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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哑弹

依照梓瞳提供的线索,邱少佐和拓榴石很快地找到了阮云海教授的根据地:那是一栋独门的别墅,位于大学城不远的郊区。因为是地处开发区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多少常住的居民。隔着周遭的铁栅栏,透过重重的私家森林,依稀可以看见那别墅的位置。不远处,还在施工中的其他住宅静默地矗立着,裸露在外的混凝土外墙,让这新开发区染上了一抹未完成的匆匆感觉。

一只肥肥的白色猫咪,从别墅的屋顶轻盈跳下。阮云海打开了大大的落地窗,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将那只肥猫咪放了进来。

“好久不见啊,小小的绅士。”阮云海半蹲下,微笑的面庞似乎在对着猫咪讲话,“今天又有着什么好消息呢?”

宽敞的庭院外,静谧的森林无言。低矮的灌木丛沙沙作响,时而有飞鸟惊起。

“看来我们有客人来访了呢。”阮云海脸上波澜不惊,双手却剧烈地变化出各种手印!

“圣谕·千里眼!”

阮云海低喝一声,双手猛然伏地!瞬间自那地上,隐隐然现出了魔法阵的光芒!那光芒圆周转动,蓦地急剧扩散开来;平静的空气中,早已布满了依稀可见的蓝色粉尘!

“你们是瞒不过我的。”阮云海早已对那两位不速之客的方位了然于胸,向着那团灌木丛淡淡道,“出来吧,你们两个。”

“嘿,当然知道了!”就在阮云海尚洋洋得意之时,邱少佐和拓榴石一个突袭,从那隐藏地灌木丛中翻身而出!然而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邱少佐和拓榴石同时抬起双手,在那二人手上紧紧握着的,竟然是两把手枪!

“早知道不能近你的身,所以只好耍耍无赖了。”邱少佐咧开了嘴角道。

“什么……!”

阮云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百米之外,两枚黑洞洞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了他!“喂喂,你们两个还真是费尽心机啊……”阮云海缓缓地举起了双手,哭笑不得地道,“居然能弄到两把手枪,也算你们很厉害了呢。”

“少说废话了,你把我的身份宝石就藏在这里吧。”拓榴石冷冷地道,握着手枪的双手没有一丝的松懈,“你是打算自己交出来呢,还是我们把你干掉后再找出来呢?”

“唔……”阮云海歪起了脑袋,似乎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那么……就没有第三个选项了么?”

“没有!”拓榴石狠狠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保守是怠惰的产物,而哲学家应该打破这所谓的常规。”阮云海笑道,“那么,谈判就这么破裂了!”

邱少佐和拓榴石一愣,只见阮云海将身一跃,已是向别墅的里侧逃了进去!毫无迟疑,砰砰的手枪声响起,那别墅外侧的巨大玻璃块块碎裂!

“可恶!”拓榴石咬牙道,“快追!”

“……哦!”邱少佐看着拓榴石冲出去的背影,也慌慌张张地拔腿跟上。就在他抬起脚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和那懒洋洋的猫咪交错了——

——原来如此。推理的思绪在最后一刻如醍醐灌顶。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邱少佐勉勉强强跟上拓榴石的奔跑,大喊道,“是猫!阮云海这家伙利用了猫!”

“猫?”

“是的!你忘了当初我所假设的那个密室了么?一个大活人是很难藏身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的,但是猫咪就不一样了!他用了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先用麻醉剂将猫咪麻醉,塞到手提箱这种的小角落里。等到麻醉的时间过后,再在我们的下方利用精神控制,让那只猫咪叼着你的腰带从通气的小窗口逃出来!”邱少佐一边尽力奔跑,一边喘着粗气道,“所以说他并没有拿走我的袖扣,因为猫咪根本不可能解开人类的扣子。那门上触发的机关没有响,也是因为那只猫根本就没有经过那道门!”

“原来如此……”拓榴石恍然大悟道,“这家伙还真是狡猾啊。只要轮值睡觉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背对着我的身份宝石,这家伙就能下手了啊。”

“没错!不过现在,也是我们夺回身份宝石的时候了!”邱少佐连开数枪,那剧烈地爆响震撼着,连这别墅的地基似乎都要摇上一摇!

拐过一个拐角,又穿过大大的客厅。阮云海借助着地形之利拼命地逃窜,两个人在后方死死地追逐着。跃过客厅,三步并作两步登上旋转的木质楼梯;豁然在眼前出现的,竟然是被推倒堵死的厚实书架!

拓榴石正看着那堵住的入口不知所措时,邱少佐突然大喊道:“闪开!”

“圣谕·多重解剖刀!”

一时间整个走廊,都被红色的光芒所笼罩。数道赤红色的小小水滴,就在那厚实的书架背后炸裂开来!邱少佐连忙将拓榴石扑倒在地,那数道红光就在二人的头上堪堪擦过!片刻之后,叮叮的冷峻之音纷纷响起,就像是飞刀插在木板上的声音。

“呼……好险……”邱少佐站起身来,沉重地喘了一口气。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追啊!”拓榴石倒是神经大条,丝毫没有感到恐惧,一翻身又冲了出去。

“啊啊,等等我……”邱少佐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进了房间、尘烟散尽后才发现,两条胡乱扎在一起的粉红窗帘,就这样被系在了阳台的扶手上!再看远处,阮云海的身影就在下方,正向着那森林的深处奔去!

