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到差不多,再看窗外,天都已经黑透了。
包厢窗户敞开着,楼下便是正街,热闹的声音已经悄然减退。
我发现这种热闹我还没好好的体会就得去贝勒府当八福晋有点小亏亏呀,于是道:“能不能别这么快回去?不是下个月才是那个什么宜妃……”说着,看向白糖:“你母亲的生日么?”
白糖听着对于他来说比较奇怪的用词不禁微皱了眉,想了想道:“那你是何意?”
“我……”
胖子一拍手,接住我的话道:“我知道,你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见胖子说中我的心思,我立马点头:“就是就是。”然后看到胖子一脸似乎是赞成我的表情,不由得冲他笑了笑。
白糖立马反驳道:“不行!未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你最好还是快点回到贝勒府比较好!”说着,看向胖子道:“明儿你一早就去告诉八哥这件事儿,然后将她半夜弄回贝勒府。”
我不禁吃笑着重复这五个字:“弄~回贝勒府?我又不是物品……”
胖子听着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可白糖依然很严肃,我只好咳嗽两声,收回玩笑,看着白糖道:“照你这意思,是说贝勒府的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我失踪的事儿还是……”
白糖点头,正儿八经的说道:“发现南初失踪后,就将事情隐瞒了起来,对八哥和南初的贴身侍婢以外坚决宣称是福晋生病了,不宜见人,所以,贝勒府的人都以为南初还在府里,只不过都没见到而已。”
我“哦哦”的点头道:“那你说的对,是要半夜把我弄~回去。”说到“弄”的时候,我忍不住又“扑哧”一笑,同时又看了看白糖。
白糖没理我,似乎根本不觉得我说的很好笑。
而胖子却是在那笑的弯了腰,指指我的表情,又指指白糖的表情,他就像在看喜剧片一样。
好在胖子笑声并不大,似乎是在独享。
白糖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需要八哥在府里接应,所以明早先让老十去贝勒府把你的事情告诉八哥。
“既然如此……”我舔了舔下嘴唇,腆着脸对白糖好语道:“那就再让我多玩几天好了,别让老十明儿去,就让他十……”说到十,看到白糖皱眉瞪着我,我转圜道:“五……”
白糖仍然瞪着我,我叹了口气,撅嘴道:“三天!三天可以吧!”
白糖一声冷哼,挑眉道:“跟我商量?你没搞错吧?我的样子看上去是很好商量的人吗?”
我撅起嘴巴,没好气道:“就是了解你这个人不好商量,我才从心目中的十天降到三天的嘛!”
白糖哼道:“了解?”接着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道:“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时辰而已,你别搞得好像很熟悉我一样!”
我皱眉,心说:你这家伙真讨厌!
胖子这时不知为何摇头叹气。
我将注意力转向胖子:“你又郁闷了?”
胖子看着我,似乎看穿了我刚才所想的一般,“啧啧”道:“你是不知道,咱九哥是如何变成今天这样的。”
话音未落,白糖冲他斥道:“没喝酒怎么就见你说胡话了?”
胖子失语,然后冲我无奈的耸耸肩。
我知道胖子话里的意思,估计是关于白糖的,此刻也不好多问,于是冲着白糖讪笑道:“说定了哈!”
白糖皱眉:“什么就说定了?”
我斜眼挑眉,故意诈他道:“个大男人刚才说的话怎么转脸就不认了呢?”
“我!”白糖错愕的眨巴着眼睛。
未料想,胖子也见机忙道:“是啊,九哥,你刚刚说的,怎么就不认了呢?”
我暗自发笑:胖子还真是有趣儿,这个时候竟然调准枪头对准他九哥了!一定是刚才白糖揶了他的话,他此刻找准机会故意还白糖一击。
白糖冲胖子火道:“你这家伙,上月你才问我‘颠倒黑白’为何意,我那时告诉你了,你今儿倒是活学活用了?”
胖子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啊?我用了吗?”
