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情深仲景
红透轻梳着李岚卿的长发好似认错般说着:“主子,我昨晚发信号了。”
李岚卿口气无所谓,但话里透着不满:“发就发了吧,反正这药我不吃也得吃。”
“主子,佟离虽然赶你下山,可她还是担心你的,不然不会一直派默士给你送药。”红透见李岚卿对佟离始终心有芥蒂便开解她。
李岚卿却说:“我的命时刻握在她手里,让我怎么相信她?我有时甚至怀疑她当年是为了留住我爹故意不完全治好我!”
红透抚着李岚卿的肩:“主子,若佟离不是真心救你,老主子怎么会感谢到让她给你取名。”
宋国和其他四国不一样,女子十岁正名,到时才会取正式的“名”,之前只用小字,而取名之人多是女子的娘亲或是宗族中地位最高之人。
王湘君带李岚卿离开汴京时她还小,只有小字“岚卿”,十岁正名时,王湘君为了感谢佟离对自己女儿的救命之恩,便请佟离给李岚卿取名,这样李岚卿才有了“晔”这个名字。
李岚卿现在仍记得那天。
秋名山上未到冬天却已寒冷至极,王湘君从不给李岚卿操办生辰,那日却做了一桌好菜,佟离不愿给李岚卿过生辰并未来王湘君的住处,王湘君特意领着李岚卿去佟离住处如莫轩找她,一进门就让李岚卿跪下又说:“佟离,你是卿儿的再生母亲,卿儿今日十岁了,我想让你给她取名。”
佟离看着一脸认真的王湘君,难得开心笑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低头看着不甘不愿跪着的李岚卿说道:“你那柔弱亲娘知道娶什么好名字!‘岚卿’?多不吉利!”
然后便顺手在一张古药方上写下了“晔”,说:“这才是好女儿该有的名字!”
所以现在说到这取名一事,李岚卿还是有气,冷哼了一声:“她不过讨好我爹,诋毁我娘!”
这时,晚妆推门进来:“主子,我回来了。”
李岚卿抬头问道:“如何?”
晚妆一改俏皮模样说道:“过得不好。”
红透瞪了晚妆一眼:“盯了一天就这四个字?”
晚妆对红透做了个鬼脸接着说道:“主子我今日一直看着,娄管家穿着简朴,一点也没有大府管家的样子。李府上下好似没有仆人,门口还算干净,里面却多是破败之处。”
她抬头看主子眉头微皱吞了吞口水接着说道:“还有一个人,不知要不要说。”
红透举手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这么多废话!”
晚妆摸着有些疼的额头赶紧说:“向公子来了!”
李岚卿有些吃惊:“他为何会来。”
晚妆又低头说道:“两年前向公子就从衢州来了。向老夫人也已经过世了。”
“什么,向获过世了?”李岚卿几乎要从座位上惊起。
李岚卿挪了挪姿势回想着说道:“男子十六束发,想着他今年已经十八了。看来他仍念着我和他的婚约。”
只是李岚卿自己居然好似全然忘记了他一般,从没想过要笙箫去打听打听向家,打听打听向仲景。
谁知晚妆有些激动的说道:“他哪里是只记得婚约,根本是忘不了您。明知道李家什么也没有了,他还是留在了汴京。为了守住李家老宅他左腿都被人打断了!”
“他受伤了?怎么回事?”李岚卿起身惊道。
晚妆接着才仔细说出事情始末。
两年前王湘君带李岚卿回汴京曾经过衢州向家。可他们走后没多久向仲景就听闻李珣过世的消息,便赶到汴京找李晔,到了李府才知王湘君为亡妻殉情,李岚卿被人带走。而李珣丈夫房方茗得了疯症被房家接走。向仲景便以别人口中“未过门的”尴尬身份留在了李府艰难持家。
但是汴京茶商穆珠一直觊觎李家家产和祖业。房方茗还在李家时穆珠忌于房家势力不敢造次,房方茗走后这两年穆珠肆无忌惮,先是纠缠不休,低价买走了李家家业尹乐楼,之后还想要李家老宅。
三个月前穆珠找人来李家闹,扬言不交出李家地契就要连房子和地契一起烧了。向仲景花钱四处寻官找人,终于让穆珠消停几日。谁知穆珠记仇找人欲打死向仲景,幸好管家娄志谦及时发现报官才躲过一劫,可向仲景左腿伤重不能再如正常人一般走路。
李岚卿听着晚妆说完,拳头越握越紧,向家于李岚卿父母有恩,她如何看得向仲景为了李家至此。
李岚卿平复心绪:“红透,明日你去李家,就称是我的朋友,给他们送些银两。若问起我,便说在婆罗洲经商。”
红透和晚妆都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愿回李家,这次停留汴京也只是来为萧桓办一些琐事。可主子真能全身而退离开汴京吗?