“呼哈……呼哈……”

空旷的森林中,茫然的松鼠警惕地抬起头,而后飞快地躲藏了起来。阮云海脚步踉跄,气喘吁吁。在偌大的别墅里陪两个年轻人胡闹,已经不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学者应该做的事情了。

看着后面没有人追来,阮云海也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雪白的外套此时早就染上了不少的灰尘,间或还有一两根松针黏在上面。

“这两个小鬼还真是紧追不舍啊……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阮云海抬头望着天空。那入云的林木尖顶像是胡乱点缀的框架,而最美的、则是中间大片的淡蓝。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望过天空了呢?依稀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学生时,导师对自己说过的话:

“……记住啊,云海。人生短暂,我不能做你一辈子的的导师,历练才是你真正的导师。”

然而他始终没有听导师的话。在最痛苦的时代,他选择了逃避。

“……所以说保护好自己不就好了么,何必再如此多此一举、充当英雄呢……”

看着这静谧的天空,阮云海似乎有点儿痴了。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一样,时间也最终归为静止。透过沙沙的树叶,太阳光直洒下来,有点儿刺眼。那灿烂的阳光,似乎让他想起了某个少女。

安静的黑白舞台上,小小的文静女孩拉着小提琴;琴弦悠扬地挥洒着,如同臂指一般。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孩儿,耐心地成为她唯一的听众。

似乎这就是阮云海这一生中,最美丽的场景。

“……真好啊……”

阮云海暗暗叹道。如果人生能够凝结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啊。

然而两声枪响,刺破了这不多时的平静!阮云海猛地跃起,瞬时恢复了那严肃的表情。透过那灌木墙向外看去,邱少佐和拓榴石,已经飞速向着这个方向奔了过来!

阮云海皱起眉头,双手飞速结印,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低喝道:

“圣谕·多重解剖刀!”

数道红色的光芒再度炸裂,如美杜莎的蛇头一般飞射出去!拓榴石正冲在前面,正欲拔枪射击,手枪里突然传来了“咔嚓”的一声空响。

“拓榴石?!”邱少佐惊呼道。

“混蛋……子弹好像用完了!”

看着面前那数道光束越来越近,拓榴石手足无措地怔在了原地!那红色的弹雨,就像倾盆骤雨一样淋漓而落!地上的草皮被胡乱地卷起,巨大的爆炸轰然炸出了一朵暗示不祥的黑云!

“拓榴石!!!!”邱少佐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厚重的尘烟久久不散,一个娇小的身影捂着肩膀,鲜血自少女的肩头缓缓地流淌下来。

“结束了。”一个冷冷地声音,自邱少佐的背后传来。

邱少佐大惊失色地回头,但已经迟了。刚才那一击是佯攻,阮云海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绕到了两个人的身后。目标确立在射程范围内,阮云海的独有能力已经发动了。耳畔分不清动静,一切都变的恍惚起来。邱少佐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不能臣服于面前的这个男人,但这丝毫的想法最终还是败在了脑海中的巨大声音。

“你必须服从于你的主人。”

那声音无比洪亮,却有好似春风般轻喃。

邱少佐低下了头,眼神空洞失神。他顺从地单膝跪地,向着那声音的主人,递出了手中的枪。“很好。”阮云海拿起手上的枪,淡淡道,“如今你们两个人,一个人被我控制、一个人重伤。没有胜算了,投降吧。”

烟尘散去。拓榴石捂着肩膀颤抖着,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要维持着站立的姿势都是件很困难的事儿。“你这家伙……”拓榴石咬牙道。

“看你们两个人的分工,也是这个叫邱少佐的少年负责计划,而你是负责行动的吧?”阮云海用手里的枪,轻蔑地指了指面前那眼神空洞的邱少佐。“你的那柄巨剑也没带在身边,手中的子弹也打光了。身份宝石离开身体太久了,整个人的身体机能和独有能力更是大打折扣。嘛,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是在哪里弄到这么危险的手枪的。不过很感谢你们两个,连同你们两个的命,我都收下了。”

前一刻还对准阮云海的枪口,此时却被完全地逆转了过来。拓榴石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诡异的局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好。

“为了节约子弹,就把这个少年杀掉好了。”阮云海道,“而你,将会成为我新的诱饵的。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嗯。”

阮云海将枪口指到了邱少佐的太阳穴上。邱少佐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在无意识间已经接受了即将到了的命运。拓榴石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步一步地逼近,却没有任何办法。

“那么,向你的伙伴道个别吧。”阮云海道,手指轻轻地扳动了扳机。

拓榴石瞪大了眼睛,嘴里想说些什么,却已是说不出来了。

一声象征死亡的枪响,回荡在这别墅的后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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