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真的话对于犯过罪的人是有些不公平,说的却是事实。
不管是什么原因,犯过罪的人再次犯罪的概率是比没有犯过罪的人犯罪的概率要高的多的多。
邓林沉默了一会,问起了代明的亲生父母的情况。
代明的亲生父母,都已经过世了,他倒是还有一个亲哥哥,可惜,他与他的亲哥哥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他的亲哥哥也不愿意管他。
正是因为代明的亲哥哥不愿意管他,甚至在代明上门的时候避而不见,这才令代明选择投靠他有些怨恨的周迎春一家。
“周迎春一家利用完了代明,跟着肖家到国外逍遥去了,这会让代明更加不相信人与人之间会存在感情,心更加冷。一个人心越冷,便越漠视生命。所以,不管代明多值得同情,咱们警察都得将他当成极有可能会犯罪的人来看待。”
范真这番话刚说完,车停了下来,却是已经到了赵学斌工作的地方。
赵学斌工作,是清除白龙湖到柳林湖之间的人工河之中的垃圾杂物,这是一个名叫“绿色明天”的公益组织提供的工作,工资不高,不过,在赵学斌有一套四十多平的房子的情况下,却也能养活他了。
当然,这是在赵学斌不乱花钱的情况下。
车停下,范真四人下车,来到赵学斌跟前,等范真询问了一些赵学斌的情况,他们便上车走了。
在车重新启动起来的时候,周政回头看了正一瘸一拐的走着的赵学斌一眼,回过头,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赵学斌要是因为这次被人打瘸了腿而老实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这些年,他因为偷窃得罪的人可不少,现在被打瘸了,安分了,好过以后在年老时直接被打死。”
对于赵学斌这样屡教不改的惯偷,张和平也是没有一丁点好感。
张和平的话音落下,车内沉静了一会,邓林突然开口对着范真问道:“范队长,代明建筑工地出苦力的工作,也是所里帮忙找的?”
范真摇摇头,回道:“不是!代明嫌所里给介绍的工作工资太低,自己找的在建筑工地出苦力的活。”
“他在工地干了多久了?”
“快半年了!”
邓林闻言,想了想,沉吟道:“他能安分的在工地出半年苦力,看来,他应该是不愿意走犯罪之路。”
范真摇摇头,沉声道:“人的心思,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与环境的变化而发生变化的。他现在是安分的在工地出苦力,等有一天,他特别需要钱的时候,因为他有一定的本事,他更容易想到去通过犯罪来挣钱。”
“小邓,听范队长的,你心里同情代明可以,工作上绝对不能对他有丝毫的同情,咱们是警察。”
“周哥放心,我会将范队长的教导记在心底的。”
来到代明干活的工地,邓林看到了代明真人,见代明瘦的能清晰的看到胸甲骨,心中的同情不禁流露到了脸上。
与对待赵学斌不同,范真问了一下代明的近况之后,好言好语的勉励了代明一番,这才结束探访。
刚刚十点,范真四人回到了派出所。
早上没有了任务,邓林在周政、张和平所在的集体办公室呆了一会,回到了协警的集体办公室。
协警的集体办公室,有几台电脑,不过,这几台电脑都被几个混日子的老协警占着,邓林确实没有资格去用。
无聊的坐了一会,邓林回到宿舍,将那本《刑事侦查学导论》带到办公室翻看学习了起来。
十一点半,张贺、刘权正回到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张贺见邓林正在认真看书,走到邓林身边,盯着书看了几眼,在邓林转过头看向他之时,他笑道:“认真学习哪!今年下半年有没有招警考试还不知道,你就开始准备?”
邓林眉头一皱,将书合上,看着张贺道:“我看书碍着你事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过来打声招呼而已,你这就生气了?”
“其他人若是过来跟我说话,那是打招呼,但是你过来跟我说话,就肯定是为了打扰我看书。我就不明白了,咱们以前也不认识,怎么第一天上班你就找我晦气?”
张贺闻言,脸一黑,沉声道:“我第一天上班怎么找你晦气了?”
