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云天得以正式入册,幽谷中自是高兴非常,第二天,凌昌早早就带霜云天去录名籍,于是,霜云天跟随着今年新进的十名凡徒,成为了芷灵山第十批弟子,总算有了明确身份。
谷诩也很高兴,如此,他尽可将毕生才艺传授于他,无须保留,以期将来有所作为,造福一方,也是好事。
经噬魂谷一事,谷诩上仙自己也想明白了许多事,他不能再严管着弟子,应该让他们走出去,多历事,多学其他技艺,提高能力的同时,修习内心。要不然,等下一次师尊出关点仙,他的弟子将平庸无能,无人上榜,到时颜面何在。
于是乎,门下三弟子,不再有繁重的炼药要求,更可以自由出谷,随意自如。
只是霜云天并没有像凌昌、者青一般欢喜,两个多月来,他都没有出谷半步,难得可以深入修习师父的独门技艺,哪里还能顾上玩乐,加上谷外仙殿、甚至山下访仙镇,也没有吸引他的地方,他也没认识多少人,加上如果碰见了离月,他肯定又会尴尬无助起来,回来还得分心走神,不好上几天。
于是两个月以来,他只起早贪黑,一心埋在辩药炼药和持针医治这些日常中,休息片刻,也不曾放松,师父的日星卦象书籍随时在手,虽未入仙门不能施展,但大概门道,他都试着模仿上几遍。
如此,他已经将自己弄得蓬头垢面起来,烧伤的双手,更是被药火熏得蜡黄黑乎。
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此两月有余,能跟师父学的技艺,他都详尽学透,药草辨别采炼,疑难杂症诊治,点穴化脉,健体强身,天地运行诸理,日星现象分析等等诸方学科,精通程度,比凌昌更甚。
这一日,谷诩师父把霜云天叫进了屋内。
“天儿,日来见你还是闷闷不乐,该去外面走走了!”
“徒儿喜好独静,并没有闷闷!”霜云天回答道。
“是静是闷,难道师父还看不出来吗?师父已经跟其他同门师兄弟打了招呼,让他们也教些技艺于你,明天你和凌昌就先去高宇师伯那里拜师学艺!”
“师父,徒儿拜您为师就已足够,师父之学,徒儿十年都精通不来!”
“师父之技艺要点,在于多门融汇,汇而分析总结,这才显出效果,以后你自然能自己悟透,况且目前,你们都未入仙门,很多东西,师父想教也教不来,利用此时间,学上其他仙学,也是好事。”
“到处拜师,可能反而萦乱不堪,难以专心吧?”
“倒也不一定,芷灵山向来崇尚博广,触类旁通,尽可多师求学,你不必担心,况且我也知你内心幽幽,太多事尚有留疑,出去走走,化解化解心结,这对以后进一步修学,帮助甚大。”
“如此,就听了师父吩咐!”霜云天答道。
于是第二天天一亮,凌昌和霜云天早早就出了谷,来到高宇师伯处报到,高宇也愿意跨门收徒传艺,毕竟他就会一些基础武功法术,算不上什么独门绝技,要藏着掖着作甚。加上今年新进十名新徒,一个都没有选他,眼下门中,也就离月三人,不曾热闹。
今日山中尚且杂务繁多,他腾不出手教学,就先让离月等人带着吧,那三顽儿,此刻应该在西山不老亭那里。
不久,高宇就带凌昌和霜云天来到不老亭,告知了详尽,即要离去。
临走了,还叮嘱一句。
“不要欺负两个师弟!”
“师父,你可曾见我们欺负过人?”
