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给姐姐洗完澡，等她睡着了，秦琴看看手机，8点多了：“爱莲，我要上班了，你跟我一起去吗？”
爱莲看看姐姐熟睡的脸，她在犹豫，秦琴说：“来看看吧，俱乐部正好缺了一个公主。”
“公主？”爱莲不解的，不过她当然知道秦琴所说的公主不是象牙塔里的，城堡里的那种。秦琴笑着说：“就是服务员，端茶倒水那种。”
“哦。”服务员就是服务员好了，叫什么公主，也许，是给这种伺候人的工作的一种安慰？“不过，他们会用我吗？”
“当然了，因为你漂亮啊！”秦琴上下打量着爱莲：“你这衣服不行，太土了！”她摇着头，爱莲也在衣柜上的穿衣镜前打量自己，她穿了件短袖衫和一条短裙，这是她认为最时髦的衣服，在县里的唯一的一家商场买的。
秦琴拉开衣柜，挂了满满一架子的连衣裙，爱莲长大了嘴，那些五彩缤纷的色彩让她的眼都花：“怎么这么多衣服？”
“买的啊！”
“为什么买这么多衣服？不是说钱不够用吗？”
“在这个城市里打工的女孩，基本上工资就这几个去处，寄回家一小部分，房租一小部分，剩下的就是买衣服买化妆品来打扮自己。”秦琴在那排连衣裙里反复地寻找着适合爱莲的衣服。
“为什么？”爱莲还是不懂，来城里不就是为了挣钱吗，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在外表上。
秦琴拿出来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转过来对爱莲说：“有谁愿意一直这样下去，一直都打工呢？”
“不然呢？”
“包装啊，所以要包装啊！”秦琴把那条裙子在爱莲的身上比划：“绝大多数打工的女孩，城市的，农村的，都是这么过的。”
“为什么不把钱花在有用的地方，改善一下居住的环境啊，这里连洗澡都得等房东洗完才能借用，而且，连淋浴都没有。”爱莲想起自己的家，以及县城里的宿舍，即便是简陋的，至少设施是健全的。
秦琴笑起来，她用手搅着爱莲搭在肩上的发丝：“傻姑娘，等你呆了一个月以后就不会这么想了，一会你去看看我们俱乐部，坐宝马来的女孩，做服务员的，做公关的，甚至是做小姐的，有谁能住体面漂亮的房子，但是打扮地比谁都光鲜，人们只会看表面，谁会把房子背在身上给别人看？”秦琴只有初中文化，但是在城市里呆久了，就像一个社会学家一样，她把她眼前的这个社会看得很通透。
秦琴把连衣裙往爱莲身上一推：“就穿这个吧！”
爱莲看着那个细细的肩带，把那条裙子又推回去：“这个我穿不来。”
“鹅黄色可衬你的皮肤了，你没工资的这段时间都穿我的吧！”
爱莲摇着头，秦琴叹口气：“在城市里，和县城，和农村都不一样，人们都是看外表看包装的，看你穿的好不好，如果你穿得不好，他们就会看不起你，如果头没开好，以后怎么继续下去？”
“不就是服务员吗？这么高的要求？”
秦琴无奈地按着她的肩头：“小土妞，谁会甘愿做一辈子的服务员？每个人都想做跳进龙门的小鲤鱼啊！”她知道现在要灌输这些思想给刚刚到城市的爱莲是行不通的，她把爱莲推到衣橱面前：“那你自己挑吧，挑你喜欢的。”
秦琴的好意，爱莲岂会不懂，她没有再坚持，她在那些衣服里找到了一条亚麻色的裙子，在领口有一些淡色的绣花“那就这件吧！”
穿上了那条裙子，秦琴仔细审视爱莲，这条裙子她今年还没穿过，在她看来是有些过时了，但是穿在爱莲身上，别有不同的韵味，亚麻色也很衬皮肤，本来就很白的爱莲，在这条裙子的映衬下显得更白，胸口稍微有些大了，裙子在爱莲高挑的身材下显得稍稍有些短，其他的真的很完美。
秦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她放开了爱莲扎起来的头发：“这个发型不行，明天带你去弄一下，今天先这么着吧！”她又在包里掏出一个化妆包，叮叮当当地倒了一桌子：“坐下，我帮你化个妆！”
她按下爱莲：“画个淡妆吧！”
爱莲坐在椅子上，折叠床上的姐姐已经熟睡，发出低沉的鼾声，镜中的自己，在秦琴的摆弄下，长睫毛更长，眼睛更大，鼻梁更挺，嘴唇也更闪亮。曾经是多少年前，十年还是八年，她的姐姐在十里八乡也是出名的美人，可惜，这个美并没有维持了多久，她就得了这个病，人人都说，褚家出美人，长大的褚爱莲也是个美人，但是一直在生活的压力下的爱莲，从来不去正视自己的美。
她觉得她的嘴唇太红了，红的不像她，她用手背擦掉口红，引来了秦琴的尖叫声，秦琴无可奈何地看看手机：“没时间了，算了，就这样吧，不过已经很漂亮了！”
秦琴骑着一辆小小的电动车，带着爱莲，穿过这个狭窄的城中村，来到城市的真正的市中心。
晚上的城市才是它本来的面貌，那些楼，在灯光的装扮之下，变得更加高耸和豪华，那些霓虹灯，多的，闪的让爱莲都睁不开眼睛，照耀地连马路上都是亮晶晶的，像她们家乡里冬天里结了冰的小河，看起来很平坦，却不敢走下去。