第二天一大早红透换了一身李岚卿的绯色长裙到了李府大门前。
李家已经很久没有人敲门了,现下除了来闹事的穆家家丁外再无他人会来李家。
整个汴京都知道李家是没有主人的弃宅,只有和李家少主有婚约的向仲景还有几个老仆人住在里面。
管家娄志谦开门看见一个穿着不俗的秀丽女子在门外便问:“小姐,敲门不知所为何事?”
红透回礼后说:“在下是你家少主李晔的朋友,我......”
不等红透说完娄管家激动几乎要喊出来:“少主,少主,你说少主,少主回来了!”
红透连忙安抚道:“不是,您先别激动,你家少主没回来,她在婆罗洲做生意,知道我此次会经过汴京,就托我带些银两给你们。”
说完红透便拿出了身后的包袱准备告辞。
这时向仲景听见门外来人,以为穆珠又来找麻烦,也到了大门前。却看见一个女子自称是李岚卿的朋友便也激动道:“岚卿她在婆罗洲?在婆罗洲哪?什么时候回来?”
“小可向仲景,请小姐进来说话。”向仲景连连发问,这才记起要行礼。
红透心想主子可没吩咐她怎么回答“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若说错了,向仲景万一起疑可就坏事了,便只好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商队就快出发了,在下告辞。”
不等向仲景再次发问红透快步上马,夹腿就走。
可红透不曾想向仲景竟然跟着马追了起来。
向仲景不顾街道众人的目光,一路大喊着“停下!”追着红透。
老管家娄志谦担心向仲景的腿伤也追了上来。
只是向仲景腿上的伤疾未愈,根本追不上红透的快马。
红透现在明白为什么晚妆昨日观察了李家一天就口口声声向着这个向公子了。
向仲景果然对主子用情极深。
红透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她就这么甩开向仲景走了,估计傻子也猜出自己有问题了。她曾听李岚卿说过,向仲景是一个十分聪明的男子,这样下去只怕就暴露了主子在汴京的事。
红透勒马回头赶到向仲景面前,下马行礼:“公子,李晔的话和银两在下都已带到。不知公子还有何事?”
向仲景见女子回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着红透的衣服,喘着粗气说道:“带我去见她!”
向仲景此刻气势惊人,全然不是之前有礼模样,红透被吓了一跳却还是镇定答道:“公子也知道,行商之人四处游走,此刻我是要去辽国的,和去婆罗洲的方向正好相反,抱歉,是不能带您去了。”
向仲景继续说道:“她是不是此刻就在汴京,不然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找人来送银两。婆罗洲?这样热,岚卿最不喜欢了。”
红透这下是真的吓到了,虽然是主子让她来送银两,可因此暴露了主子的行踪,主子绝不会轻绕了她。
说时迟那时快,红透一个飞身赶紧骑马逃也似的走了,再也没管身后向仲景的呼喊。晚妆昨晚半夜才回客栈,现在也没醒。
李岚卿自己洗漱过后,冷静下来一细想觉得昨晚让红透去送银两的事似乎十分不妥,以向仲景的聪慧肯定会起疑。
可红透一早天微微亮就出客栈去李府了,李岚卿便赶忙动身去追红透。
李岚卿快马刚赶到康定街,就听见向仲景熟悉的声音。
只见他穿着的素色锦袍,因为奔跑缎带已经散开,黑色的长发没有装饰甚至还有些凌乱,俊秀的五官满是狼狈,可眼神依然坚定。
李岚卿看着向仲景,眼里只有那最刺目的左腿。
向仲景一瘸一拐的追着红透早已不见的白马,李岚卿不觉拳头紧握。
红透担心向仲景会跟上或是找到她,便围着汴京的各大街道绕了好几圈,心中突然明白过来:“仲景刚刚也许只是作势一问,自己这样逃走便作实了主子在汴京的事。”红透叹气自己的一时冲动,犹豫许久还是回了榆树巷的客栈。
李岚卿已经回来,此刻背对着门坐在房间里。
红透进门正不知要如何报告今天早上的事,谁知李岚卿回身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出去!”
