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没有停止多久,便再次响起。小牧只是想吹笛,不知为何,只有笛音,可以传达自己最原始的,不加任何修饰的感情。她觉得有些悲伤,却不知为何而悲伤。
泪水不自觉地滑落,她也不想去擦拭。蓉姐姐关注着月儿,暂时不会来看自己。
灰蓝色长发在风中微微颤动,飘动,包子头慢慢地散开。她只是默默地吹着笛,看着远处的山谷,看着在身边掠过的云。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内力正顺着笛音慢慢地流去...
月儿微微睁开双眼,端木蓉便马上反应过来:“月儿。你醒了。”
月儿微微眯着眼,有些朦胧地看着周围,一副刚刚睡醒的标准模式。她看了很久,目光最终停在了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身上。盖聂...原来,他并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我到你们住的地方去找过,人们告诉我,你们已经搬走了,也没有人知道你们到底去了哪里。看得出,他非常的爱你们母女,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母亲求着父亲不要离开的模样在心中猛然鲜明。逃亡起,父亲常年不在,母亲以泪洗面,跪着求父亲不要离开她们。自己每夜每夜,看着星星,流着泪,想着他。而他...
他留给自己和母亲的,永远只有一个背影。
他说,母亲是啰嗦的女人。他说,男人的事情,女人怎么会明白。他说,没有国家,没有家庭,他必须去改变这一切,为了她们。而他不明白,她与母亲从没有在乎自己是否是贵族,是否锦衣玉食。她们,只求一世安。
那个背影,永远不会对着自己与母亲回头。
她嘟起小嘴,双眼中却满满地装着失望与愤怒:“是他狠心的离开我们,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是的。他自己...也这么说。你父亲许诺过,要让你们过上快乐的日子,但是由于‘刺秦计划’的失败……”
“刺秦计划?”
那是什么?父亲,从未和自己提起过。她转头,看着端木蓉,默默不语。
“是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计划...从这个计划开始被酝酿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很多人的命运将被改变。”
盖聂双眸一沉。
包括那个人,那个...自己唯一的朋友。
“你好,我叫荆轲,荆轲的荆,荆轲的轲。”
“诶?你怎么跟小高一个德行,一张冰块脸,什么时候能讲个笑话给我听啊!唉...”
“我荆轲,来秦国可是来干大事的!哼哼~”
“盖聂?...哈哈...你,你的名字,真的很奇怪呢。明明是个女孩子,剑法...咳咳,...居然这么厉害。咳咳...呛到酒了...呃,你叫我声大哥,我就包你的酒!”
“交情,是喝出来的!”
“喂,盖聂,我还有...一个孩子。咳咳,我,恐怕是看不到他了的...刺秦失败,她们母子肯定不好受吧...你可以替我找到他,带他走吗?...”
“哈哈哈!我荆轲的孩子,当然会是一代大...大侠...”
这个孩子,我已经找到了,大哥。
“这个“刺秦计划”到底是做什么的?大叔?”
听着这个称呼,盖聂就有些想笑。不知为何,这孩子一见到自己就叫大叔,明明自己声明了自己的性别,那孩子却一脸正经地回答自己:“难道要我叫你大妈?不行不行......”
当年,荆轲也用同样的神色说过:“什么?不叫小弟?难道要叫小妹?”
他们父女,真的很像。
突然,笛声戛然而止。端木蓉与盖聂二人一愣,转头看向那手执着笛子的孩子。
啊...怎么突然这么晕?
那孩子似乎突然被抽空了力气,顺着惯性,缓缓地倒下...
刚才,吹笛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内力漏出去了?她微微一笑。真是的,自己......这些,多少得学会控制啊。
意识离去前的最后一秒,她听到的是熟悉的人的呼叫。
“小牧!”
这个笨蛋,怎么老乱用内力...端木蓉无奈地摇着头,抱过小牧,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意料外的情况发生,却并没有让三人脱离讨论的话题。端木蓉双眼闪着一丝泪,缓缓开口:“那时候,秦国还没有统一天下,加上深处内陆,它甚至并不算一个强国。秦国履行着远交近战的原则,对于韩魏赵发动进攻,其余则可不战便不战。”
“那年,秦皇使用离间计,使赵王遣散名将廉颇,上任赵括。而赵括带领军队,只注重进攻,与秦军交战与长平,大败。那一年,赵国几十万士兵被俘虏,竟被...全部活埋。”
天明瞪大了双眼,竟发不出声音。
端木蓉没有多想,继续缓缓地说着:“自此之后,赵国再也无力与秦国相抗衡。这个命令让整个赵国所有的妻子失去了丈夫,所有的母亲失去了儿子,所有的孩子失去了父亲。燕国与赵国中间只隔了一条易水河,此后的每一天里,我们都可以听到从赵国传来的哭声。那是一个冬天,雪下的特别大,连上天也被赵国悲惨的命运震动了。”
“你的父王,燕国的太子,他很清楚嬴政的野心。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燕国,他也不希望月儿成为失去父亲的孩子。所以,他准备了一个计划。为了燕国,也为了天下所有将被秦国威胁的人,他决定派出刺客杀死暴君:秦王赢政。本来就反对以强凌弱的墨家正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帮手。这个计划筹划了多年,他终于等到机会。”
“荆轲刺秦。”小牧突然开口,微微挣开双眼,“我在阴阳家...偶尔会听到一些。”
端木蓉没有说话,轻轻地抚摸着小牧灰蓝的长发。天明却急了:“但是现在秦国已经统一了天下,燕国、楚国也灭亡了,赢政也还活得好好的。这个计划没有成功?”
