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衍第七章杀机
山,是青山。
连绵不绝的山峦蜿蜒曲展,延伸向远方。茂密的树木覆盖着广袤的大地,随着时有的风,四下摇摆着,如似渐行渐远的波涛。
这是一个新挖的山洞,选自于半山腰,到没有多么隐蔽。
山洞中,萧衍睁开闭目良久的双眼,看着手中的玉镯,面容上露出一丝感叹。
三天之前,萧衍已经从那处古殿之处远离,暗暗记好了方位,但是接下来,萧衍便再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
山洞外温婉的阳光透过石间的罅隙透进来,在地面上投射出零零散散得光斑,光线饱满,其中升腾着淡淡的烟絮,宛如梦境之中,让人有些瞧不真切。
萧衍走出山洞,抬头看了看天空,看着这蔚蓝如洗的天空,心中思虑良久,对于自己踏入这个未知的世界,仍然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古殿中所得的一切物品,包括最后得到的那三个石台上的物品,皆是被他烙印下了自己的神识,当然,也有例外,就是他获得的那个戒指和那个木雕。戒指无论他如何研究,都找不到一丝头绪。而那木雕,似乎也只是一件木雕,再无其他奇异之处。但是它却被安放在了那石台之上。
辨别了一下方向,萧衍运转周身灵气,向前一踏,整个人便凌空而起。
飞行,萧衍之前在临水宗不是没有见过,但在自己也能够如此在天空之中自由自在地飞行的时候,心中的感受又会不一样了,前途一片模糊,萧衍收拾了一下心境,路总是要走的,怎么走,要看自己,既然踏入了这条路上,便没有再退出的道理,再说,也不可能再退出。
这便是一种选择,同样的在路上,路的前方还有路,但起点总是只有两个,走,还是不走,取决于你自己。
路,在远方的远方,无论哪一条,都能成就你自己,只是这个自己与那个自己不同罢了,但还是你自己。
太久远的目的,萧衍没有考虑,得过且过吧,既然要与天争命,便需要那个实力,但那对与现在的萧衍来说,无疑是太过遥远的存在,萧衍看看了看远方的大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周身灵气一转,身体疾驰而去。
萧衍不知道现在的他在什么地方,是否还是身处南都。四年了,这么久了,师尊应该会挺挂念的吧。萧衍嘴角露出微笑,又想起了和师尊在后山上看云卷云舒的日子。那个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得让人都不忍心再去触碰。
如果我已经不再身处南都,何时才又能回到临水宗,去看看,那个自小长大的地方,那些温暖和煦的人们?
远方似乎来临了两个人,由于距离太远,让人瞧不见具体的样貌,只能看到两个黑色的点,慢慢变大。萧衍索性停下身形,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那两人的速度非常快,萧衍不过停下数个呼吸的时间,两人便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似乎看出来了萧衍是在等他们,也停下疾驰的身子。
来者是一个老者,样子耄耋之状,一身黑衫罩着他那有些瘦弱的身子,虽然看来像是一阵风便能将其刮到,但是眼中时不时露出的精光却又体现了什么。随他而来的是一个青年,看样貌比萧衍大点,也是一身黑衫,静静地跟在老者身后,似乎两人是师徒关系。
“道友似乎在此地等待我师徒二人的到来,不知所谓何事,又或者,我与道友之前见过?”老者看着萧衍,萧衍一身修为虽然不曾表露,但是,自有一番丰神韵味在那里,老者很是谨慎,在他看来,面前这少年人的一身修为绝对不会比他差,甚至有可能比之他更要雄厚,如此之人,能不得罪,便不得罪。
老者已经筑基中期,可是连他都看不清萧衍的一身修为,更不用说是那个青年了。
萧衍做了一揖,倒像个小生:“不知道友要去往何地,我初临此地,很不熟悉,不知道有可否告知一二?”
“好说好说。”老者面上露出微笑,心中暗道,应该是某个宗门外出历练的弟子,初临修真界,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最好糊弄,当下应答道:“老夫是大魏水云宗门下长老,此番带着我这徒弟去参加一位老友的寿宴,正好也让他长长见识。此地是大魏国边境,不知道友从何而来?”
大魏啊,从来没有听说过啊,难道真的被传送到了一个无比遥远的地方?萧衍神色有些恍惚,直到老者干咳了一声才缓过神来。
“我从南都来,不知道有可曾听说过?”
南都?那是在哪里?老者同样不知晓,但嘴上却说:“原来道友是南都而来,南都离此地不知几千万里之遥,道友又是如何来的?”
萧衍毕竟是初入修真,防人之心也没有那么强烈,毕竟在临水宗,每个人之间都是亲切的样子,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勾心斗角。他已经不知道,老者已经在他身上打定了主意,一个不知何地而来的少年修士,而且还是初入修真,修为虽然比他还高,但是绝对不会高到哪里去。而且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如此修为,一定是宗门宠爱的对象,身上的宝物一定不是凡物。老者心思电转,对身旁的青年使了个眼色,面上却是不见丝毫异动。
“我也不知道,似乎是一场传送,突然地就在这里了。”萧衍还不知道面前两人已经对他起了杀心。此刻思虑着什么时候才是归时。
“既然如此,我已经知晓了我所在之地,先谢谢道友了,道友还要去参加朋友的寿宴,我就不挽留了,即此告辞。”萧衍向老者一点头,便要离去。
但是在其一转身的刹那,却突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了一丝波动,下意识的身形一闪,一道剑芒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斩下。
萧衍猛然转身,他之前没有设防,要不是感官敏锐了一点,此刻定已身受重伤。萧衍脸色慢慢暗下来,他本就是桀骜不驯之人,人对他好,他对人好,此刻他在暗道侥幸的同时,眼神开始变得凌厉。
“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果然是初出茅庐的雏,你当修真界是你当初身处的宗门啊,再说了,即使是宗门之中,为了修炼资源,同门之间大打出手,甚至杀人也是毫不意外,看来这些年你一直过的顺风顺水啊。连这点基础常识都不知道。”老者桀桀笑着,一脸戏谑。
“你想要杀了我?”
