北叶灵深吸一口气,继而目光坚定地对着胤灏道:“你要是走不出去,我就陪你一起死在这!这样我的家族对皇室的亏欠会少一点!”
胤灏看到北叶灵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感到一阵好笑,刚想伸出手拍拍她的脑袋,但想到面前的是北叶灵不是怜心,又把手缩回去了。
北叶灵见他把手伸出来,心里一阵戒备,他想干嘛?当我是他身边任意施为的侍女么?
胤灏见北叶灵一脸转冷的表情,尴尬一笑:“去周围走走吧,看看能有什么发现。走不出虚境你我都得被困死在这。”
胤灏观察了方位道:“常言道大衍之数为九,紫气东来,我们就往东而行!”
不料刚往东行了九步,周遭环境陡然一变!苍穹之上的蜂巢状壁障斗转变换,脚下大地震颤,远处的金色罡风瞬间拔地而起数万丈!那罡风顺行逆起成龙卷状,其可怕的气势让人心中生起无穷畏惧!
胤灏沉声发问道:“你感觉到了么?”
北叶灵一愣,仔细聆听了下,道:“在这地下深处,好像有什么庞然巨物升上来了。”
话音刚落,一长宽达数百丈的金色巨台于罡风中冲破地表升腾而起,仿若那龙卷施展神力将其从地底生生拔出!巨台闪烁冰冷的金属光芒,遥遥望去贯穿天地,令人心中惊骇不已!
在巨台之上,无数黑色玄铁浇筑的士兵林立,手执各种兵器,神态各异。
胤灏喃喃自语道:“真像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