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游走的爱
作者山一鹰
第十七章心事
一
快过年了，家家都贴上了对联，房前屋后都打扫地干干净净的。
小朋友们有的放鞭炮，有的放烟花，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时从远处、近处传来，整个世界变得一派喜庆气象。
东邻的刘妈站在大街上，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以前她干过村里的妇女主任，她对人很热心。就因为当年老黄头保养了小黄玉，她知情不报，才被罢了职。每当想起这事，她心里就像开启了五味瓶。
妇女主任干不成了，她不能为村里的妇女、儿童服务了，这是刘妈她的遗憾。然而，当年白白胖胖的小闺女被收养在一个老头儿和一个聋哑婆组成的家里，她更觉得遗憾。她为小闺女的命运担忧。
特别是自从老黄头出了车祸后，老黄一家的生活一落千丈，黄玉再不是以前那样活泼的黄玉了，为此，刘妈更是感觉心头不快。她替黄玉难过，她觉着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黄玉的亲生父母，你们看看这孩子呀！她多么苦呀！生男生女不一样吗？哼！你们生了孩子不要了，送给这么个人家。作孽啊！我看，你们这样的人，永远也生不出男孩儿来，永远！”
刘妈回家拿了棵白菜，一边向黄玉家走去，一边在心里咒骂。
“那个该死的开三轮车的，你撞了人，逃跑了。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家庭呀？老黄头是这家的顶梁柱。你把他撞成重伤了。他不能卖菜了，不能动了，还花尽了多年的积蓄。这一家，可是再也没有经济来源啊！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你就当陌生人来看看也好呀！该死的！哼，你一辈子没有好运气。”
刘妈心里骂着，一抬头，不觉来到黄玉的家门口。
“啊！她家怎么还没有贴对联啊！”
外边也没有打扫。以前，聋哑婆可不是这样的，她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啊。虽然捡破烂时，她不怕脏，也不注重打扮。可谁知道呀，天天与垃圾为伴的人，能怎么打扮呢？
刘妈在黄玉家的大门外站了一会儿。大门是半掩着的。她朝里瞅看瞅。然后，径直向院子里走去。
二
“黄玉啊！在家吗？”
说着话，刘妈来到了屋门前。
黄玉忙走了出来，一看是刘妈，忙叫了声：“刘妈！是您呀！”
“啊！闺女呀，你们家还没贴对联啊？”刘妈对着面无表情的黄玉问道。
一听这话，黄玉似乎要流泪了。
聋哑婆不知怎么也看到了刘妈拿着一棵白菜来到院子里，也敢忙过来“依依呀呀”的打招呼。
刘妈这些日子经常过来，她家离这里不远。特别是每逢周日黄玉在家，她有事没事的都会过来瞅瞅。
聋哑婆今日比较高兴，她刚刚包完饺子。她在向刘妈炫耀，这是村里送来的猪肉和面粉，还有200元钱。刘妈说：“我知道，这钱是上边拨下来的。猪肉和面粉是咱村委的。”
她知道聋哑婆听不到她说的话，她是在给黄玉和老黄头听。
“这钱，咱村里就你们家一户有，猪肉和面粉共四家有，还有张三罡他爷、宋溪帆他二叔、刘三柱他娘。”
聋哑婆指指墙边上的几棵白菜、大葱、萝卜、油菜，还有黄玉同学家长送来的蒸糕，还有学校老师们送来的鱼。
刘妈问：“对联怎么没贴呀？”
老黄头躺在炕上，有气无力的回答：“对子纸是我以前买下了。可是她娘又不知道谁会写，也就没写。”
“唉，这怎么行啊！黄玉，拿着纸，跟着我，去找我家你二叔写起，都什么时候了。”
三
喜庆的鞭炮不但没有给老黄头一家带来福音，相反，老黄头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了。