我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站起身,够着手臂一把拍在对面的胖子的肩膀上:“好兄弟!来,干一杯!”说着,举起面前的杯子,自个儿就往胖子面前的杯子上碰了去。
尽管杯子里面只是水。
胖子“嘿嘿”的笑着,一改刚才时不时对我咋咋呼呼的那态度,竟然道:“不知咋的,我倒喜欢这假南初的个性!”
我咧嘴笑道:“还是我们两个看着彼此顺眼,哈哈!”心说:要不是刚才****起双手表现得很女汉子一般的捏了你的脸,一瞬间制住你,我看你现在也不会说这话。
我再斜眼观察白糖的表情,见他摇头叹气,似乎一脸被我们打败了的模样,妥协道:“三天就三天!”
一听这话,我开心的又一手拍上他的肩,吓了他一跳,我哈哈道:“其实你还是挺好的嘛!干嘛非要把自己身上搞得好像有刺一样。”
而我这话好像说中了什么一样,他的脸色突然就暗淡了下来。
我没笑几声,就看他神色不对,不禁看向对面的胖子,胖子正朝我递着脸色,似乎是在说——跳过!跳过!直接说正事儿!
毕竟认识时间太短,默契还不够,我悟了半天才悟过来,刚想开口跳开话题,白糖却都已经看穿我们的花样,斥责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得紧!才一顿饭的功夫,你们倒是无比熟络了?”
闻言,我和胖子这次倒是很默契的互看一眼,不禁还对吐着舌尖。
白糖这时对我严肃道:“我答应你三天,但是我也有要求!这三天你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不准惹事儿,否则,你要帮我冒充南初到底,而你要找的人,我绝对不会给你找!”
我“嘶”的一声,心说:这条件可不公平,但后来一想,白糖这人看似很刺儿,但实际上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竟然还答应我晚三天回贝勒府的要求,可见他这个人就算不是好人,也坏不到哪儿去,到时候如果我真闯祸了,好好跟他说说,他也不会真如今天所说的这样,眼下,他只不过是想让我引起重视而已!
我“嘿嘿”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我能闯什么祸?”
白糖哼道:“一看你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到底耍什么花样,我们还得后看。”
我不禁有些上火:“诶,你这人!我都跟你说过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你怎么还在这里掰扯这个?”
胖子也帮着我道:“是啊,九哥,你总不能因为阳雪一个女人骗了你,就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会骗你吧?”
话音未落,白糖一计杀人的眼光投向胖子,胖子立马举起双手投降。
“阳雪?”我捡到这个名字,不顾白糖的感受,硬要提一提。
白糖直接不耐道:“跟你没关系,闭嘴!”
见他是真火了,我心说:原来这个叫阳雪的女人是你的软肋啊?
我无奈的摸摸额头,决定先跳过这个问题,然后对他俩笑道:“好了好了,废话不多说,今天我们正式成为合作人,又身在饭馆,哪有不庆祝的道理?”说着,我站起身,转身走到包厢门口,将门打开,冲着包厢外喊道:“服务员,上酒上酒!”
却没有人搭理我,我暗下奇怪,回头却见白糖和胖子正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尴尬道:“这……怎么没人理我?”
胖子“嘶”的一声,皱眉:“你说的哪方语言啊?有人理你才是怪呢!”
我一回忆,心说:还真是!我怎么在清朝喊起服务员了?
于是对胖子道:“你叫吧!”然后回到座位上,对他俩道:“我们今天先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胖子倒是很赞成,拍手叫好。
白糖却无比鄙夷道:“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
我贼贼一笑,心说:你这古代男人当然不能理解现代的女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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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那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只知道绝对喝了不止一罐!因为第二天醒来时,我已经断了片了,好多说过的话都根本无法记得了!只觉得醒来的时候心里有些小异样,不过这倒没什么影响,好歹我知道,对于我这个性格来说,敢喝醉,也就证明自己真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整晚,我们大概就这样趴在酒桌上睡着,快要醒来时,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家里的床上睡着懒觉,闹钟在旁催命般的叫着,我没有理它,正在这个时候,母亲竟推门进来,走到我的床边,然后俯下身对我柔声道:“小禹,要起床了哦,不然上学可要迟到了!”