老者却是再不废话,伸手一招,一柄飞剑便在他的身前闪现,在气机的牵引下,猛地电射而出,直奔萧衍。
萧衍从来没有经历过斗法,此刻仓促应战,虽然躲避迅速,但还是让飞剑在右肩留下了一道伤口,虽然不怎么疼,却有血丝向外渗出。
“果然连斗法都不会,就你这样,你的师门是如何才会放心你出来。”老者越加心安,手中却不停歇,勾连这飞剑,向着萧衍斩落。同时对着青年使了个眼色,让他到一旁掠阵。
萧衍从没有与人战斗过,但是不代表他笨。这样的飞剑,他的储物袋中有很多,都已经烙印下了神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将它们招出来,可是,他在一开始就已经输了一筹,没有经验是他最大的缺陷,所以他要等,等待一个契机,青年若只是掠阵而不动手,与他来说最好不过,他可以在战斗中就学习,但是他又不能表露出什么。
这两个人要杀他,难不成就这样让他们杀?萧衍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从来不是。
他在等待,等待一击必杀,他不会战斗,没关系,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老者相信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只会躲藏。
萧衍的身形在飞剑的剑光下飞舞逃离,渐渐变得不再生涩,但是为了迷惑对方,他还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甚至有好几次,明明他可以躲过去,可是他偏偏做出反应慢了一拍的假象,让那柄飞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老者现在很高兴,认为所有的都在意料之中,面前的萧衍在飞剑的攻击下已经有些不支的样子,面容逐渐变得苍白。可是老者很谨慎,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上前,还是在用飞剑消磨着萧衍的体力与灵力。
青年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萧衍,右手中也是握着一柄飞剑,而且他的左手中还握着几张符箓,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要一见萧衍有想要逃走的迹象,他就会先引爆符箓,然后祭出飞剑。看他死是不死!
在老者看来,萧衍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已经近乎是再无血色,一粒粒的汗珠黏在脸上,在汇聚在一起,从下巴滑出,将胸前的衣襟染湿了一片。整个人也已经摇摇欲坠,一看就知道是体内灵力不支的样子。
老者心中大定,再不迟疑,伸手一招,飞剑落于他的手上,原本一尺来长的飞剑突然变化,成为一柄三尺青峰,被老者握在手中,随着老者暴起的身形,直射萧衍的眉心。
萧衍见到老者驰来,眼中精光一闪,但是身子却晃动的更厉害了,似乎下一秒他便会坠落下去。
萧衍右手在腰间划过,伸出手指一勾,看着驰来的老者突然间笑了,只是笑容有些残忍。
老者心中一突,暗道不妙,赶忙想要停住飞速的身形,但是已经晚了,萧衍右手抬起一挥,三柄飞剑突然出现,目标老者的心脏,喉咙,眉心三处,一闪而过。只听见噗地一声轻响,老者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身子慢慢由于再没了灵力的支撑而摔落了下去。在那老者的眉心,喉咙,心脏处,各有一个狰狞的血洞,咕咕地向外冒着血水。
青年已经呆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都已经是精疲力竭的萧衍突然暴起杀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的思维跟不上了节奏。直至萧衍转过头,看向了他,那凌厉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前辈,前辈,我也是被逼的,您饶了我,饶了我吧。”青年一脸的哭腔,看着萧衍,手中却私下里在捣鼓着什么。
萧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讯息发出去了吗?”
青年一惊,他已经做的很隐蔽了,他不明白萧衍又是如何看出。萧衍并不废话,抬手一挥,飞剑划过,青年也步了他师父的后尘。
在杀过了两人之后,萧衍才从空中掠下,走至老者的尸体旁,再也忍不住,呕吐起来,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杀人,心中还是有很大的不习惯。
直至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萧衍才缓过神来。伸手从老者身上扯下储物袋,萧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修真啊。”
萧衍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碎,索性青年的储物袋中还有几件长袍。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上青年的长袍,急急远去,他也不知道,青年所发出的讯息是否已经被同门知晓,现在更重要的就是找一个地方,好好恢复。
果然,在他离开三炷香的时间后,战斗的地方突然闪现出来一人。来人是一个中年道士,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狠狠道:“到底是谁,竟然连我水云宗的人都敢杀,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当下伸手一引,竟是从老者的尸身身上牵引出了一个气机,那气机在中年道士的催动下啊,缓缓转动,最终竟然形成了萧衍的模样。
中年道士一把抹散面前的身影,“不管你是谁,招惹了我水云宗,一定会是你最后悔的决定。”
随后,身形随之消失不见,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地上的两具尸体已经没有了,中年道士从前到后都没有动作动过尸体,但是尸体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寻不见。
微风拂过,在地上的青草上逗留,将青草抚动的四下里摇摆,一切重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