马路上的人没有因为夜晚而减少，那些红男绿女，结着伴，在路上慢悠悠的闲逛着，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人们悠闲的样子。晚风很清凉，爱莲拿手压着裙子，不让它被风吹起，这个时候，农村里的人早就睡下了，什么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多人，城市和农村真是太不同了，连人都不一样。
爱莲一路感叹着，电瓶车把她带到了秦琴上班的地方。秦琴锁完车走过来的时候，爱莲还站在门口惊叹着，这是一个豪华的俱乐部，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球形，把半边的天空都照亮了。
秦琴走过来，贴着爱莲的耳朵说：“这是这个城市的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旗下的俱乐部，主要就是招待公司的客商。”
走进俱乐部，从大堂开始，地板就是透明的玻璃，爱莲站在门口不敢走进去，这种地面，更像她家门口的那条结冰的小河了，秦琴拉着她：“这不是冰，是地板砖，别怕。”
爱莲战战兢兢地拽着秦琴往前小小地迈了一步，后面传来了高跟鞋声，随后一个女人的笑声响起来，抬头一看，一个漂亮女孩正用轻蔑的眼光瞧着她们：“哎，秦琴，你老家的亲戚啊？”
秦琴哼了一声，拉着爱莲继续走，那个女孩突然冲着爱莲大喊了一声：“哗！碎了！”
吓得爱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秦琴急忙扶着爱莲，恼怒地看着那个女孩：“刘一珍，你可无聊！”
刘一珍不满地冲秦琴喊：“说了多少遍了，叫我珍妮！真是小地方来的，总是不叫别人英文名！”她踩着高跟鞋，登登登地走进去了。
秦琴撇撇嘴：“你不也是小地方来的，以为起了个英文名，就能脱胎换骨一样！”说完，她鼓励地拍拍爱莲的手背：“走，进去吧，我带你见俱乐部的经理。”
爱莲沿着墙根，跟着秦琴慢慢地走进电梯，她才舒了口气，她是真的害怕。秦琴拨拨爱莲的头发，又整理一下她的裙子：“爱莲，加油，别紧张！”
站在经理的办公室里，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听到秦琴敲门，在里面哼了一声，秦琴介绍完爱莲的时候，他还低着头玩手机，无意中抬了一下头，就立刻从大班台后面走了出来，走到爱莲的面前，饶有兴致地盯着爱莲，从头看到脚。
爱莲比他还高了一个头，略施粉黛，微微弯曲的发梢垂在白皙的肩上，裙子下是一双笔直的长腿，真是个美人，那个胖子一定在心底惊叹，在这个俱乐部里，人人都喊美女，可真正是美女的没几个，都是化妆品堆砌起来的。阅人无数的经理脸上全是惊喜的笑容，他把眼光挪到秦琴的脸上：“刚才你说这位是？”
“胡经理，这是我的同学，刚才讲过了！”
“哦，”胡经理点着头，重新又把眼光移到爱莲的身上，把爱莲的脸看地通红，看着爱莲红红的脸，他笑的更开心了：“叫什么，多大了？”
“褚爱莲，19岁。”
“哦，好年纪啊！”他指指大班台边上的沙发：“坐吧，坐吧！”
胡经理的眼睛继续在爱莲的身上扫来扫去，秦琴说了很多，不知道他听进去了那些，最后他递给爱莲一张表：“把它填好了，交给我就行了！”
两个人拿着表，走出胡经理的办公室，轻轻带上门，他脸上的笑还在眼前晃悠，爱莲轻轻地对秦琴说：“那个胡经理，怎么，怎么，有点。。”
“有点猥琐是吧？”秦琴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告诉你，能做到这个位置的，都猥琐！”她用手掩住嘴，偷偷笑着：“管他呢！能上班就行了！”
“我被聘用了吗？”爱莲还有点不敢置信，“不是说大城市找工作很难吗？”
“对于某些人，找工作的确很难，可是，谁让你是个美人呢？”秦琴用手轻浮地抬了一下爱莲的下巴，好像古代的浪荡公子。
爱莲也笑了，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俱乐部里的一切都闪烁着奢华的光芒，她都太陌生，也不向往，她只是想能在这个城市安顿下来，让姐姐和自己过上好的生活，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单纯，现在的爱莲的心是纯洁的，但是不知道在这复杂的社会里会被浸淫成什么样，纯洁的真心会不会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