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宗庙圣门,迎胤祖圣帝像,祭祖大典—开始!恭候燮皇子!”礼官一甩云袖,高声呐喊道。
身着白衣华服的祭祀们尽皆双膝跪地,恭敬地依次趴伏在通往厄神山巅的古朴石阶之上,都抱腹埋首,脸上充满着异样的神圣光彩。能在皇朝众多的观气士,渡天师之中被选拔参加这样的重典,实乃人生中最大之幸事!
两侧的鼎力神将昂首仰天吹奏起龙纹号角,其声直逼云霄,其势仿若向天叫板。皇朝气运,众生所向,震慑诸天,能逆转阴阳,星河斗转。石阶之下,黑压压一片胤龙军全部双手拄剑,单膝跪倒,低下原本桀骜不驯的头颅,一股狂热的嗜战气息弥漫。
“父王!父王!龙军好威风啊!我以后也去参军,是不是也会变得这样厉害?”一同前来的后方观礼大臣中,一名稚气十足的孩童羡慕地望着前方,偷偷地拉着自己父亲的衣角,问道。炎亲王韩霄微微颔首,抚了抚胡须,道:“立儿,我韩氏一脉自上古胤圣祖陛下打下这诺大的皇朝基业起,一直追随左右,鞍前马后。。。。”
“知道知道,追随左右,鞍前马后,立下赫赫战功,所以被封亲王,光耀传承至今,更需要我来继承。话说您这话少说也讲了几千遍了!”韩立懒洋洋地回应道,目光扫过很多周围来的皇子皇孙,王公贵胄子弟,看到他们眼眸中迸发的神采,在心里默默道:能效忠沙场,为皇朝开疆辟土,即便落得个马革裹尸,那也算是男儿英雄!
看到自家儿子抢话一副走神的样儿,韩霄立马呵斥道:“臭小子!站好!大皇子马上驾到了!”
说话间,自石阶转角处,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哒哒脚步声,若清风扶柳而来,一丰神如玉的男子身着赤色绘蛟长衫,怀抱一婴孩,自下而上一步一步踩在祭祀的腰背上,朝着山巅之上的宗庙走去。
低下的众臣望着这个看似柔弱书生的背影踏上宗庙,如九龙登天之势不可阻挡,深深的明白在之前的血洗动荡之中,他已然成为皇朝的实际掌权者。想想这位大皇子的手段,不由得心中战栗,那留给众人的背影,都有些刺眼得模糊,看得不甚清楚。只有胤龙军的将士们敢抬起头,目露炽热望着胤燮,在他们武力至上,强权至尊的信仰培养下,大皇子雷厉风行的作风加上妖孽般的修炼天赋,才适合做一个不朽皇朝真正的掌控者!
胤燮登临至宗庙,将婴孩交给妃子们,回转身来,平静的目光望向祖先神像,无悲无喜,真正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清楚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在为亲手赐死自己的十弟而略感伤悲吗?是在为自己的爱妻终于留下生身骨肉而欣慰吗?或者,这一切根本没有。历来祭祖大典从未有敢直视胤圣祖神像的皇室子弟。
据传,胤圣祖能统御六合,鞭笞天下,靠的不仅仅是自身的谋略野心,还有自身绝对的武力压制。在血雨纷飞,人命如草芥的上古时代,胤圣祖硬生生的在厄神山巅格杀掉所有反对他的宗派门主,因为他不满足于胤家势力止步于世俗,更是要让修炼界低头。那一战,虽然获胜,实则是险胜,惨胜,不仅仅军队损失了七成以上,自己还身受重伤引发练功暗疾。
为了避免界域外的生命趁机颠覆亲手打下的基业,胤圣祖只有接受了各大宗派停止战争的协议,但定下的条件是,发下天地血誓!凡修炼至气旋境以上的人,不管在世俗或者修炼界,拥有何等尊崇的地位,必须以皇朝为尊!结束战争后,胤圣祖独自走向厄神山,坐化在蛟头峰之上,只留一粒天命原晶,后被胤氏子弟封存于神像之内。各宗派高层未曾料到那个如此强绝的男人,那个以绝对实力踩踏诸天,镇压万物,打得他们几乎抬不起头来的男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掉了。即便心中懊悔不已,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也无济于事。