“...是的。我们...失败了。”
双眸暗淡,端木蓉眼中闪着一丝不甘,右手轻轻落在小牧的头上,却没有什么动作。
“那,后来我父亲怎么样了?”
小牧微微喘了口气。燕丹...虽然,自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至少,他是个好人,不会怪罪自己在皇宫中弄破了多少东西,不会在意自己走火入魔差点把皇宫拆了......
“秦国当年便派出大量军队进攻燕国,要求...以太子丹的人头,来换取燕国的一夜太平。燕王知道后大发雷霆,将所有罪责加到太子丹身上。他下令逮捕燕丹,要将他与他的妻儿一同交给秦皇处置。”
“啊?!这个燕王,也太混蛋了吧!”
天明自顾自地吐槽,却没人去理睬他。
盖聂看着天,缓缓地开口:“为了躲避通缉,连续几年,他带着家人一直东躲西藏。他觉得让你们跟着他吃了很多苦,所以他必须做些事情改变这一切。他让我转告,他对不起你们。他希望你不要恨他。”
泪水湿了眼眶。高月没料到,这结局,竟是如此。
原来,不是父亲不愿意与她们一起生活......
但,何必呢!三人一起逃亡又怎样...至少,还是三人,还可以去追求一世安。而现在...父亲死了,母亲离开了,只剩下自己和蓉姐姐......
原来,一世安,这么难。
小牧此刻早已累得不行,懒得发出一点声音,也懒得错任何思考。她想睡会,却又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自己入眠。她觉得莫名的烦躁,轻轻捏住端木蓉的衣服。
果然内力很重要啊...这种睡不着又只能躺着的感觉,好难受。自己似乎是越来越依靠内力这东西了。现在,总觉得完成呼吸都很困难...
背后突然有一丝温热的感觉。蓉姐姐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内力的流入顿时使她好受了不少,身体似乎开始运转,但...自己的丹田处仍然没有一丝恢复的感觉。
自己是特殊体质吗?算了,好受点也是好的。
“刚才有件事情很奇怪,我一直想不通。”
这个人,就是班大师?那人一脸皱纹,一头雪发,看起来年岁已高,一袭黄衣,身高与自己相似,乍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一位老翁。但他最突出的特点,便是他左臂的机关手。机关手十分灵活,甚至扩展了人手所能做的。
说起机关手,刚才看到的公输仇,好像也有一只来着吧?公输家与墨家的机关术,似乎一直是死对头呢。
蓉姐姐的手顿了顿,内力瞬间打住,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涌来,却比刚才好得多。她微微移动了身体,让自己好受一些。奇怪的是,她竟突然感到自己的内力在快速地恢复...
她微微一笑。嗯,是呢,现在有件事,我也觉得奇怪。
“什么事?”端木蓉冷冷地问着。
“之前我看到你们被赤炼的蛇阵包围,就放出四爪铁蜘蛛,目的是冲散蛇阵,抵挡赤炼。”
天明听了,大吃一惊:“四爪铁蜘蛛?哇,老头,那只会走路的大箱子是你放的呀?我们险些被它害死,月儿就是被它逼下悬崖的!”
班大师晃了晃手:“我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小子,别乱插嘴。”
“那我插个嘴吧...”小牧轻轻开口,但只是说了一句话,便有些喘。端木蓉正想阻止她继续开口,却被她的笑容逼回。
“我掉下去之后,在山谷的底部看到了公输仇。他似乎携带了不少机关蜥蜴,唤作破土七郎...若不是赤焰兽突然出现,我怕是要葬身谷底了。”
“好。我知道了。你别说话。”端木蓉用手指封住小牧的双唇,“好好睡一会,你刚才透支得有点严重。”
眼看着端木蓉一脸“你不听话就点穴了”的表情,小牧只好闭上双眼假寐。很困,但是...不论怎么努力,还是睡不着,为什么?
身边的人还在讨论着很严肃的话题,小牧却无法将注意力放在讨论的话题之上。她眯着眼,远远地看见一道黑色渐渐接近.....
她皱了皱眉眉,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鹰鸣。
空山深谷,有鹰也是正常...但为什么这只鹰的飞行轨迹,几乎是冲着他们来的?还有,那诡异的紫色鹰爪...
越过无数白云,在一片碧蓝的背景之下,那鹰爪,猛地抓上了班大师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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