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洛云风在瀑布之下,屏息凝气,艰难的挺起上身,全身肌肉鼓动,尽管这样,在那强大的水压之下,他的脚步依旧虚晃,隐隐有一推就倒之势。可是就算如此,他依旧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踏在脚下的河流,脚掌缓缓抬起,踩向那石壁之上的岩石,可是当他脚掌抬起之时,他整个人在那强大的水压之下,幡然倒在河流之中,就这样的一幕从昨晚一直到现在,轮番上演着。
可是后者却是不知疲惫的一次次去尝试。
洛云风的举动在早晨便就惊动了苏月、易行,还有小村落的孩子们,在那岸边之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就这样注视着洛云风,连连唏嘘声自那岸边响起。
看着洛云风如此轻易便被那激荡的水流冲倒在地之时,他们也忍不住为洛云风担忧了起来。
易行有些责备的看着易言,易言耸耸肩,依旧注视着瀑布之下的那道身影,眉头微微皱起,他想了想,唤来苏一和苏二,安排他们每日定时送饭到此地,并且嘱咐他们将他房间内的金疮药带到此地,那金疮药是他们师傅生前所留,轻轻一抹,瘀伤便很快痊愈,曾经他们就是靠那金疮药才能完成考验,所幸那金疮药他还有一些剩余,足够洛云风使用了。
苏月不屑的看着那道身影,冷声道:“要不了多久他自然会放弃。”说完那一句话她便离去了。
易言、易行没有反驳,攀爬瀑布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年要不是师傅督促,恐怕他们早就放弃了,也不会有今日的武学修为。
洛云风能否坚持,他们没有把握,甚至是对于后者,他们同样觉得他不久便会放弃……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明白在瀑布之下攀爬是多么的痛苦……
连过去十天,洛云风不眠不休的站在瀑布之下,只是在他那身上清晰可见多了几条淤青,所幸有易言所给的金疮药,那金疮药涂在身上,暖洋洋的,瞬间便让他身上的皮外伤好的大半,要不是如此,他的身体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易言、易行来过几次,望见那道身影,也不由的暗暗咋舌,也只有亲身经历过那瀑布之下的水流的他们,才能真正明白那水流冲击在身体上,是多么痛苦,可是就算如此,那道身影依旧不眠不休的坚持了十天,要知道,当年的他们可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不是他们不够勤奋,只是那水流的湍急程度太过骇人。
又过去二十天,洛云风已经能够爬到一半,对于洛云风这三十天以来的成就,就算是一直不看好洛云风的苏月也忍不住暗暗咋舌,洛云风三十天以来的成就足足赶上易言、易行大半年的成就,这并不是说洛云风比易言、易行更有练武的天赋,相反攀爬瀑布对于天赋的要求几乎为零,他考验的是一个人的狠劲,是不是能够做到对自己狠,显然这一点,洛云风却是远远强于易言、易行。
易言、易行见到洛云风这三十天以来不眠不休的努力,他们也忍不住一阵惭愧,回想起一开始他们还在担心洛云风是不是能够坚持下去,他们就忍不住一阵脸红。
他们比起洛云风终究是差了不少,哪里还有什么资格怀疑洛云风的毅力。
又过去五日,洛云风离石台之上只有一步之遥,他便能够彻底到达石台,三十天的攀爬使他的身体逐渐适应了水压,到最后,他越爬越顺手,以至于后期的攀爬速度远远超过前期。
看到那一幕,易言、易行也忍不住一阵赞叹,三十五天后者便完成了他们要一年才能达到的程度,可是他们却提不起丝毫的嫉妒,因为后者这三十五天的努力,他们至始至终都看在眼里,看的他们心惊的同时,更是对后者那一股狠劲深深的折服。
又过一天,洛云风爬上了石台,当他来到石台之时,他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虽然此时的他无一寸皮肤是没有瘀伤的,但是他依旧像吃了蜜糖一样开心。
三十五天的努力终于在这一刻要得到回报了。
洛云风强忍着头顶之上的哗哗水流,举目搜寻者,突然他灵机一动,见石板之下刻着整齐的字迹,他强忍住躁动的心情,屏息读了起来,可是越读他的面色越加古怪,似回忆,似明悟,直到看到那五个字,他的神色渐渐出现了波动。
五拳之意卷——
又过三日,洛云风除了吃饭睡觉,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石台之上,时而手舞足蹈,时而盘膝苦思,这让易言、易行、苏月三人也忍不住惊奇了起来。