红透想来自己的主子已经知道了自己办砸了,虽不知主子如何知道,但她确实做错了,还让向公子狼狈拖着伤腿追了自己一路。
房里的李岚卿看着自己渐渐泛红的的手掌思绪渐渐飘远。
两年前王湘君带着十三岁的李岚卿准备回李家,经过衢州便想顺便去向府看看。
向家家主向获见到王湘君竟然带着着李岚卿来了,又惊又喜:“湘君,十年了,你去了何处,德润(李珣,字德润,李岚卿母)找你们父女找得好苦哇!”
王湘君终于见到故人眼睛泛红说道:“向老夫人,我这次带着晔儿就是回汴京的。”
王湘君离开汴京后,李珣发疯般寻找,向获也帮李珣四处打听,却一直没有消息。李家去年写信说李珣去婆罗洲找王湘君了,之后向获再写信便没有人回了。此刻王湘君自己回来了,向获着实替自己的挚友开心。吩咐下人好好照顾他们父女,又赶紧写信去汴京通知李家。
王湘君本只是顺路来看看向获,但对向获盛情难却,便答应在向家住两日。
这是李岚卿出生后第一次来向家。她曾听自己的爹说过向获和自己的娘是忘年之交,在众人反对李珣娶王湘君时只有向获支持。后来王湘君生了李岚卿,向获不介意王湘君的出生,定下了爱孙和李岚卿的婚事。为当时被李家宗族逼的要远走天涯的李珣和王湘君解了围。王湘君也因为有了一个和大商贾向家结亲的女儿才得以正式过门嫁入李家。
宋建元帝赵广广开通商后,向家这些地方商贾已经大不如前,可向家在向获的管理下任然支撑了整个衢州的布匹生意。
而向仲景虽是孙子,向获对他的疼爱却一点不输向家的嫡出孙女。自小就让向仲景读书写字,学习持家,甚至让他一个男子和各地商贩打交道。所以把向仲景养成了同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完全不一样的坚强独立。
向家货仓里,向仲景正在点货。
这几日向获从越国进了许多新布匹,有一种花绣锦缎熠熠生辉,向仲景听说这几年汴京十分盛行这种锦缎做嫁衣,可以衬得佳人如花般盛开。
再过两个月向仲景就要行束发礼,男子束发礼后就会有媒人来说亲。
其实家中有像向仲景一般能干俊俏的少年郎,早在束发礼前门槛就会被媒人踏破了。
可向仲景早在三岁时,向获就为向仲景许下了一门亲事,故每有媒人前来说媒,向获都会给些银子打发了。
而向仲景幼时经常坐在向获怀里问自己未来的妻子长得什么模样。
向获总是笑话他:“你呀,现在就只想着你那妻主,日后真嫁过去了,不知该把我这奶奶放在那里。你的妻子叫李岚卿,她还小连正式的名都没有。不过你妻子的父亲为人耿直善良,模样和他的功夫一样俊。至于你妻子的娘,便是号称大宋第一才女的李珣,十四岁便名动汴京。模样吗,那也是大美人,连一向孤芳自赏的鹿王都对她倾心,为她种了汴京一城的海棠花。所以你妻子长大了一定是大美人跑不了。”
每每听奶奶这样说的时候,向仲景便越来越对自己这个从未见面的命定妻子充满了好奇。可自己一年年长大,却还不见她来娶自己。奶奶说李岚卿的爹离开了李珣,走时也带走了她。从此每次李家寄来的信向获还未看,向仲景就先拆开,只为看看有没有李岚卿的消息。
向仲景轻轻抚摸着这花绣锦缎,想着不知何时自己可以穿上它,丝毫不知道他那命定妻子其实此刻已经到了向府。
另一边向家前厅。
李岚卿好不如意挣脱了向获的怀抱:“老夫人,向仲景呢?”
李岚卿是早早就知道自己这个未过门的丈夫的。
向获这才反应过来:“看看我都老糊涂了,仲景若知道你们来,不知道该多高兴!”
