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天虽然没黑,但在倾盆大雨的围攻下,却也和黑夜一般无二,以至于不少人家都打开了灯。星星点点,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隐约之间,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肖然从被包围的家里逃出来后,便撒开了脚丫子,一路狂奔,没有目标,也顾不得雨湿衣裳,风送轻寒。这会儿肖然心中就一个念头,那就是不顾一切的跑,跑得越远越好。只是肖然自己或许都没发现,他这一路跑下来没感觉到丝毫的疲倦,也没感受到应有的寒意不说,竟然还有一种越发的兴奋的感觉。
临江县是个小县城,地方虽然不大,但是不管是谁在这样的天气下瞎跑一通,也会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何况是这些年除了那个码头之外,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的肖然了。肖然没有手表,也没有其他一切能看时间的道具。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模糊的记得自己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道,绕了一个又一个的弯,待他本能的感觉到自己暂时的脱离了危险之后,这才猛然停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跑得太快,加上道路被雨水淋湿的缘故,这再猛然一停,竟然生生往前滑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
肖然习惯性的低声骂了一句,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往四周环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居住区,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商业街。不过与其说是商业街,倒不如说是一个小集市来得恰当。一条堪堪能容下一辆小轿车通过的青石板道路,两旁挤满了林林总总的小商铺。或许是因为下大雨的缘故,大多数铺子已关门,只有偶尔的一点亮光透过雨雾传来,让整条街道都显得格外的安静,同时也仿若一张张开的大口,透露出些许诡异。
这世事还真是无常,前一秒自己还算是一公子哥,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摇身一变,成了丧家之犬。肖然抛开脑中纷杂的思绪,抬起腿,便准备继续往街道深处走去。正在这时,陡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肖然警觉的回头一看,街还那条街,街道上也依旧还是空空如也,除了他自己,连鬼影子都不曾看见一个。
“看来是我太紧张,都成惊弓之鸟了。”肖然这样想着,脚下却也不停下,猛的向前跨了一步。
“砰!”
只听得一声闷响传来,肖然的身形也为之一顿,竟然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一黑衣人给撞得倒飞出去。肖然也不疑有他,还以为是是那黑衣人因为路太滑没站稳而倒地,正本能的想上去扶一把,却见那黑衣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肖然定睛一看,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哪里还有其他什么想法,顿时往后面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拔腿就跑。瞧那动作,那叫一个利索,那叫一个浑然天成,丝毫不拖泥带水。而那黑衣人也不是别人,明显就是参加过“围剿”肖然一家的罪魁祸首之一,后来又奉命前来追杀肖然这条漏网之鱼的黑鹰。
黑鹰之所以叫黑鹰,并不是因为他有一双黑鹰一样的眼睛或者是翅膀,而是因为他有着超常的追踪手段。任凭猎物有多狡猾,有多难缠,即使你有着狡兔三窟般的本领,他也有办法把你给揪出来。
“见鬼了,这小崽子哪来这么大力气。”黑鹰从地上站起来,只感觉左肩传来一阵剧痛,竟然脱臼了。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右手握着左臂,就这么一推一拉,只听见嘎嘣一声,左手便恢复了正常。
黑鹰抬起头,看了一眼在雨雾中狼狈逃窜的肖然,也不迟疑,只暗道了声“好快”,瞅准旁边一个稍微低矮些的铺子,一蹲一跃,便顺势攀爬了上去。只是那铺子似乎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结实,又或许是黑鹰用的力道太大,竟然差点没能承受住这一人之力。
……
肖然的速度很快,不说迅若惊雷,但却也不是一般成年人能比的上的。以至于在一片淡淡的雨雾中,街道两旁的商铺都变成了一道道虚影。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肖然此刻也明显感觉出了自己的不对劲儿,只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是个正常的人都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出几只脚来,哪里还会嫌弃自己跑得太快了。
肖然就这样不顾一切的跑着,还时不时的回过头去看看黑鹰追上来没有。待他见身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的时候,心里不免一阵侥幸起来。只是他哪里知道,黑鹰正站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他呢自动送上门呢。
“碰!”