“你怎么找我晦气,你知道。没事的话,走远一点;想找麻烦吵架的话,我陪你一次吵个够。”
“谁找麻烦了……”
张贺只怒声接了一句,一声怒喝在门口响起。
“吵什么呢?”
随着这声怒喝,副所长田明出现在了门口。
张贺神色一变,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邓林连忙从椅子上站起,也下意识的将身子站直了。
副所长田明,是广源街派出所最爱训人的一个领导,张贺与邓林吵架被逮着,自然免不了一顿批评。
邓林在跟张贺吵起来的时候,便想到他们吵架被领导听见肯定会挨批,他还是跟张贺吵,是想通过一次吵架让张贺以后别没事找事的烦他。
两人挨完训,从田明办公室出来,张贺一副不会跟邓林善罢甘休的样子,邓林却是面色平静。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邓林说了要请客吃饭的事。
邓林是派出所的协警,其协警身份决定,他请客吃饭,不用别人回请,由此,除了跟邓林不对付的张贺与刘权正之外,包括跟邓林也有点不对付的赵龙在,在食堂吃饭的人都言道晚上一定去。
晚上,邓林花了两千一在川香火锅店请派出所大部分同事吃了一顿火锅,并在吃火锅的过程中与这些同事拉近了关系。
中海财经大学跳楼事件,由于官媒的说法是跳楼青年徐兆是因为感情问题而跳楼,并没有在社会上引起多大影响,很快平淡了下来。
邓林担心会有人采访他的事没有发生,他以为徐兆家人会向他道谢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时间平淡的过去了一周,这天下午,邓林跟着范真、周政、张和平一起去办一个电动车电瓶盗窃案,做了一些必要的记录,拷贝了一下附近几个监控摄像头的录像,时间已经接近下班。
范真准备直接回家,周政与张和平约好一起去看家具,邓林与三人分开,本来准备坐车回派出所,在街上晃荡了一会,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用工作、学习、锻炼将自己的时间完全占去,连一点悠闲时间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便决定一路逛着回派出所,看看街景,看看街上的各色行人,权当放松。
走到泰元街附近的时候,邓林心里一动,想到自己碰到的异事与家里遭遇的祸事都与古董有关,便拐进了泰元街。
邓林只逛过泰元街这么一条古玩街,并不知道别的古玩街在下午六七点的时候是否热闹,反正,泰元街由于街上有好几家高档酒楼、高档茶楼、高档棋室在下午六七点的时候还是十分的热闹。
刚进广源街,他目光扫过那些伸到街道上的广告牌,便看到了醉仙都的广告牌。
“也不知道醉仙都里面买的是茅台等名酒,还是什么独门秘酿?”
邓林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着,突然,他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虽然跟代明只见过一面,可是,他一眼便认出前面走着的那道单薄的身影是代明。
“他来泰元街干什么?”
邓林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跟上了代明。
就在邓林恰好走到白安道当初买翡翠的碧玉轩之时,代明走进了一家古玩店。
邓林放快脚步,不一会便走到了代明进入的那家古玩店。
“白瓷斋!这是一家专门卖瓷器的店?”
邓林在白瓷斋前站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他走进店内,只见两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女正在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谈着他们中间桌上的观音瓷像。
邓林走进来,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头研究起了桌上的瓷像。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到邓林面前,看着邓林笑道:“这位客官想玩什么?”
“随便看看!”
“那好!你看好那件瓷器,跟我说,我给你取。”
邓林点点头,又看了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眼,往通往店铺后面的过道看了一眼,走到靠着侧墙放着的架子前,装模作样的观察起了架子上的各种瓷器。
刚开始,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那条通往店铺后面的过道上;慢慢的,他的注意力被正在谈生意的三个人给吸引住了。
三个人,买瓷器的那对中年男女是一对夫妇,据他们所说,他们卖祖传的瓷器是因为他们女儿摔断了腿,需要很大一笔手术费。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也就是白瓷斋的老板,是打算买下瓷器,不过只愿意出六千块,这与卖主中年夫妇要的五万块相去甚远,自然,中年夫妇不愿意。
讨价还价了一番,中年夫妇见白瓷斋老板始终不肯加价,便准备将观音瓷像包好离开。
这时,白瓷斋老板开口道:“先别着急走,再让我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