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与流沙结盟以来的几日,比较让人吃惊的便是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争吵,反倒和平得让人不敢相信。类似于原来拼死拼活的人突然变成了盟友,众人大多带着一丝不安,却又有些期待。比较自得的倒也大有人才在,虽然只有一对。
“嘿!你怎么这么慢!”盗跖快速跑在屋顶之上,回头看向那位远远掉在自己后面的白凤,“不是说了不用电光神行术你就能追的上我吗!喂,你快点啊!”
“哼。”白凤冷笑,双柱一踮,站稳在翘起的屋檐上。盗跖不解,却没有停下脚步:“你怎么不追了?认输了?哈哈哈......”
“有没有人告诉你,跑步的时候要正视前方?”白凤平静地说,指了指前面,“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回去看,干脆直接停下来吧...哦,我看也来不及了。”
“搞什么?反正,你就是没我快......”说着,盗跖转过头,却发觉自己前方正好是一堵墙。虽然此刻停下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快速地做出了停下的动作。但自己的惯性似乎有点大,导致他看着那墙就要与自己的五官发生正面碰撞...他赶紧一歪头,运气,拼命地刹了车,勉强停下,却还是没办法阻止碰撞。
砰。脑中一遍遍回放着撞击声,盗跖赶紧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脸。
不过,比意料之中的好多了。至少没破相,嗯,对。
白凤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你看,我说了你不用回去看吧?或许你不回头,连最后那个碰撞都可以免掉。”话罢,他一眨眼,消失在原地。盗跖稳了身子看去,却发觉盗跖早已站在终点,拿着象征着胜利的那一个苹果。
“切!我不服!再来!”
要说这么和谐,大概是因为白凤天生对于速度的执念,和盗跖那种有得玩就开心的性子。这两人每日都在这个临时据点上演着这样的速度游戏,这几日竟有几个墨家弟子围观,嘴里说着赌几块钱。
也好,总比整天到晚打架要好。但比较让人惊讶的,其实是盖聂和卫庄这一对师姐妹。卫庄口口声声喊着要与盖聂做个了断,但此刻这两人却...呃,要好的很。甚至说,看得出,盖聂十分宠爱卫庄。这两人每日拿着树枝练剑,原因是盖聂的渊虹断了,用鲨齿打不了很久。
倒是小高饱足了眼福,每天看着两个绝顶高手练剑。
端木蓉与小牧则照常十分和平,每天一大早背着竹篓采药去,傍晚带点药材回来。附近山上的药草不多,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桑海买不到药材的关系。不过方便的是小牧可以快速将药材变成成品,被她自己称为“练习”。
当然,端木蓉绝不会相信小牧的那些可怕的杀招竟是用这么简单的小火苗小水滴来练习的。但事实上,小牧在阴阳家最后几年,练习的确实是这个......
她只是发觉,那些厉害的招式要变强,这些最基础的招式竟然显得特别重要。应该说...万变不离其宗?她发觉,所有的招式不过是在这些招式上的发展。于是,她便开始研究这些最基础的招式的各种奇怪的用法,比如怎么用火烤茶水,弄出来的茶最好喝,比如怎么样用水变成云来浇花...
在端木蓉休息时,总可以看到小牧指尖转动着那些具有强大攻击性的物质,但她看得出小牧控制这些很辛苦,似乎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她也尝试过阴阳术,知道使用的困难。
当然,这种时候她的工作便是防止周围出现野兽,打扰到小牧。
她们相识多年,早已达成一种默契,不论什么时候都习惯了互相帮着。
于是,此刻据点中嘴不和平的便是雪女和赤练两人。说不和平也有些不对,这两人似乎是在冷战,互相不说话。即使偶尔赤练搭了话,雪女也不过是简单地敷衍过去。几日后,这两人之间达成一种微妙的默契:她不理我我不理她。
于是,同屋的小牧与端木蓉是吃尽了苦头。每日回到墨家,赤练便缠上小牧,勾搭着端木蓉,讨论着关于**和解药之类的。但这些对于雪女来说是很陌生的题材,她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插入话题,最后只好沉默。
雪女就是不愿意与赤练说话。没有原因,她就是不愿意。但这个在战斗中窥探自己的心的,还处处让着自己,甚至用攻击逼着自己跳舞给她看的人却似乎在有意无视自己。一开始她还偶尔来搭个话,最近...
她坐在床上,拿着自己的萧,看着坐在桌边讨论的三人,无声地出了屋子。不知为何,她莫名地觉得寂寞。
《白雪》在夜里响起,带着十分重的寒气,雪花缓缓飘落。小牧见状,赶紧用阴阳术护住自己的屋子,抵抗外面的寒气。赤练却是微微一怔,随口说了几句,便走出屋子。
屋外,雪女独自站立在一棵树的树冠之上,拿着玉箫,缓缓吹奏。赤练有内力护体,并不怕雪女的《白雪》,甚至觉得在这星空之下,雪景意外的美。当然,这样的美景衬着这样的美人,这一切都美得难以形容。
雪女似乎发觉自己的到来,收了玉箫:“你来做什么?”
赤练微微一笑,靠着雪女站立的树:“这是你到这边之后第一次与我搭话。”
“你自己黏上来的。”雪女无视赤练的笑容,从树上跃下,“你好像一直在找我,什么事?”
