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_074第三部分——小序幕
常有人说,冬季象征着死亡,是悲伤的离别。
也有人说,冬季是对生命的考验与洗礼,能顽强的活下,那未来将会更美好。
一月半的来临,江艺学院踏入了深冬的路上。
还记得大一开学时候的木棉树吗?每当饭后都在那里阴凉透气,可现在它们老了。白日里,一排排老木棉树垂头低耳的沉睡着,用心去聆听时,似乎还能听到它们的鼻鼾声呼呼作响。树上的叶子所剩无几,枯黄的它们很苍伤,很害怕,害怕着下一秒到来时,自己会撑不了落下,那就意味凋零,是生命的结束,可花花世界如此美丽,真不舍得,能多看几眼就几眼。黑夜间,无情的寒风袭来,一排排老木棉树无心安眠,它们都冷得不停颤抖身躯,摇晃树枝,不经意间,断了节肢脱了片皮都是揪心疼。而零散的叶子呢,早就有心里准备要离开,甘愿化为养分滋润一寸大地。
还记得2栋教学楼的天台吗?每当课后都在那里享受温暖的阳光,可现在天台变得冷清了。墙壁的涂鸦在风霜侵蚀里变得模糊,红褐色的砖片掉了几块,露出白得苍凉的石灰。没了呼吸声,没了笑声,多了是风声,兮兮梭梭的吹起旧日的尘埃,如烟雾般飞吧,散吧。
还记得图书馆的小路吗?曾经有群热血兄弟为了尊严在此大干一架,可现在小路荒废了,旁边的小湖扩建,名为月明心湖。为了施工把水抽干,无数条杂鱼搁浅了,它们用力的呼气着,直到氧气耗尽才虚弱的浮在水面,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当新湖建好时,中央多个月明亭,在那,人们开心地欣赏美丽的锦鲤,早忘了杂鱼的模样。
还记得那个白色世界吗?就是操场草地的大花坛和长椅,可现在再没有花和冰雪女王了。每当白得洁净的雪儿在空中飘荡时,总觉得它们在跳芭蕾舞,可后来更觉得它们是折了翅膀的天使孤独得寻求依伴。飞雪中,而花早没了,调得一片都不剩,长椅上少了熟悉的身影,多了无言的寂寞。
还记得那些美得动人的场景,那么伤得泪人的画面。那些真心真意的告白,那些虐透心扉的分离,那些赴汤蹈火的义气,那些反目成仇的怨气。那些长相厮守的陪伴,那些自私求全的隐瞒。那些温暖可靠的幸福,那些的痛恨至极背叛。
这年冬季,对我而言是永远都无法忘怀。
命运再次改写了我们的路,究竟结局是幸福,还是悲伤?是谅解,还是憎恨?怎么看也看不透,只知道眼前的事早已物是人非,没法回头。
我,我是陈宇冬。
旧的一年离去之际,无疑是悲伤的。新的一年来了,不知不觉也过了半个月。
【学院路上】
今日的气温很低,接近零度也结了点霜,我从破旧的衣服堆里找到一件军大衣,拍了拍灰尘穿上,顿时感到暖和多了。走在寂静的路上,不少同学裹得厚厚的,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往校门去,期待着回家的心让他们笑地幸福,而我不选择回家,打算留下来学习考研。
下学期大三了,虽然我成绩不错,也拿了奖学金帮轻家里不少,可考研不是简单的事,要多加努力。我也想明白孙晓楠的话,虽然不认同那些女人是衣服,有钱就能得到一切的谬论,但是,人总不能一辈子都陷入情网中虚度时光,与其担忧爱与恨,不如踏实点过得轻松,朝着自己设下的理想奋斗。
真爱,有过就足已,无需刻意挽留,也无意苦苦追寻。
但一直以来留下的心结还需结,留下的孽债还需清。这段日子,我无数次拔打了张晓沫的手机码号,可都是单一的回复“你拨打的号码未能接通,请稍后再拨。”也无数次去课室找她,可不在,不久后才知道原来是休学了。也无数次去她家找,直到某天出来个陌生人告诉我,原来她早就搬家了。
难道又是天意吗?就在我心灰意冷时,她回了我一段短讯,里面简简单单的写着——我没事,你就别再找我了。看了后,我低头沉默很久很久。
而夏琳,那个曾经爱得轰烈的女人,已经不在了。我记得最后一次对话把她伤得透切,正如她所说“陈宇冬!你够狠!我现在就去死,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内疚一辈子!你再也别想见到我!”