那石台之上,的确有着武学,只不过易言、易行爬上之时,便用最短的时间记住那武学,迅速离开了那座石台,他们实在不愿受到那水流的冲击,那等冲击迄今想来,也历历在目,只是他们不明白洛云风是何意,明明已经得到了武学,为何还要待在石台之上。
对于他在石台之上的举动,渐渐的让他们想起了他们的师傅,曾经他们的师傅便是在那石台之上,推演那石台之上的武学,他们师傅曾说过,在那水流之下练武,将会更加深刻的理解那武学的招式。
那时候的他们听到他们师傅的话时,只是两眼一翻,虽说在站在石台上受到的水流冲击力比在瀑布之下爬峭壁要好上许多,可是那也只是半斤与八两的水平,要不是洛云风在石台之上的古怪举动,恐怕他们也想不起他们师傅的话。
又过几日,村落的众人对于洛云风的奇怪举动也习以为常,并没有丝毫的关注,而且这几日他们将面临着他们始终要面临的困境,使他们无暇去在意其他的事。
那就是还有半个月便是苏月的十八岁生日,十八岁,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是充满美好的一天,是情窦初开的美好季节,可是对于苏月来说,那一天只会成为噩梦。
因为她要在那一天,嫁给她的杀父仇人——那伙生活在山寨之上的寨主。
这一天,从那山寨之上来了他们的副寨主王洪,王洪带来了许多的金银珠宝和红色的喜服,并且嘱咐苏月十五日之后,将会是他们寨主覃坤亲自派人迎娶她山上的时候,叫她好好准备。
婚宴本应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在小村落之内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高兴,压抑笼罩在村落,每一个人对接下来的命运充满了害怕……
牺牲苏月,或许可以换来他们一时的平安,再或许那只是一场欺骗,他们依旧难逃一死,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山寨寨主覃坤是怎样想,他是否真的会放过他们,他们……不知道。
王洪走了之后,众人沉默着,他们尊重苏月的选择,这些年来,太多的担子压在她的肩上,他们一直受到苏月的庇护,虽然他们知道他们师傅打不过的人,他们去了,也只是徒劳,可是他们不想要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生存,那不是他们追求的生活。
他们渴望自由,渴望真正的快乐,而不是处处受制于人……可是苏月的冷冰冰的话却阻止了众人反抗。
“我会嫁给他的,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们想死,可我不想死……”说完这一句话,苏月便转身离去,但是她的声音却是久久回荡在他们的耳边。
在一处山丘之上,那里有一座村落,以前时常有着欢声笑语自那村落之中传出,欢快悦耳,可是今日,在那村落之中传出的只有阵阵惨叫声,似鬼哭狼嚎般回荡在这片天地……
走近村落,便可见一队人马,在那队人马的脚下,一道道身影对着他们哭喊着,只是那哭喊声,反而让他们脸庞之上的笑意更加浓郁……
在那对人马的正前方,副寨主王洪环抱着胸,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本没有任何波动的脸庞,突然间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无限扩大,似狂笑,似兴奋……
突然间,异变突起,在那对人马的脚下突然冲出了三个魁梧的男子,直奔王洪而来,虽然他们身上的斑斑血迹昭示着他们受了不小的伤,可是那伤依旧不碍他们的速度和力量,甚至他们比以前更加强大。
因为他们心中有怒,愤怒会让他们有比以前强大百倍、千倍的力量。
那队人马在短暂的错愕,很快便回过神,他们没有慌张,反而一丝淡淡的笑容浮现在他们的脸庞,望着他们的眼神,似同情……
“无知也是一种罪,这种罪就只有用你们的生命来抵吧。”王洪带着笑容,缓缓开口道,只是他的笑容,他的声音,让那三个魁梧的男子神情更加狰狞,只是那狰狞的面孔在那王洪一步之下陡然凝固,他们看到一只手,那只手如蛇一般缠绕在他们的脖颈,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那王洪的速度、力量竟比起韩旭之流,要高出许多。甚至可以说,他比韩旭更强,因为他比韩旭更加狠戾……
王洪背负双手站在那三具冰冷的尸体之前,一丝低低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下一个该轮到你了……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