传承一直至今,风雨飘摇数万载,胤圣祖神像凌驾厄神山而不朽,眼蕴原晶放光山川星河,有一股挣脱命运,誓要以乾坤为奴的可怕气势。所有祭祖的帝皇,无论实力高低如何,都会在祖先神像前被压制得极为难受。而现在,胤燮就这样,双手负于背后,静静地望着他。
厄神山下,祭司们开始吟唱祭祖词,所有的胤龙军将士举起手中屠戮敌手的噬血兵刃,向天咆哮,一阵山呼海啸声传来—天佑胤氏!天佑皇朝!天佑胤氏!天佑皇朝!每个人身上的真气由内而外,被心激发,这方天地被无形域场所笼罩,厄神山开始震颤。前来观礼的许多皇妃王妇,都被这阵仗吓得花枝乱颤,面无血色。包括好些前来观礼的大臣王爷,平日里不勤加修炼,整日花天酒地,早已形销骨立!被那域场压制得直接双膝跪弯,佝偻着身子艰辛维持着自己潇洒的模样,脸上涨红的神色和暴露的青筋却出卖了他们。
韩立年纪尚小,在父亲的保护下勉强能站稳,而且不是胤家子弟,不像胤氏血脉那样,在祭祖大典中受到那么强的威压。韩霄看了看周围那些个竭力维持的好友们,不由得苦笑了下,在如此强大的压迫下,自身都快坚持不下去了,哪能顾得上他们。
突然,胤龙军真气集结的域场在祭司们吟唱中咔嚓一声破碎,化作气形蛟龙自地向天,仰首清啸,直冲宗庙而去。宗庙内除了天塌不惊的大皇子,其余人都脸色一白,登时没了人色!
胤燮在那气形蛟龙就要到来之际,猛地转过身来,赤色真气灌注于右手之上,体内星河旋转,在筋骨血脉之中若奔雷作响,那条蛟龙竟然生生地被胤燮单手擒住!胤燮眸光一闪,瞬间将它抓爆,一甩赤袖,左脚一步踏出,周围的人只感觉自己恍若独自进入了黑色的无亘夜空,时空都仿佛静止了。五味俱丧,六觉尽失,被**放逐在另一世界。
在这一刻,唯一能伫立在虚幻时空的,只有遥相对立的两人。
胤燮依旧是背负着双手,静静地望着他,也许不能说他,“它”更贴切一点。“老祖宗真是好大的威风,都数万年过去了,都那么强势得不饶人。”胤燮道。神像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有原晶在眼眶中沉浮跳动,不言不语。
胤燮淡淡一笑:“可能你还不清楚现在的形势,也对,你离去了那么久,时空斗转,阴阳变化,都与你不知。你拿命换来的江山发生了何等剧烈的变化,你也不知。你一心想统御山河,乾坤为奴,但现在群雄并起,狼子野心,你更不知!”
说到此,神像中的原晶仿若感应到了后辈言语中的质问,发出灿灿红光,跳动沉浮得愈加剧烈了。胤燮叹了一口气,单手一抹,虚幻的黑色退却,众人一睁眼,发现又回到了宗庙内,才知危机已被大皇子解除,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望向大皇子的眸中越发炽热。
胤燮接过妃子手中的婴孩,对神像道:“胤圣祖在上,胤家子孙胤燮,与妻赵婧得一子,取名胤灏,望祖宗赐福!”
这时,原晶停止了剧烈的跳动,安静下来,一道赤色光束自神像眼中流出,缓缓停驻在胤灏身前,怀抱中的婴孩并不惧那真气,反而好奇地睁大双眼,伸出肉肉的小手轻轻碰触它。真气翻滚着打了个旋儿,直接灌注在胤灏的额头上,进入体内。
大皇子轻轻一笑,风清云淡地道:“多谢圣祖,胤燮一定完成您老未完成的遗愿!因为。。。”
突然,胤燮背负在后的右手一翻,禁锢这片天地。
“因为,您,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