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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摄魂

魔音谷。山谷两边,是大大小小的窑洞和石窟。谷中挂着不少绣有魔音谷标志的旌旗,在风中猎猎飘舞。魔音谷弟子来来往往,行色匆匆,迎面必跟紫衣女子拱手行礼。

整个山谷呈之字形,由东北处谷口向西南延伸至尽头。紫衣女子径直往山谷尽头疾步走去。琉璃箫斜插在她背后腰带上,在阳光下,泛着碧绿色圆润的光泽。

走入山谷尽头的石窟,穿越长长的洞道,拐过三个弯,最终来到一个洞室前。一道不规则圆形石门封住了洞室,两边各站着一名魔音谷弟子。

左边的魔音谷弟子道:“副主,谷主已经在里面恭候您了。”然后背过身去,在石壁上按下一枚石键。但听“喀喀喀”声响,石门自动往左边退去。

紫衣女子迈步跨进了洞室。石门又“喀喀喀”声响,恢复了原位。

洞室约为二丈见方,四面石壁上安置着不少壁灯。洞室摆设简单,只有一张石桌,桌边有四张石椅。正对紫衣女子处,一名形容略显憔悴的中年男子,正自斟自酌。

紫衣女子俯身一礼,道:“属下玉紫灵参见谷主。”

魔音谷主杨天烈,也不看她,目光落在玉瓷酒杯内,空寂而苍茫。“紫灵,听说你两年前孤身闯入凌霄派禁地镇妖井,而后不小心为天罡剑气所伤,现在怎么样了?”

玉紫灵恭声道:“承蒙谷主关怀,属下已经痊愈了。”

杨天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镇妖井始终是我们圣道人士的奇耻大辱。终有一天,我们圣道势力会集结在一起,杀上凌霄山,踏平镇妖井的!”

话音一落,一道冷光突然从他眼里冒出。但听“啪”一声脆响,一只玉瓷酒杯已经被他捏成了碎片。玉紫灵也不禁颤了一下身子。过了半晌,还能感受到,整个洞室中那令人窒息的杀意。

过了一会儿,玉紫灵才谨慎地道:“谷主,不知道您的伤怎么样了?”

杨天烈缓慢地转身,目光豁达而冷肃。“凌霄派那些人,还杀不死我。我这闭关二十年来,不但大伤痊愈,还参悟了‘魔心经’第八层。”

玉紫灵双手抱拳,含笑道:“恭喜谷主,贺喜谷主!谷主修为一旦达到魔心经第八层,就与御鬼堂主鬼修罗那厮不相上下了!”

杨天烈脸上也泛起了一个阴鸷的笑容,笑了片刻,忽然又复冰冷。“听说最近,御鬼堂正在给我们魔音谷施加压力……可有此事?”

玉紫灵脸上泛起一个不屑的冷笑。“御鬼堂一些宵小之辈,觊觎我们荒坟岗那边的一个分舵,想胁迫我们撤离,据为己有。”

杨天烈只是哼哼一声冷笑,重新拿起一枚玉瓷杯,倒酒饮酒。

“此事不劳烦谷主出面。我即刻启程去处理此事。”

杨天烈:“你也知道御鬼堂那些人,就喜欢阴尸鬼魂那些恶心东西。必要时让着他们一点。”

玉紫灵:“谷主放心,属下保证处理得皆大欢喜。”

湘西一带,峰峦叠翠,溪河纵横,自古为湘川咽喉之地。寿阳城便坐落于湘川之畔。湘西自古以来便是个诡秘所在,巫术盛行。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一轮斜阳悬于西天,云霞漂浮于山岭之间,偶尔有几只乌鸦,扑腾着浓黑的翅膀,嘎嘎地划过天空。

寿阳城官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多为农夫、走贩之流。这时,官道上出现了一名紫衣女子。女子的一身紫色长裙在行人中略微扎眼。嫩笋般的五指伸出,黑色纱帽微微拉下。女子快步走向了寿阳城。

官道两边无草无木,满目黄土,看起来有些凄凉。

毕竟是偏远之地,这里的街道布局、商贩铺肆略显粗犷剽悍,和中原差别不小。街上百姓有不少苗人,苗女往往穿金戴银,光彩夺目。

紫衣女子淡若无事地行走于寿阳城大街上,便如普通女子逛街一般,东边看看金钗玉簪,西边望望胭脂水粉,看似随意率性,眼中却没有忽略面前走过的任何人。

不一会儿,两名相貌古怪的男子便落入了她视野中。许是发觉了什么异样,她果断地跟在了后面。

两名男子的谈话也被她一闻无余。

“七天前,我给赵家钱庄的赵掌柜下的那蛊毒,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噢,估计他还能撑多久?”

