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芳比大司命早醒了一些。醒来的瞬间,她便被周围的浓郁的血腥味吓到。她发觉自己躺在血泊之中,赤色的血液浸湿了自己赤色的衣裳。微微一笑。自己,果然死了?这里是哪里?三途川?还是...孟婆桥?
总之,先起来。
她动了动身体,却发觉有些困难。腰间被束缚的力气证明着有谁抱着自己。她转头,便看见那张比自己更稚嫩些的小脸。小脸紧皱着眉头,紧闭着眼,看起来很痛苦。她微微一笑,松开她的双手。看起来,自己没死,冥也没死。她们拼上全力的赌局,赢了。
玩过了,拼过了,这次的旅途...足够圆满了。
血,是饕餮的吧。身边那巨大的尸体诉说着事实,那尸体被拦腰截断了脊柱骨,仍在缓缓地流血。附近的地形有些凹陷,她想象得出这巨兽倒下的情景。
还好...没有被压到。否则简直是冤死。
她起身,检查了下冥的身体。嗯,似乎只是有些摔伤,不威胁生命。勉强着站起来,背起昏迷中的人,她慢慢地走回小镇。
冥,原来这么轻。她有好好吃饭吗?
不知,自己这么走回去,会不会把守卫吓到?深红色的衣袍沾满了血,正在下滴,皮肤上有些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此刻的她却没有心思来把衣服烘干。衣服弄成这样,反正不能穿了,要换一件,干脆待会直接烧了。但不论如何,这个在战斗中拼命护着自己的孩子的伤,必须去治疗。
虽然她知道,这点伤不致命。
真是的,何必呢...明明自己从这点高度摔下来,什么事都不会有啊。被这么个小她一岁的孩子保护,她有些不好意思,却猛然想起自己早在战斗中被救了不知几回......
血液很快干透了。虽然身上沾满了血污,整只手都是血红的,看得出是血的颜色。很难受,不过相比于湿漉漉的,已经好多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她绝不会多说一句话。
果然,没有人敢拦自己。她背着冥,快步走到了客栈,吩咐小二准备很多水,她要洗澡。
身上没有受见血的伤,身体碰水并不会有问题。她带着冥一起进入水中,却突然看见冥的左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一道划伤。她不记得冥有什么时候可以受伤,没有想太多,她小心地处理好冥的伤口,准备带她去医馆看医生。
清理血污,果然麻烦。特别是那血已经凝固后。洗完时,自己的水池早已变为血池。
拿出备用的衣物穿上,看了看天色。大概是中午吧。自己大概睡了一天?
她随手烧掉已经脏的不能再看的衣服,横抱起比自己稍稍矮一些的冥,走出客栈,叫了辆马车。反正这么麻烦的任务完成后,赏金不少,自己有的是钱。
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加上冥强悍的恢复速度,没有多久,她们便方回阴阳家了。
除了阴阳家,自己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冥想着,微微皱眉。没关系,下次还可以一起出来。
自此之后,她与冥的关系好了不少。
自此以后,冥更乐意去请叫她如何更好地使用技能了。
自此以后,冥便不再躲着自己,也不会再被自己的突然出现惊吓到。
她与冥,成为了阴阳家的最好的一对搭档,两人上场,连水部弟子都会被微微震惊,考虑自己能否胜利。两人的合手印水平一日日提高着,渐渐地,从单届的第一,走到了阴阳家火部的第一。
那个小自己一岁的孩子,已经拼了命努力着追上了自己的步伐。她很开心,她们在同一高度,看着同样的风景。
是的,那一年,她们在阴阳家的高处,看着一对对的搭档败在自己手下。那一年,她们并不知道,她们将要面对的未来。
时间流逝,一年过去。冥与琼芳在阴阳家的对决上打的十分拼命,最终平手结尾。二人都没有受伤,看得出出手时都把握了分寸。东皇太一很高兴,虽然他没有说话。
琼芳总是笑着,笑着教自己冥,笑着教自己怎么使用阴阳术,笑着劝任务失败的自己,人都有失败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冥发觉自己竟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她比自己大一岁,却懂得很多,会很多奇怪的招数。她有点糊涂,不爱看书,却很幽默,总能逗笑自己。她经常搞错事情,经常要自己收拾残局,却总会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她虽然很不可靠...却莫名地让她觉得安心。
终于,那日,自己莫名地与她说了:“喂,琼芳,我搬来和你一起住吧。”
她先是微微被震惊,却马上化惊讶为浅笑:“好啊,你来的话,我便可以整天地**你了?”
然后,自己一个爆栗子打了过去,她赶紧闭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委屈什么啊,我过去才不是让你**的!我只是觉得那样比较方便找你练习而已!