待得高宇师父离开,凌昌就先开心了起来。
“离月妹妹,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到处游玩了,名正言顺!”不知道凌昌从哪里学来这一套。
“妹妹是你应该叫的吗?说多少次了,你都要叫我们师姐!”离月先是为难道。
“对啊,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今日才拜入师门,我们叫你声徒孙都是抬举了。”小鱼儿噘噘道。
“也好,也好,各位师姐姐们,徒孙儿今后就听了各位姐姐吩咐!”凌昌明显比她们要大,此时却屈身赔不是起来。
只是霜云天,见过面之后就没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特别是跟离月。
离月也没有理他,之前种种,她当然没有忘记,只是不想忆起罢了,到底霜云天心里有多少喜欢自己,她也不想去问个究竟,她一点都不想提这个话题,一想起就徒增烦恼。就让时间慢慢忘却罢。
况且说来,即使她修仙不成要嫁人,千一个万一个都不会嫁给霜云天,不仅仅是他容颜尽毁,他那一副沉闷老成的样子,离月是一点都不喜欢,她的意中人,应该是帅气英俊,潇洒快活,又疼人非常,无所不能的那么一个人。如此,凡夫俗子自然难以入离月眉目,再不济,景七师叔也比霜云天强,再再不济,凌昌师兄虽然跛腿,也是比他要强。
算了算了,不提了罢。
离月走神了一会,才恢复回来,对了,该是掠夺的时候了。
于是三人才想起来正事还没做,目光都奸奸地看向凌昌,把凌昌都给吓坏了。
“山货是有的!”
凌昌怔怔说道。
于是三人一拥而上,把凌昌百宝囊抢了来,尽皆掏出,各自挑选,好不热闹。
霜云天看着,也是无奈,自己找了亭里角落,独自坐下。
不时,一道亮光闪过。一个白衣少年,金光熠熠落下。
“景七!”
三人更是欢喜,又来了一个玩伴。
“小师叔,今天你怎这么有空?”三少女齐道。
“我看今日不老亭气势汹汹,定是你们三在作怪,怎能不来凑凑!”
说着,就背手挺胸,举目远眺。
但见绿水青山,盈目而来,更有清雾缭绕,期间山涧飞瀑,隐约可见,山下,橘墙青瓦,青烟袅袅,正是竹酒坊。
景七只一扬手,再一紧握,便有两筒鲜绿竹酒,绑着丝线,挂入他手中来。
“今日我们喝了这酒如何?”景七得意道。
“竹酒坊只产上等贡酒,我们可不能常喝到!”尹诗敏期待着。
“不可以喝吧,女孩子喝酒,脸会红的,正是大白天,不成礼节吧?”离月迟疑着。
“喝师叔的酒,你们尽可不怕脸红!”
说着,就白袖一挥,便有绣花竹席铺了一地,更有条案两三,飞落而来,条案上,尽是山珍海味,神奇非常。
“云天兄,快请上来,今日我们定要畅饮!”
说着就去请了霜云天上前来就座。
众人听景七以兄弟称呼霜云天,皆是奇怪,等景七详尽说来,这才明白。
也不再细问,尽皆飞快坐了下来,斟酒品尝。
霜云天也在景七身旁坐下。
景七早已斟了一壶竹酒上来。
“云天兄品品!”
霜云天接过,徐徐而饮,只觉此酒并不甘冽,入口润滑,更有清香甘甜,清爽袭来,令人精神得很。
“好酒!好酒!”霜云天感叹,此生喝过多地良酒,却从没有此竹酒来得畅快愉悦。
“哈哈,自然!”
“来,我们再共饮一杯!”说着又与霜云天共尽了一杯。
“此酒做法,其实也容易,将良酿酒体,灌入鲜活竹子中,令其与竹共生长,历七年日月而出,自然清爽异常!”
“原来如此!”霜云天也是第一次听到。
这边,离月、小鱼儿等,也是自斟美酒畅饮,一会就消灭了干净,景七只能再添了三筒来。
“小师叔,我们要是也能像你一样成仙,就可以每日变出这些山珍菜肴,山上膳房的饭菜,我都吃老腻了!”小鱼儿忧愁着说。
“诶,这可不是师叔随意变的,都是实打实的真物,师叔我虚空借之而来的,你叫你师父变出几样来看,保证吃不出味道来!”
“怪不得我见师父也常去膳房吃饭!”尹诗敏回忆着,但是,不曾见其他师父前来用膳呀。
“我们修成后本是不用进食的,独你师父保留吃饭的习惯,你看他长得那粗壮,八仙中,他最嘴馋,告诉你们个秘密,他以前是个厨子!哈哈!”