我猛的睁开眼,看到母亲竟然没有死,而是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我一下子没了睡意,坐起来抓着母亲的手,道:“妈,我刚才做梦梦见我穿越时空回到清朝去了!”
母亲却一边笑着一边想挣脱我抓着她的手:“那找到我要要找的人了吗?”
闻言,我一惊,一下子就放开了抓住她的手。
母亲却是“咯咯”一笑,抚了抚额前的头发,对我道:“好了,快起床吧!”说着,转身就朝房门走去。
我意识到什么,忙伸手想去抓她,却愣是没抓住,而无奈将手收回的那一瞬间,我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我心下一“咯噔”,随即听到瓷器摔到地上碎裂的声音,我便清醒了过来!
而瞬间,身体的各种不适、各种僵硬酸疼排山倒海般的袭来,我呲牙咧嘴,努力的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和腰,一边一手扶着腰坐直,一边揉着又在发痛的太阳穴,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是凌乱不堪、惨不忍睹,桌上大小盘子里吃剩下的食物和汤水,勾在盘子边沿,汤水除了该在盘子里老实呆着以外,桌上也随处可见,酒杯、碗筷那更是歪歪倒倒、支离破碎的到处摆放,而食物过夜的油气让我觉得上头,而由于一整夜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我的双脚似乎已经麻痹了,我试着移动双脚,而右脚却碰到什么东西,我艰难的低头看了看,原来是酒杯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几瓣,其中一瓣就在我右脚跟前。
我心说:这是我刚才做梦的时候摔的吧?
我转了转脖子,看向窗外,发现已经大亮,天气似乎不错,有几缕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
我看了看对面的胖子,他和我刚才的睡姿差不多,但好像睡得比我惬意,没有要苏醒的样子。
再看我右边白糖所在位置,发现是空的,我心说:咦?这家伙去哪儿了?醒来了也不说声?
还没想完,发现白糖的酒杯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好像有字,我好奇的拿过来看了看,不禁皱了皱眉:“繁体字?叫我活在简体字时代的我怎么看懂?我又不是台湾香港那边的人。”说着,又仔细辨认了一下,觉得其实回忆一下,还能看懂,但不敢确定,于是伸手去摇胖子,摇了半天,胖子才有意识的哼哼一声:“什么呀……”
我道:“快起来!”
胖子操着鼻音道:“再睡会儿!”
我不耐道:“快给我起来!你九哥走了!”
一听这话,胖子顿了顿,然后直起了身子,睡眼惺忪、没有方向感的四处看着,最后才慢慢的恢复意识,看准白糖所在的位置,想了半天,道:“九哥……九哥……”说着,又扭头看向我:“他去哪儿了?”
我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
他眨巴着眼睛,然后仔细的看了看,一字一顿的念着:“贝,勒,府……”
我心说,我果真没看错,还是有做古代人的潜质的!于是道:“贝勒府?他自己去贝勒府了?”
胖子将纸随手一扔,然后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道:“挺好,省的我去了!”
我闻着身上重叠了两次的成夜酗酒的气息和两个晚上都没有洗漱的味道,我心说:这简直就是毒气啊,谁闻谁毙!
我拉着胖子道:“趁你九哥还没回来,你快先带我去澡堂洗个澡!”
胖子惊恐的看着我:“澡堂?你要去澡堂?你这身份……怎么能去澡堂?”
我明白胖子的意思,但反驳道:“我想真正的南初也不会让自己身上留着一股味儿而坚持不洗澡的,这样下去,接下来的三天我也都不要洗吗?虽然天气不至于让我馊掉,但我这味儿……”
胖子这时笑道:“你要能想通,今儿就回贝勒府,回去之后立马就可以洗澡去身上的味儿了,往后在府上天天洗澡都没事儿!你要是在澡堂子洗澡,我和九哥又不能进去,万一你惹事儿了怎么办?万一你……”他将未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我挑眉冷哼道:“惹事儿?我一女孩子去洗澡而已,会惹什么事儿?你们是怕我跑了吧!”
胖子尴尬的笑了笑,摆手道:“哪里哪里!你不都说过了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可是比九哥记得牢!”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