她发现,琼芳有很多爱好。
琼芳喜欢抚琴,她的琴声很好听,如有灵魂一般。余音绕梁,不绝如缕,时间久了,自己竟不自觉地会在无意间哼出几段调子。琼芳喜欢喝茶。不过本该好好地冷静下来慢慢地品的茶水,却被她喝的如酒一般。虽有些不合礼节,不过十分有趣。看着那笨蛋把茶做酒,自己总是噗嗤地笑出口。琼芳平时不会练习,但一旦练习,她比谁都认真。那时双眼中凝聚的光芒,超过太阳的亮度。
她经常受着伤回来,却总是开着玩笑,告诉自己,不小心被树枝滑到了。她有时候会做糖醋鱼给自己吃,虽然并不好吃。她有时会找自己对打,但总不能打到最后,便笑哈哈地告诉自己她累了。
直到一年后,那句打破了平衡的话。
这日,她们正喝着茶,她突然举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对自己说:“冥,我...喜欢上一个人了。”
砰。茶碗坠落,水花碎了一地。
“是个水部的男孩子,比我大两届,听说...当年,他也是以第一进入内部的,不过他进入的时候是十四岁。”
是他?心弦微微一颤,她突然回忆起那个十二岁的,笑着陪着自己的黑发男孩。她强装冷静,笑着,问道:“他,是不是叫石泉?”
“对,你认识?”
冥愣了好久,收拾掉了地上的碎瓷。可怜了这个茶碗,花了不少钱呢。那个男生,她自以为,自己与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干系了。许久,她才开口:“我是被上一任湘夫人从外面捡来的孤儿。带着我学习的...就是这个人。”
琼芳却很开心:“他挺帅的呢,术法用的也不错...哈哈,对了,冥,你不会喜欢他吧?你可别抢啊,哈哈...”
冥冷冷一笑:“哼,谁会喜欢他。”
话罢,她拿着碎瓷,出门了。
星空大道,很漂亮,却容易让人迷失。但她早已习惯了这风景。
呵呵...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教他阴阳术呢?若不教他...他现在,至多是个最普通不过的阴阳弟子,或许早已被其他弟子所食,不在了。
咦,早已不在?心中暗暗一疼。我,希望他...早已不在?
她疼着,却笑得更明显了。虽然这笑容难看得要命。
呵呵,有趣。皱着眉头。
感情什么的,喜欢什么的,爱什么的,自始至终...不过是在作死罢了。或许把自己绑起来送给对方,最终竟被对方丢出门外。何必...自找闭门羹吃?
但为什么,这个念头出现在心中,自己的心会这么痛?如被谁紧紧拽着,如要碎裂一般的痛。
故事,还会有转折吗?她却不再思考。转折,对自己来说又算什么?转折了又怎么样?
而且,怎么转折?自己现在就去杀了那个石泉?阴阳家杀人无罪,但自己下得了手吗...
那年,糖醋鱼的香味仍然飘散在空气中,有点酸酸的甜甜的,很好吃。
不自觉地,泪水轻轻滑落。她冷笑一声,拭泪,恢复了一脸的冰冷,却无法阻止已经决堤的河流。
她一个司火之人,竟然在哭?
感情,在阴阳家,到底是累赘罢了。
但为什么,即使冷着脸,泪水仍然止不住下落?
哈哈...冥,你,真是个笑话。这种禁断的感情...
胸口突然一阵炸裂般的痛,她竟忍不住,一把抓住衣襟,却仍咬着牙,微微扬起嘴角:“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世界中。”
“什么?冥,你怎么了?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没有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她不敢回头看她。冥,代表了黑夜的字。她的泪水,只能由她一个人享用。她冷下声音,低声开口:“别理我。我要一个人呆一会。”
那个男子...她管不着,但琼芳...她只需要看到自己平静的样子便可以了。默默地站起身,她顺着前方走开了。
琼芳不明白,为什么冥一下子变得奇怪。但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皱了皱眉,起身回房,休息去了。
人有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她笑着想,一定是冥听到自己有心上人,很开心吧?还是觉得羡慕?
冥很羡慕,却不是羡慕她,而是那个叫石泉的男子。
她来到阴阳家的一处台阶,坐下。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候,自己的合手印只能勉强看看。那时候,自己的实力完全无法与她相敌。而现在...她们站在了一样的高度,看的...却不是同一片风景。
她没有再想,转动着双手,血色阴阳球出现,猛然击碎台阶。
既然是个笑话,那么,冥,你便忘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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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感觉有点言情风了?!QAQ天呐不要啊。
算了00反正我就是喜欢相爱相杀,而且我也实在无法想象大司命的过去有多那个啥...大司命的形象是冰冷和残酷的,就算有情,她也绝不会表明...我是这么感觉的。
唔,感谢支持啦...那个啥,看来今天写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