“估计他活不过今晚了,月圆之时我们就可以行动……”

男子一边小声地聊天,一边走入了一家客栈。紫衣女子拉起了黑色纱帽,玉紫灵。

天很快就黑了。灰蓝色的天幕中,一轮圆月苍白无色,渐渐没入黑暗的街巷,愈发显得狰狞起来。天,还在继续黑。

不知哪家客栈中,两道人影御着狰狞的骨质法宝,无声飘起,快速地穿越过满街屋宇,犹如鬼魅一般,幽幽地靠近一栋住宅。

住宅有好几进,一看便是大户人家。但是这户人家此时却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内庭一间房屋中,哭声、泪水正在弥漫。

“老爷,老爷,你怎么就突发了这种怪病呢!”

“爹,爹,不要走啊!”

此时,明月正圆,皎洁却又狰狞。一种奇怪的阴森氛围,笼罩在庭院中,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凄寒。

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者,突然回光返照,睁大双目,手指乱挥乱舞,大声吼道:“鬼,鬼,鬼啊——鬼啊——”喊叫数声,身躯即刻僵硬。

病榻旁的所有人吓得心碎胆破,纷纷尖叫着逃离了房间。

房间屋顶,一名模样枯瘦的男子正拿着白骨法宝,向下吸引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便有一缕青烟悠悠吸附于法宝中。

两名男子十分得意,相视一笑。

“这老头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三魂七魄极为纯净,几乎没有任何怨气,简直就像陈年美酒!”

“我吸他一魂三魄,你吸他二魂四魄,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我也……”

就在二人坐地分赃时,一道女子叱声凌空而来:“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道劲风袭来,两名男子都忍不住抬起衣袖遮住脸。

男子甲笑道:“有香味啊……”

转过脸去,二人却几乎同时吓了一跳。自知轻薄失礼,男子甲惴惴地道:“原来是魔音谷副谷主玉紫灵姑娘,不知你突然横空而来,可有何事?”

玉紫灵手执琉璃箫,面上泛起妩媚的笑意。“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御鬼堂弟子,若是吸一吸游魂野鬼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动活人的念头!”

男子甲脸色微微一变,道:“玉姑娘,我们怎么修炼道法,难道你也要管?”

玉紫灵妩媚的笑容不减,只是冰冷了一分。“我们圣道中人,虽然不至于像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样,假撇清高,道貌岸然,但还不至于凭着自己的一身修为,去迫害手无寸铁的凡夫俗子吧?”

男子乙忽然抓紧了手中法宝,面有警惕之色,沉声道:“玉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色下,幽幽狐眼,媚光波动。“限你们一炷香工夫之内,马上把人家的魂魄放回尸身。”

赵掌柜是因两名御鬼堂弟子,以法术吸出魂魄而致死的,若是一炷香之内,三魂七魄返回尸身,则能重生,反之,自是再无生还可能了。

两名御鬼堂弟子虽也知道玉紫灵的大名,但是己方御鬼堂是魔道第一大派阀,被威胁之下,居然也有恃无恐起来。

男子甲狞笑道:“若是我们不把魂魄还回去呢,你能把我们两人怎么样?”

夜色之下,女子盈盈立于屋脊之上,琉璃箫靠近嘴唇,吹气如兰,几个音符缓缓飘出,犹如夜风游荡,呜呜而鸣,听起来十分凄凉,气氛诡异。

两人怔怔地听着,男子乙冷笑道:“别自作多情,我们兄弟俩不喜欢听你吹箫……”

恰在这时,二人忽然觉得一片冷光袭来,骤不及防,面部如被刀锋掠过,顿时一片辣痛,鲜血直流!

玉紫灵媚眼柔柔地转向二人,含笑道:“我说两位,我吹箫好听吧?”

两名御鬼堂弟子恼羞成怒,直接驱使法宝轰了过来。玉紫灵飞手扬出碧色琉璃箫,一道碧光如若曙光乍现,驱散黑暗,划出一道弧线,生生荡飞了二人的法宝。

两人被念力反噬,噔噔噔后退了三步有余。尚未站稳,法诀再引,两枚白骨法宝化为两道白光,冲破了黑暗,一左一右,砸向了玉紫灵。

玉紫灵以念力带动琉璃箫平身后飞,而后收之在手,对着左边法宝一吹,音符化为三枚银针,生生钉在那法宝上面。男子甲大叫一声。而后又转向右边法宝,隐隐看到其中还有老者魂魄迹象,便吹出别样音符。那只法宝犹似撞上弹簧,速度愈来愈慢,最终被玉紫灵抓到手里。

玉紫灵嘴角笑开了一个弧度:“小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哟!”

琉璃箫再次触到薄薄的嘴唇,吹出了一种柔和静谧的音符。那只白骨法宝,缓缓有青烟逸出,而后在箫音指引下,缓缓飘下,最终返回赵掌柜体内。

一个死人,重新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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