每当我想起这些时,心都会隐隐作痛就如针刺般,不管如何努力的压抑着痛处,试着去分散注意力都没用,难道只能像电影里说话的,让漫长的时间去淡化一切吗?也只能如此,奢望会有释怀的一天。
已经不在的人不止夏琳,还有李乐炫,曾经滴血誓盟的兄弟,如今变得冷酷无情的消失了,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身边少了一个不多话的人总觉得少点乐趣,有时候我会想起他傻呆呆的样子,习惯没事就逗下他,让他厌烦得生闷气。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我真的很想他,想得有点哭的冲动,但却不能提起他,因为郭虎。
郭虎把有关李乐炫的东西砸地砸,烧地烧,一点都不剩,彻底地将这个人从自己生命里抹走。不止他,还有曾家豪也不能提起,这两个人已经是郭虎的仇人,还发过毒誓要让他们血债血还,不得安宁。
车祸的事让关系破裂,郭虎也彻底变了,变了个陌生人。他戴起古板的眼镜,穿上了格子衫又将头发剃光,把衣柜里的时尚衣服都丢尽了,毫不犹豫的填满整个垃圾桶,连床下私藏的一箱酒都拿出来,不是喝,而是一瓶一瓶就地砸碎,那脸色是麻木的,眼神是茫然的。
郭虎不再爱嬉皮笑脸,不像以前那么活泼开朗,厚着面子自夸吹牛。他变得沉默寡言,表情冷漠,再没有听过他半句玩笑话,更多是腹黑的带刺话。
有一次我问他要不要把小黑(那个黑色猫咪)找回来,因为那次吵闹后,它失踪了,现在下落不明。可郭虎的回话是“那猫早就没家了,就让它做个自由的野猫,是死,就当它没本事在劫难中生存,是活,就当它命不该绝,多活久点,那都是自然界优胜劣汰的规律,失败的人注定被淘汰,谁也休想改变。”
面对这样的郭虎,我感到很陌生,很害怕。
而于志杰也变得忽冷忽热,曾经阳光帅气的他多了几份忧虑和伤感,好像对兄弟这词有深深的质疑,不再像以前那么摊开心扉,热情执着地对待我们。每当我说的话,他都想了一遍后才回答,没有兄弟间的信任。
难道兄弟只能做到这了吗?有必要心存戒备吗?难道就不能像以前开开心心的过了吗?难道忘了我们当初说好的一起来,一起走吗?这些话一直藏在我心中不敢说出来,像大石一样压着心脏很难受。
记得一次,于志杰和郭虎吵得特凶狠,就因为他不小心提了那不该提的人——曾家豪。我很清楚的记得那些很心伤的话。“你有必要提起那个杂种吗?”“怎么了!难道全世界都要听你的话!任你摆布吗?我就提他怎么了!你不顺吗!”“我就不顺!于志杰!我警告你最后一次,别提那个人!”“呵呵,薇薇就没说错!这些虚情假意的兄弟不要也罢了!郭虎!我跟你讲,你就跟那个杂种没啥两样,自私妄为。”
而那次后,我们三个人都一段时间没再说过话,于志杰也整天不在宿舍,总和许薇薇在一块,那个不懂事的大小姐还以为这样做很了不起,不断地在我们兄弟间煽风点火,搞破坏,自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他的心独占,成天得意洋洋令我十分反感。
到这,忘了说我们的新家已经没有了,曾经温馨的家现在空荡荡,一片死气沉沉,留下的珍贵回忆如泡沫般破灭,就连美丽的吊钟也送给隔壁的邻居了。那晚后,一切都变得悲伤难忍,我们也选择搬回B7209宿舍。
那个一心一意要个家的人不在后,我再也没见过曾家豪,可我很努力的打听他的消息,要知道此刻爱他的人已经没几个了,恨他,要他死的人多得是。那些消息都是用钱托人问话的,简直是大海捞针般困难,我很多次梦到他死了,梦见只有我一个在他墓碑前送花,惊醒后的我深夜里忍不住痛哭。
我很害怕,很害怕世界上就他一个人独孤着,一辈都受尽嘲笑侮辱,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难道就如郭虎所说的“有的人是活该,是世上最可悲的,生前的快乐都是假的,一直活在仇恨的痛苦中,连死后还要被人记恨,唾弃。没有人会想他的好,没人会纪念他,命如蚂蚁般贱,卑微!”
可能我就是这世上唯一还惦记他的人。可打听的那些消息里有的是“他已经死了,死得很惨,尸体散落满地。”“他还没死,只不过撞死人了,被关进监狱里等待审判,有可能是一辈子都出不来。”“我听说他在监狱里自杀了,畏罪自杀。”……
这些消息都让我心痛得无法承受,只怪自己没能力,做不了什么事。
“曾家豪!我的兄弟。你现在还好吗?我好想你,我想你!”
这半个月就这样悄然无息的过去,都变了,变得物是人非。
【辅导员办公室】
到了,我打开办公室的门,将手上的资料放在辅导员的桌上,那是寒假学生去向调查表,而表格里明显写着——姓名:陈宇冬——去向:留校——理由:学习考研。
这时,隔着玻璃,我看到郭虎出现在对面营销系办公室,他犹豫很久,最后将手上的表格放下。出于好奇,我等他走后,偷偷地闯进去。当我看到那一份表格时,瞬间表情麻木。
——那是出国留学申请表,申请人:郭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