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我很喜欢曹孟德的这些诗句,生动形象、细致入微、耐人寻味。更喜欢想象那乌鹊绕树三匝停在枝头的情景,真的是令人想象无穷。细想下来,那乌鹊尚有枝头可以依靠,万物之灵的人类更应该是有家可归,以前听别人常说:这天大地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当时我还体会不到说者的心情,现在想想觉得悲凉无比。
薛爱玲的房子盖好了,用青砖红瓦盖成的大平房,门面是用水泥粉刷的外墙,用楼板和石灰砌成的大平房。这房子气派,算是镇子上最为豪华的房子了,商品搬进房里,都就各位,倒显得空落落的,又新进些商品,摆在屋子里,真是井井有条,再不像当初东一疙瘩西一堆的了,别说别人。光是自己就觉得不美观了。薛爱玲每每想到自家的房子,就觉得头上像戴了金项圈一样金光闪闪的,脸上有说不出的兴奋,时常一个人咯咯的笑。她常想:不就是外面欠了万儿八千的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了这个店,还愁有几年还不清的……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你名气大了,风光了,外面积得怨恨也随之增多了。
镇上有一名叫徐源的邻居,论起辈分来也和王力强是爷们,岁数倒是比王力强长了不少。这名邻居原来也是在镇上做生意,卖点点心,炒炒瓜子什么的,生意也是凑合着干,他一向看不惯比自己年轻一旬多的薛爱玲来到这镇上没几年就把所有的风光都夺了去,何况还是一名女子,徐源气不过,心中的怒火积压不浅,总是想找机会去找找茬。
这一天,王力强拉着架子车准备下乡做生意,这一点在当时的农村很普遍,做生意的都经常拉着车子下乡去做买卖。车子途经徐源家门口时,正巧几个孩子拦住了王力强的车子,围着车子买糖人吃,王力强自然要做这笔生意,还顺便多给了孩子些。本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被怒火冲心的徐源看到了也就不寻常了。
徐源叫到:“我说兄弟,你这生意还真会做,都做到别人家门口了,还让不让别人做生意了;同是做生意的,你就不知道避一避嫌吗?”
王力强憨憨的陪着笑,答应以后再不在她家门口做生意了,谁知徐源还来劲了,当场还立下规矩:以后做生意不准走我们家门口的道路,不然别怪老少爷们的翻脸不认人。王力强吵了几句悻悻的走了。
回到家,王力强一脸的不愉快,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媳妇薛爱玲。薛爱玲这一听还了得,顿时就火冒三丈,拉着王力强就去找徐源说理去。还破口大骂道:“真他娘的给脸不要脸,他算个什么东西,还给我立下规矩,这路又不是他家修得,凭什么不让我们走,现在就找他说理去。”
徐源像是算好了薛爱玲会过来一样,就一直站在门口没有离开。两人都是火爆脾气,没吵几句就厮打在一起。不一会儿,邻居就三三两两的过来了,大家伙都是来看热闹的,真正劝架拉架的倒是没人。
战场上,薛爱玲、徐源纠缠在一起,一旁的王力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劝谁。徐源毕竟是个爷们,年龄虽然比薛爱玲大,但是力气倒是比薛爱玲足,薛爱玲尽管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还是吃了大亏。薛爱玲边骂手口也不停着,又是抓又是骂又是咬又是掐的,还是被徐源摔了一跤,撂出去好远。薛爱玲哪能够吃得了这亏,想也没想捡起地上的一个砖头往徐源头上就是猛地一砖头,本是气头上,顾不得想那么多,可是这一砸不要紧,徐源的头被砸爆了,鲜血顿时就顺着徐源的头往下直流,不一会儿便昏倒在地,这时旁边的人见情况不妙才开始相劝,七手八脚的把徐源送进了医院,薛爱玲见此状,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瘫软一片。
薛爱玲这几天精神一直很恍惚,不敢出门,怕徐源那老家伙真的出人命那就要被警察抓住送进大牢房了。她时常让丈夫王力强去外面打听情况,看看徐源到底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薛爱玲也很害怕,生怕出了人命,若真是出了人命,以后的日子就过不了安稳了,说不定后半生就要在大牢里度过了,她还年轻,还有年幼的佳佳需要照料,她不敢想象在监狱里坐牢的情景,想想都很害怕,只好向菩萨祈求,保佑徐源身体无大恙,尽早出院。
这天中午,薛爱玲躺在床上哄佳佳睡觉,突然听见外面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一咕噜从床上跳下来,脸色立马就苍白无比,心惊肉跳的对蹲在院子里抽烟的王力强说:“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派出所警察来了,要抓我坐大牢了,要抓我坐大牢了……”
王力强还没有起身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有人在吗?”
薛爱玲是彻底地绝望了,心像死灰一样瘫坐在地上。最怕的事情还是如期的发生了,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得快,这么迅速。薛爱玲没办法,一人做事一人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自己做的,自己要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希望徐源那老家伙可别真的是死了,只要人不死,事情总归是好办些。
王力强也是脸色苍白,一句话也没有,只得慢吞吞的走向大门,打开大门,见站在门外的不是穿着警服的警察,竟然是大兄弟马联,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着里屋的薛爱玲大声喊:“爱玲,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薛爱玲从里屋出来,见对面站的是马联,愣了一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眼里含着无比激动的泪花,说:“是大兄弟吗,真的是大兄弟吗?你怎么有空过来看你哥哥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