“哈哈~”众人皆笑,怪不得,怪不得。
“回归正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入仙!”小鱼儿见大家都跑题了,气气道。
“这个嘛,得等师尊出关了,看他心情点仙,然后再教些法门,能自悟法理的才能入仙修炼。”
景七说完,顿了顿,看向离月、小鱼儿、凌昌等四人,就这四孩娃属性,何日能悟?倒是霜云天,明悟出来可能性大些。
不过也不能打消他们的积极性。
“你们啊,好好修习芷灵仙学,才能被师尊看中,一定要认真学好才行!知道否?”
“好吧!”小鱼儿叹道,又是再等,在等下去,她都要老死了。
其实小鱼儿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真的入仙修成,虽说自己是离月的侍女,地位低等,如能修仙而成,也不用伺候人了,但整天跟离月一块,也是快活非常。
“入仙成神,有时也不一定得快活,历了百年后,我们可能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期待了,你看临芙师祖,看起来跟我们一般年纪,却已心如坚铁,何曾能笑过!”离月低沉了说道。
诚然如此,离月自己,如能修仙,在芷灵山享寿千百年,但又如何呢,到时,父母都已身死而去,她便不再是那个父母眼中,无忧无虑的少女,容颜常驻,又有什么意义,且也不曾有子孙,余生,面对的,只是无穷尽的孤独。
她自己每每来山里修学,皆历数月,其间更是想念母亲非常,此种情感,才最真切。
气氛突然是低沉了下来,其实离月也不是心存着要破坏,只是说了自己内心感受罢了。
“好啦,好啦!不谈这些,我倒是对师尊感兴趣起来了,小师叔,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尹诗敏转移起了话题。
这个话题倒是很好,众人也就不再去深究成仙与否的纠结了。
“这个嘛,师尊为何人,我也不能说来,因为我也没见过!”景七也是无奈。
“你没见过,怎么入的仙呀?”小鱼儿惊讶。
“我是四十年前,临芙师父单独引入仙门的,虽然也是师尊亲点的门道,但确实没亲眼见过师尊他老人家!”
“这样啊,怪不得七仙中,临芙师祖最护着你,原来她是你的亲师!”小鱼儿向来如此。
“师父她护离月不更甚?你们也不要总说她老人家坏话,其实暗里呀,我师父最是心软!”
“噢噢,还怪我们咯,做事稍有不慎就都挨骂,在你心里,是不是普天之下,临芙师父都是最好最美的?”
“那是当然,师父她是最美的!”景七是毫无疑问。
“这话说来,你有喜欢你师父的嫌疑,哼!”小鱼儿不依不饶。
“我们仙人间,最是纯净,哪里如你们一般,爱来爱去的!”景七说到此话题,脸竟然红了起来。
“好啦啦,都住口,你们两个哪次见面能都不吵吵,快回到师尊的话题上!”尹诗敏是看不下去了,景七跟小鱼儿,不知道是不是前生的猫狗冤家,每次都能拌上嘴。
这时,席间弱弱响出了一个声音。
“我先开个头,师尊一定是白发长须,和蔼非常!呵呵~”
原来是凌昌,他向来嘴笨,此时又是美女环绕坐旁,欣喜间自有紧张,说话都不自然了。
“噢噢,你是见你师父乱发长须,才联想到师尊应该如此吧!”又是小鱼儿,她就是这样,有时说话,句句都有尖酸。
“并非如此,我听众师兄说,师尊看起来只比我们现在长了几岁,正是青壮年纪,长得英俊非常,仙彩熠熠,王者之气四溢,走过处,百花皆齐暗,众人自颔首,说不出的迷人。”
“比小师叔还帅气?”尹诗敏突然痴痴起来,单说,景七小师叔已经是很英俊的一个人了。
“那是当然,我哪能跟师尊比!”
如此说来,芷灵山立山根本的子韵师尊,竟是一个美男子?
小鱼儿、尹诗敏等正值思春的少女,此时不禁联想起来,也不再看景七半眼了。
独有离月未曾发话。
真有如此美男子,难道她不臆想臆想一番?
而看一边霜云天,这一话题,他从头至尾也未发一言,只顾饮酒。
“离月,你怎么了,今天你怎么不同往日了?”小鱼儿戳了戳离月,看她样子,似是又走神了。
“哦!”离月这才回了神。
“样子吧,诚如小师叔说的,我五岁入山那天,见过他老人家!”
离月说完,双目又呆呆起来,回忆绪绪而起。
“啊!!!???”
众人已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