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小的雪花从任何有缝隙的地方钻过,大小树木被白雪盖了一层又一层,整个山麓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偶然某日风雪停歇,怯怯出头的太阳把整片山河照得银光闪烁,耀花人眼。
雪地里玄元和岳霖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玄元步履轻快,走过的路上几乎不见丝毫脚印,岳霖就差些了,每次都被积雪没了脚面,不多时便将鞋袜完全打湿。
时间距离岳霖第一次正式修行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在经受了最开始的痛苦与折磨后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起来,就连玄元都不止一次地感叹他修行起来步履维艰的道法,到了岳霖这里却完全变了模样,一年内,岳霖周身一百零八个重要窍穴被他打通了大半,剩下的也只是时间积累的问题,只要等到灵识初成,真元汇聚就可以着手筑就道基的各项准备事宜了。
岳霖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底却是非常明白,他能在正反五行直录的修行上日有进境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功劳还是要算在那个似梦非梦、又绝不是现实的事件中去,在此期间岳霖也曾多次想要重温血月当空、黑炎遍地的经历,但无论他如何入定观想,当时曾经清晰发生过的一切却仿佛是过眼云烟,消逝地无影无踪,再没半点痕迹能够让他抓住。
最终岳霖还是将此事向玄元详细讲述了一遍,玄元听完后抚须默然半晌,满是疑惑地开口道:“甲子之前的血月当空、神光天降为师知道,据传这是陌上之地的大罗仙尊与一位神秘人物交手造成的异状,你所说的或许便与此有关,甚至可能是当时情景的映像,但那御剑而行的女子是谁,黑影黑炎是什么根底,巨大妖兽又是何族类,我对此却是一无所知,这里面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此事你还对谁提起过?”
岳霖答道:“弟子还是第一次将此事诉诸于口。”
玄元点点头,沉声道:“此事出你口,入我耳,日后万万不可再向任何人说起。”
见到师父如此慎重,岳霖自然是打定主意要将它烂到肚子里,再不向外透露一星半点儿。
两人此次从潜修之地出来是为了岳霖下一步的修行做些提前的准备,据正反五行直录所载,修行至筑基后到碎丹化神前需要寻得五行绝地,以绝地之威锻压精气神魂,直至达到在绝地中运转如意的地步。
道书中对这一点讲的极为简略,只说到正反五行直录所重的乃是冲突对立与平衡包容之道,而绝地亦是天地法则中的五行对立、阴阳并行的一种表现,若是在元神成形前放弃了这个机会,元神一旦碎丹而出,便已定型,交感天地之时,能够感应到的却是残缺不全,对于之后的入劫破劫有极大妨害,而究竟有什么妨害,又该如何破劫竟是公公的下面,没了。
以前玄元是无法修行,而数年前岳霖才只是修习了一点皮毛,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岳霖下一步便要筑基,这等重大事项也是该提上日程了。
两人首先到青羊观附近的修界坊市落脚,打探有关五行绝地的消息,在花费些许灵草灵药得到一个有关木绝之地模糊的消息后,便出了坊市直奔北地草原而去。
两人本就目的明确,如今更是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因此在茫茫草原上寻访了数个牧民部落后便得到了一个让人颇为振奋的消息,两人从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牧民口中得知,在西边大山之中有一处地方极为诡异,方圆数十里之内是寸草不生,与周围的花木繁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这个消息让玄元有些为难,因为此处距离草原上的昆吾山主峰只有短短不到两千里的距离,昆吾山造化神秀,雄奇峻伟,山中有宗门名为昆吾派,牢牢镇压着方圆数万里地域,更是草原部族眼中仙人聚居之地,平日里无论是放牧迁移,还是部落之间的争斗都会远远避开此山,生怕一不小心惹得仙人震怒,降下无尽天罚。
玄元的犹豫正在此处,可能的木绝之地离昆吾派宗门所在只有两千里的距离,对于凡人来说,两千里可算得上是极远的一段路程,快马加鞭也需要至少三五天时间才能到达,可对于修士,尤其是凝丹以上的修士来讲,两千里并不是太远的距离。
两人如果就这么直闯过去,万一被昆吾派的巡山弟子发觉便是不好解释,轻则被驱逐下山,重则少不了一顿折磨,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上面没人给撑腰,散修不好混呐。玄元咂巴着嘴唇,感叹了一句。
但要这么回去,却是不可能的。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若是有一点险阻便止步不前,还不如缩起头做个富家翁算逑。
主意已决,玄元便带着岳霖先在昆吾山边缘的密林之中开始冲击筑基境界,有了前面积累下来的经验,岳霖并没有费上太大力气便将所有窍穴全部打通,全身真元终于在体内流通圆转无碍,通窍一关已是大成,此后只待慢慢以真元洗练肉身,以灵识照耀脑中识海,便可顺利步入筑基境界,最难的一关终于是被他通过了,每每回想起自修行以来自己所经受的痛苦与折磨,岳霖都不由得汗湿**,手脚打颤。
倏忽间又是一年过去,岳霖在一次修炼之后,来到山间泉水旁洗澡,忽然能够感觉到水中数条小鱼被他惊的四散逃散,抓住那一丝灵光,细细体悟下他才发现,竟然不用眼睛看到,不用耳朵听到,他就能清晰感应到树叶在风中摇动、小草下一些晚间出来活动的小虫慢慢在爬行,甚至还能模模糊糊察觉到天地间元气的流动运转,虽然没有看到,反而好像比眼睛看到的还要清晰。
轰隆隆的巨响如同炸雷一般在岳霖耳边响起,岳霖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顺着那股灵动而又震撼的感觉追去,再次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浩瀚的虚空之中,轻如细沙、如梦如幻的白色透明雾气填充着整个空间,远处星星点点的光芒闪动,中间又有五色光华生生灭灭,给人一种玄奥至极的感觉。
在这一刻,岳霖是识海初开,灵识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