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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试剑之前

次晨。

凌霄山,玉清峰,演武场。

“白师弟回来了!白师弟回来了!白师弟回来了!……”

演武场上,同样的喊声,一浪又一浪地响起,被无数人接力下去。这声音便很快传遍了整个玉清峰,听得令人振聋发聩,悠久不绝于耳。

无数符宗弟子,纷纷赶来了演武场,将白少羽抬离了地面,往空中抛甩。白少羽也吓了一跳,实在没料到师兄们会如此热烈欢迎他。

他被欢呼的人群抛弄了许久,才被放下来。

人们,纷纷围着他,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白师弟,你是好样的!”

常风神情畅快无比,对着他高声叫道。

“白师弟,你居然没有饿死啊!”

沈万钱贼眉一挑,冲白少羽奸笑几声,却突然变成了众矢之的——人们纷纷把“仇恨”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有人骂道:“二师兄嘴贱,师兄弟们,把他拖出去暴打一个时辰,怎么样?”

也有人附和道:“对啊,把他拖到那边去暴打,暴打!哈哈哈哈……”

沈万钱立即抱头鼠窜,又是求饶又是道歉的,才渐渐平息了众“怒”。

正在这时,有人叫道:“首座和徐师叔来了!”

符宗弟子赶忙面向太极殿那边,收敛笑容,恭恭敬敬地迎着二位师尊。

“见过首座!”

“见过徐长老!”

徐青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高声道:“再过一个月,便是我们凌霄派十年一度的三脉试剑大会。你们也知道,这试剑大会对我们符宗一脉的声誉至关重要。而且,符宗一脉的未来就靠你们了。因此,你们必须,好好准备这场考试。千万别让同门别脉的人笑话我们!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演武场上,众人齐声,吼声震天。

龙云松面无表情,缓缓走到白少羽身前,目光也不直视他,捋了捋胡须,淡然道:“你也好好准备一下吧。”

白少羽欠身一礼,正色道:“是,师父!”

云版声响,符宗弟子们纷纷涌进了用膳堂。

“白师弟,你不知道这三年来我们符宗又来了七八个师弟,以后你也可以尝尝做师兄高高在上的感觉了!”

沈万钱一边吃着饭,一边乐呵呵地对白少羽道。

白少羽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沈万钱忽然眼中闪起一片色迷迷的精光,低声问他道:“白师弟,告诉我,你是怎么挺过这三年又不饿死的?据我所知,我们给你的干粮撑不了两年的。最后一年,你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偷偷爬上了云中川禁地,去见了那位传说中的美艳师尊,在她那里大吃大喝了?”

白少羽不由得脸上一红,也不知道这鬼灵精怪的沈万钱,为何竟猜的如此准确……虽然措辞不够恰当。

“二师兄,别瞎说!最后一年,有猴子给我送果子……”

沈万钱突然喷饭出口,惊愕地道:“什么,猴子给你送果子?!”

“什么,猴子给你送果子?!”附近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均是目瞪口呆,几乎同时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白少羽无奈地放下了碗筷,面露一丝淡淡苦笑,只好将自己当初如何与猴子拿干粮交换野果,后来猴子对自己好感渐增,从而天天以野果相送一事细细说了。同门听了,有的张口结舌半天吃不下饭,有的赞不绝口对他翘起了大拇指。

转眼间,已是子夜。

白少羽盘膝坐在床上,照常修炼凌霄道法。

一股柔和温暖的真气,自丹田处缓缓升起,沿着奇经八脉缓缓通行,丝丝渗入血脉之中,只觉一切浊垢滞塞尽皆打通,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耳聪目明。真气通行了三十六周天之后,他穿鞋下床,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此时他的凌霄道法已经小有造诣,纵然室内不点灯,也大致看得清楚黑暗中的许多物体了。

月光透过镂花窗格,斜斜地投射进来,如覆霜雪。

然后,那道身影,端着水,走到窗台前,望向了窗外。

整个庭院也暗无灯火。对面的师兄们总是比他先入睡。

夜色深深,有些凄凉。

几缕月华映照在少年脸上,面无表情,眼神迷茫,显得心事重重,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庭院中似乎有一道微风掠过。风力甚微,令人难以察觉。少年怔了一下,目光凝住在庭院中花草上,只见花草静寂无声,似也沉沉入眠,无飘舞摇曳之态,哪里是有什么风了?