说着就要叫下人去叫在仓库点货的向仲景。
李岚卿却阻止道:“不如叫仆人带我去找他吧,听闻衢州这个时候的木槿花开得正好,我顺便也可观赏观赏。”
向获看李岚卿是越看越喜欢,这孩子除了眼睛像王湘君,其余和李珣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十分聪明懂事。听她要去找向仲景,便连连称好,让家丁带她去仓库。
到了仓库,守仓库的仆人说向仲景在里面点货,李岚卿点头便就进去了。
向家的布匹仓库十分大,李岚卿在最里面看见了侧身站着的向仲景。
男子睡凤眼微睁,思绪似乎并不在手中的锦缎里,浅唇在窗外投来的阳光里粉嫩好似木槿花,若不是高挺的鼻子突出了男子的轮廓,李岚卿差一点就以为这是一个女子。
李岚卿一时愣住了,除了萧桓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如此美的男子,本来要说的话在心头一下堵住了。
向仲景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量尚轻的身影在不远处,只是背对阳光看不清脸。
向仲景问:“谁?嗅花?”
来人却不回答,向仲景便走了上前想仔细看看是谁。不看还好,这个女子只到自己胸口,长发及腰在微风中轻拂,肌肤胜雪,秀鼻小巧高挺,尤其一双瑞凤眼夺魂摄魄。
这下换向仲景怔住了,李岚卿回答道:“向公子,在下李晔,随家父前来衢州拜访您的祖母。”
向仲景也回过了神可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小可向仲景,失礼了,这里一般只有仆人会来,我刚刚还以为小姐是我的随侍嗅花。”
话一出口,向仲景就后悔,这个女子一看也知道身份不俗,自己却拿她和自己的仆人作比。自己今日不知怎么了,平日从不这样无礼说话的。
李岚卿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温柔浅笑道:“公子说笑了,公子自己不也在这仓库中。”
向仲景听出了李晔是在安慰自己,便也把自己一时的小窘迫一笑置之了。
李岚卿本来以为自己一报出姓名,向仲景便知道自己是谁了,可看他现在的反应,似乎没发现自己就是和他有婚约之人。
不过仔细一想便明白了,王湘君带她离开汴京到秋名山时她年纪还小,只有小字“岚卿”,十岁正名时,她才有了“晔”这个正式的名。“李晔”这个名字秋名山之外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李岚卿便顺势不说穿自己的身份,想多和这个素未蒙面的“夫君”聊聊。
李岚卿遣走了下人,以初来乍到为由让向仲景带自己逛逛衢州。
李岚卿一张巧嘴很快就和向仲景熟络起来。
第十二章百花园中无猜仲景
衢州百花园里,繁花似锦。
“你从边城来,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王湘君的人。他女儿叫李岚卿,长得十分漂亮。”向仲景低头问道。
李岚卿听完十分疑惑,抬头差点脱口问他如何知道自己漂亮,幸而忍住了:“这王湘君、李岚卿是你什么人呀?”
向仲景满脸羞涩,微笑答道:“李岚卿和我有婚约,但是已经失踪十年了。”
“你很喜欢她?”李岚卿试探着问道。
向仲景摇头,神色有些失落:“我还从未见过她。”
“从未见过?那你愿意嫁给她吗?”李岚卿转头又问,心中却只愿:“他若不愿意嫁给我最好。”
“嗯。”点头的向仲景面色又些红,木槿花似得嘴唇微抿更加动人。
不知为什么李岚卿有些生气:“既然从未见过我,为什么就这般心甘情愿的嫁给我,这向仲景不过一个木头美人!”
面上却还是轻声问着:“她若永远不能回来了,你怎么办?”
“她会回来的。”向仲景似乎十分肯定,李岚卿一时惊住,愣了一会。
“她若娶了别人呢?”李岚卿冷冷问道。
“她不会。”男子眼神坚定不移,好似刺在李岚卿心中的箭。
“你如何知道?”李岚卿撇过头。
“我祖母说李家的女子痴情忠贞。”向仲景温柔巧笑。
“你这么相信你祖母?”李岚卿看着向仲景的水瞳问道。
“就是祖母不说,我也知道、也能肯定。”向仲景有些倔强的望着李岚卿回答着,心思却被面前女子的眼眸看的飞乱。
“为何?”李岚卿不死心般的追问。
向仲景低头:“因为我早在梦中已经和她成过亲了。”
男子绯色的两颊染得李岚卿失了神,半响说不出话。
两人聊到傍晚,李岚卿借口还想逛逛,让向仲景先回了向家。
这次听王湘君说回汴京会经过衢州,李岚卿已经想好一百种方法如何劝说李向两家解除她和向仲景的婚约。可真的见到向仲景,却不能轻易开口了。
这个男子自幼以嫁给她为梦想,对她李岚卿充满了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岚卿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表明身份,听了这么多自己本不该听的话,知道了自己不愿知道的事。
如果一开始就表明身份,然后直接开口道出自己想解除婚约,会不会好些、容易些?