“谁说我一直在找你?”赤练扭着腰,换了个方向,看向天空,“我只是觉得...你会比较懂音韵,和你一起交流会比较愉快。”
“我可不这么觉得。”雪女转了身,靠在树的另一边,“韩国的宫廷乐曲太过于奢靡,我并不喜欢。”
“嗯,我也是。”赤练轻笑着说。
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这么淡然地回答自己,雪女微微震惊,绕过树:“你...作为韩国的公主,不应该为自己的国家稍微辩解一下?”
“有什么好辩解的?”赤练笑起来,似乎无法理解一般看着雪女,“反正他们做不好,就是做不好,我就是不喜欢。”
“噗。”雪女倒是被赤练这样任性的话给逗笑了,开口说道,“公主殿下也真是任性,不知道那些负责乐舞的官员有多少被你赐死了?”
“也没有...”赤练低下头,微微眯了眯眼,“我叫他们去找我喜欢的乐曲,找不到就没工资,每天吃饭只有馒头和干菜。”
“噗。”再次笑出声,雪女觉得这公主有些有趣。她从未料到,传闻中的韩国红莲公主对于乐舞竟是这样的执着,“不过是乐舞,你这么做应该没有必要。”
“我除了武学,也只有那么点兴趣,他们连这个都做不好,干什么吃饭的。”赤练笑着,笑得很纯,就如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一般,“而且韩国的音乐确实不好听。我比较喜欢清淡一点的。”
“清淡...”雪女微微一笑,“这个词我喜欢。”
但...她看向赤练一袭红衣。因为被端木蓉一句乱放蛇就全部抓起来烤了,最近她都没有带着蛇,红衣显得有些孤独。明明说了自己喜欢清淡的,却穿的这么浓墨重彩...
“你在想我的衣服吗?”赤练微笑着,“这是庄的意思。”
雪女点点头,结束了对话,离开,走进屋,掀开被子,脱去外套,睡觉。
赤练看着离去的蓝色背影,微微笑着,却不说话。不知为何,她很想看雪女跳舞,为她一舞。当然,不是和那时候的凌波飞燕一样......
那时候,她也留情了吧,否则自己很难这么简单站在这里...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若是这样,她怕是以为那一场战斗,自己的那些留情不过是因为确定了自己的胜利,甚至连那一次受伤都是故意的?她突然觉得特别冤枉。
雪女妹妹啊,我说我不忍心下手,可句句是真话啊!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开心,干脆放下长发,一翻身跃上树枝,看着星空。听说阴阳家的人可以从星空中看得出一些普通人所看不到的东西,不知...小牧看不看得到自己的未来?
小牧突然在屋中打了个喷嚏,端木蓉赶紧拿了件外衣,劝着她去睡觉:“你看,阿雪都睡下了。”
“蓉姐姐,才酉时刚刚过去啊......”
其实,韩国的宫廷乐师从未找到赤练喜欢的音乐。最后赤练竟然去学了弹琴,自己编出乐曲,却在某日被一位宫廷乐师听见,闯入门中,骂着是谁弹出这么难听的音乐,却发现弹奏的人正是那个说着他的乐曲好难听的公主。
那是赤练唯一一次赐死给一个宫廷乐师。不说什么,那个乐师真心作死,明明自己的乐曲弹得很不错,没有人敢说难听。
她喜欢安静一些的乐曲。乐师说自己弹得不好,搞得他们弹得很好一样,不是从没有弹出自己喜欢的吗。
只有一个人,路过她身边告诉她,她弹的曲子,他很喜欢。那个人便是张良。此后,她与张良经常在一起讨论音律,却在某一日被父王发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王居然因为这事,大发雷霆,竟将张良送去了儒家,自己的琴也被没收了。
此后,她再也没有动过音韵,一心放在了武学之上。然后她遇到了卫庄。
韩国灭亡,已经有十来年了吧?想当年,她在宫廷之内,还是喜欢粉红色系的衣服,现在却早已换了口味,因为卫庄喜欢张扬的大红。她的爱好随着卫庄改变,但卫庄从未为她改变过一丝一毫。
就在这时,她在一次任务中遇到了这位吹奏很奇怪的箫曲的女子。那女子便是一头雪发,容颜俊美,一袭蓝色舞娘装。若那时她还是韩国的公主,怕是定要父王花重金买下这位舞姬来陪自己。
这世间知己难觅,不知这位雪女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再想,觉得很累,便转身走回屋中。屋内的温度被刻意提高了不少,她觉到温暖,眯起眼,躺下。这屋子不大,却硬生生挤了三张床。好在小牧自小习惯与端木蓉同睡,否则怕是要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
屋中亮着一点火光,那是小牧为了保证晚上的活动点起的阴阳术制造的火苗。起初她看见这样的火还被吓得不轻。她问过有灯为什么这么做,那孩子很果断地告诉她:省油。
那孩子似乎不愿意睡觉,在一边拿着一粒麦子,催它发芽。那麦子很快长高,根缠绕在小牧的手掌上。
她不再看下去,钻入被窝,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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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更新晚了。
第四更...第一百章看来码不出了。那就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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