玉清峰西北,落水崖瀑声如雷。

一袭紫色长裙,凝立于波光粼粼的小河边。

山风轻惹青丝舞。

一管碧色琉璃箫,执在女子手中,粼粼波光在窈窕身姿上晃漾不止。

如画。

这时,一名男子迅速走到紫衣女子身前,拱手一礼,恭声道:“属下参见副主。”男子黑衣黑面巾打扮,看不清他的长相。

紫衣女子微微抬手,声音冷淡:“免礼。”语气一顿,又道:“最近凌霄派门中可有什么大事么?”

黑衣男子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凌霄派十年一度的试剑大会了。试剑大会及其隆重,可以说是凌霄派第一大盛事了。”

紫衣女子轻轻挥了挥手,淡淡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黑衣男子恭敬地告辞,便转身离开了落水崖。黑色的身影,在空中倏忽之间,已经飘飞无踪。

一个月,匆匆而逝。

凌霄派十年一度的试剑大会,转眼间已近举行日期。就在五天前,长门气宗那边弟子捎来了署名长清子的一份布告。

布告大体云:

天下之大,择贤选能,途径很多,但千法百法,莫过于考试。考试一体,能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确是简单,粗暴,却又有力。

其一。俗世之中,有科举选文人以治国,有武举择武将以安邦,而如凌霄派之修真名门,事务繁多,治派不亚于治国,所以时下需要择选很多精英弟子,委以门中各种重任。

其二。凌霄派千秋百世之基业,在于勤勉刻苦,在于方法精确,在于……试剑大会,正是提供了这样一种机会,人人公平参与,检验自己的修行成果,优则加勉,差则发奋……

…………

布告被贴在太极殿墙壁上的时候,符宗弟子们立即蜂拥到了布告前,争先恐后,你推我搡,人声鼎沸,人山人海。

常风和沈万钱二人,拿着花名册往各个宿舍串门,统计参与人数。最后大概有七十人报名参加了。白少羽在一片喧哗声中,也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那一天,天气很晴朗。山间雾岚淡淡缥缈。群山青翠欲滴。

符宗弟子考试大军,在龙云松和徐青竹两位师长带领下,浩浩荡荡地飞向了太清峰。各种法宝仙剑,赤橙黄绿蓝靛紫,不一而足。

符宗自古以来就被江湖人士笑称不务正业,虽然过分夸大其词,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符宗弟子一般都是资质稍差,进不了气宗、剑宗,才不得已来了符宗主修符箓之术的。所谓林子一大,什么鸟都有,是以符宗弟子中常有修炼一些怪异法宝的。

几乎在每次法宝类考核中,头三甲都被气宗、剑宗弟子牢牢占据,长清子等人见符宗面上不好看,常常不得已增设了一个“创新奖”,以奖励那些符宗弟子奇葩古怪的法宝,也好让符宗那边面子上好看一点。

上次试剑大会中,沈万钱的法宝“聚宝盆”,虽然实力稍差,但无论外形还是使用方法,都独一无二,是以被评为“创新奖”,居于法宝总榜第四名。一时间,为符宗全门骄傲自得却又笑谈纷纷。

晃眼间,十年已过,众弟子还是对沈万钱的聚宝盆津津乐道,赞不绝口。当然,悠悠十年,门下也陆续诞生了其他一些怪异法宝。诸如白少羽脚底下那柄黝黑的木剑,就被符宗弟子们议论纷纷,猜测这回“创新奖”很有可能就是它了。

龙云松、徐青竹自然知道弟子所论话题,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白少羽眼看越来越多的人飞到自己身边,来细细打量自己脚下的黑木剑,又是相互笑谈又是问三道四的,心中不免浮起了一丝凄警。

这柄墨魂剑毕竟是藏剑冢中的圣物,万一被师长知道,只怕会给自己加上“私闯禁地”和“盗窃圣物”两条罪名。虽然眼下两位师长不知道,但是到了长门那边,其他师长未必不知,心想还是赶快做一个剑鞘,把它装上,不要轻易露出给人看了才好。

其实之前,他也不止一次想到门规大忌,想要舍弃此剑。无奈此剑就是死死蹭着他,缠着他,死活不肯离去。他又是生性善良之人,认为墨魂剑十分可怜,便收留了它。

渺渺云天,巍峨青峰。

三脉弟子共聚长门。一时之间,长门气宗盛况空前。三脉弟子们汇聚于广场上,论道论剑,乐在其中。而三脉师尊一辈,也在三清殿内会晤,商榷试剑大会一事。

白少羽在众人热闹的笑谈声中,悄悄钻向了太清峰后山竹海。

那里的竹子看起来青葱挺拔,或许能砍来做个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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