怎么才能不伤害他解除这场婚约呢?只怕他现在回到向府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一时之间李岚卿甚至想抛下王湘君自己先去汴京,可逃避不是解决之道。
天彻底黑了,李岚卿还是走回了向府。抬头就看见向仲景换了一身素色长袍,眼中含泪,站在月色下更是不可方物。
向仲景远远看见了李晔回来了,好像丈夫迎接久未回家的妻主一般,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回来了!我以为你又要消失了!”
李岚卿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手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这样深深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李岚卿太清楚了,她怎么都做不到伤害像她一样的向仲景。
而抱着李岚卿的向仲景从未如此幸福,只为李岚卿满足了他对一个好妻主的所有期待。
李岚卿打了红透一个巴掌后一直没再说话也不出房间门,而红透跪在房间门口一直到傍晚,晚妆怎么劝也不肯起来。
红透、晚妆两人本是佟离买到秋名山的试药的奴隶,王湘君不愿佟离随意伤人,佟离无奈只好随了王湘君。所以红透晚妆虽不是如笙箫一般从李岚卿出生前就跟着王湘君,可也是从小就跟在李岚卿身边,每日悉心照顾她的饮食出行。
王湘君离世后,佟离带李岚卿和笙箫回秋名山,最开心的就是晚妆红透二人。
而王湘君不愿教李岚卿武功,所以李岚卿的武功其实是笙箫偷偷教的,每次偷学,都是红透晚妆望风。
笙箫虽对李岚卿如同师傅一般,可平日多会外出查探消息,真正陪同李岚卿的还是晚妆红透二人。
李岚卿平日和她俩经常嬉闹,对她们不似一般主子,没有多少主仆之分,也从来没有打骂过她们。
这次若不是为了向仲景,李岚卿是绝不会这样动怒的。
此时李岚卿气已消,又有些后悔打了红透。
“让小二准备饭菜。”门里的李岚卿终于说话了。
红透赶紧起身,可跪的太久双腿早已麻木了,站不起来。在晚妆的搀扶下才将将站好,最后还是晚妆下楼去叫客栈的小二准备饭菜。
另一边,看着红透骑马消失的向仲景,开始和娄管家在街上四处寻找,纵使一身狼狈也无所谓。
娄管家找了个茶摊让向仲景坐下先休息会。
娄管家担心向仲景的腿问道:“向公子,无碍吧。”
向仲景却抓住娄管家为自己擦拭的手帕激动说道:“岚卿回来了,她一定是回来了!”
娄志谦却说“今日那位小姐是有些奇怪,可少主子若回来了,怎么还会让他人来送银子。”
“可一定是岚卿回来了,知道了我们的状况才会派人送钱来。不然那女子怎么一听我细问就仓皇逃走。”向仲景坚持。
这时茶摊上又来了两个客人,其中一人坐下后就笑道:“听说了吗,穆府昨晚着火了,虽然救火及时,房子没什么事,但放火那人抢走了穆珠的银钱箱,那穆珠腿都被打断了!这天杀的母猪终于报应来了!”
向仲景一听赶紧起身抓住来人问:“真的吗?”
那人虽不明白为何向仲景如此激动也还是回答道:“是,是啊,昨晚的事,现在已经传开了。”
“这,这,这......”娄管家哽咽道“一定是少主子回来了,为我们出气!
”
“可少主子为什么不回李府看看我们呢?”娄管家老泪纵横。
“她会回来的。”向仲景坚定道。
娄管家看向仲景如此肯定也擦了眼泪:“那今日送来的银子该如何处理,要买回尹乐楼吗?”
“不,尹乐楼只是李家一处家业,家业没了再置办就是了。李宅是李家祖宅,不能任其这样破败下去,一切银两先紧着修缮宅子。”
说完向仲景抬头看着远处神情更坚定:“宅子修缮好了,等岚卿回来。”
娄志谦心想李家世代入朝为官,现在靠酒楼维生,名声也不好,还是向公子思虑周全。又对向仲景说:“向公子,回去吧,宅子里只有嗅花一人,老奴不放心。
向仲景已在李家持家两年了,对娄志谦而言他纵使没过门也是主子了。
李珣过世后李家许多家业都被宗族里的外戚收走,这两年李家老宅如果不是向仲景花钱打点也不会坚持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