又是一阵闷响传来,肖然暗道了声“不好”,便又生生的撞在了挡在前面的黑鹰身上。
或许是有了之前的教训,黑鹰这次明显做好了准备,而没有被撞倒在地。不过饶是如此,黑鹰在肖然这一撞之下,也还是往身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妈的!”如果说第一次被撞倒在地是因为自己在大意之下毫无准备的结果,那这次又他妈的算怎么回事。
黑鹰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十分在意,即使这小崽子的力气再大,也不过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而已。作为天空中的王者,今天还能让一只地上跑的兔崽子给挠瞎了眼不成。想到此处,黑鹰强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就这样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肖然。
有时候,无言是最好的武器,沉默也会更加的使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擦,**这是开挂了吧?”肖然站住了身子,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黑鹰,脸上露出了一副惊恐又决然的神情。
黑鹰没去深究从肖然嘴里冒出来的“开挂”是什么意思,也自动过滤掉了那两个不怎么文明的词汇。他看着肖然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感觉很满意。这才是一个兔子在面临雄鹰的追捕的时候所应该表现出的样子。
肖然有些绝望,但他没有再继续逃跑。因为他知道,以黑鹰目前表现出的能力来看,即使自己跑得再快,也总会被黑鹰给追上。而且他也想赌一把,就赌黑鹰不敢在这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一个人的街道上杀了自己。想到此处,肖然倒慢慢平静下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黑鹰,怒目而视。
事实上,肖然猜得很正确,黑鹰刚开始确实没想着就这样杀了肖然,他只是想将其活捉而已。如果连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都没法活捉,他黑鹰回去自然也就不用混了。
于是,黑鹰动了。只见黑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右手,向肖然的胸前抓去。或许在旁人看来,黑鹰这出手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事实上黑鹰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在他刻意出手之下,还没有能逃出他手掌心的东西,不管是死物还是活物。即使是老大黑豹在他这一抓之下也得使出十二分小心。只是他这次明显失手了。
肖然本来还在想着自己如何才能脱身,这陡然见一个手掌向自己抓来,本来就已经被雨湿透的后背顿时又给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也顾不得形象,真就像兔子一样,往旁边轻轻一跳,便躲了过去。不过让肖然感到奇怪的是,黑鹰怎么看也不像没吃饱饭一样没有力气啊,这伸过来的手掌怎么就跟电影里的慢放镜头一样,软绵绵的毫无威胁可言呢。
“**这个小人,竟然偷袭。”奇怪归奇怪,肖然躲过黑鹰抓过来的手掌后,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竟破口大骂起来。只是他自己或许都还没想到的是,人家本来就是来追杀他的,哪还管你是君子还是小人。
而黑鹰见肖然躲过去之后,也是一愣,这完全不科学啊。自己竟然能失手,这尼玛肯定是巧合。于是,又是以夹杂着雷霆之势的一掌,破开重重雨帘,向着肖然胸前抓去。
“**还有完没完?”
这次抓没抓住肖然咱暂且不论,只是这俗话说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何况还是已经憋屈的活了二十多年的小肖然了。肖然见自己躲过了一掌,又迎来一掌,顿时不干了。陡然大骂了一声,伸出自己的小手,抓住黑鹰伸过来的手臂,就这么本能的一拉,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竟然直接把黑鹰给甩了出去,把旁边一商铺给砸得七零八落。
“咳咳咳……”
黑鹰咳嗽了几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背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肖然,心里难得的闪过了一丝慌乱。这小崽子哪里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兔子,这明显就是一个怪物。
黑鹰在怪物一样的看着肖然,而肖然则在看了被自己扔出去的的黑鹰和被砸得混乱不堪的铺子一眼之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先是一愣,继而仿佛明白了什么似得,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哈哈哈……”肖然一边向黑鹰慢慢走去,一边伸出自己的小手对着黑鹰勾了勾手指,哈哈大笑道,“来来来,你不是很狂吗?你不是想抓我吗?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呀,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