“七十三，八十四，天不叫，自己去。”
这句不知相传了多少辈子的俗语，在老黄头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重复。他过这个年正好七十三岁了。那可是不能想，不能说的岁数啊。人们忌讳这个。可是越忌讳，他越想，不自觉的去想，并且天天在想。唉！人到了这份上可能都是这样吧。只往坏处想，不往好处想。人是有精神的。人没有了精神，就希望破灭了。
黄老头，这个单身过了大半辈子，半路娶了聋哑婆当媳妇的矮个子男人。他不喝酒，不抽烟，对人和善，忠诚老实，公买公卖，是老少可交的朋友。没想到，他竟遭到如此下场。他气，他恨。他也在心里咒骂那个撞了他跑了的地人。
可他又想，我这辈子，也许就不该娶婆娘，要孩子。命里注定不该有，我担不起。我还住着那口老房子，没有能力盖新房。她们来到我家，是来受罪的。这是我有罪啊！老天就来惩罚我，应该惩罚啊。
想到这里，他开始绝食了。
四
“爷，你咋了？你为啥不吃饭啊！啊？”
黄玉眼含泪水追问着，追问着。
爷只是说：“孩子啊，爷不饿。啊。”
黄玉跑出去了。
一会儿，刘嫂来了。
这刘嫂就是老黄头的远房侄媳妇，也是他老黄头当初的大媒人。黄玉刚保养过来的那些日子。刘嫂两口子几乎天天过来。那时候，老黄头一家人可开心着呢。一直以来，她没少照顾了这一家人。这不，一听黄玉说她爷不肯吃饭。就立马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顺便劝劝。
“大叔啊，怎么回事啊？有病咱看病，不能不吃饭啊。”
老黄头支吾着：“吃啊，吃啊。”
“小黄玉我可是看着长大的，你可别不管她了啊！这孩子不容易，长在咱家里，咱要对得起她，不能让孩子受难为啊！你还得好好养病，多吃饭。”
看到老黄头在流泪，又问：“听了吗？”
“恩，恩。”
“人是铁，饭是钢。多吃饭，身体才硬朗。黄玉这孩子呀，这么懂事，过了年又长一岁了。孩子长大了，这是我们盼望的。你说是不？大叔？”
“嗯！是啊！”
“就是啊！这快过年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过了年，天气暖和了，你的身体也就好了。关键是你自己要坚强，坚强面对。听了吗？大叔？”
“嗯！听了！”
看到老黄头态度有些好了。刘嫂这才把来时，男人智勇让给捎大叔老黄头的五十个鸡蛋，放在老黄的炕头上。“大叔，这是你侄子智勇给你的。你好好养身子啊！”
“哎呀！又让你们花钱。我很过意不去啊！”
“什么过意不去啊？你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我们就知足了。”
婆娘也过来咿咿呀呀的插话。还不时的撇着嘴，用手指指躺在炕上的老黄头。
“那我走了，大叔，过了年我们再来给你拜年啊！”
“嗯！好吧，你不用挂挂着我了。”
劝了一会儿，刘嫂走了。黄玉把刘嫂送到大门口外。
“回去吧黄玉，没事，你爷听话呢。”
黄玉目送刘嫂走去，刚回过头来，南邻家一个孙姓大哥提着一包东西过来了。
“黄玉啊！”
“哎！”黄玉一回头，“是大哥呀！你？”
“你爷在家吗？”
“在！”
平时就以杀猪为计的孙大哥手提包裹着的东西，大步径直向屋里走去。把黄玉甩在后头黄玉。
“大叔啊！怎么躺着？”
老黄头一看是外姓的一个侄子来了，手里还提这东西，立即翘起身子跟来人打招呼。
“这是猪身上的油膘子，大叔啊，你们炼炼当油炒菜吃啊。来拿着，”把猪油递给黄玉。
“你看看，你们都来帮我，我说啥好呢？”老黄头激动的说。
“说啥呀？什么也不用多说，过年了，没有别的给你，送给你油膘子当油吃，我还是有的。你要多吃饭啊！”
“嗯！嗯！”老黄头还想说什么，孙大哥忙插嘴道：“那我回去了大叔，您躺着。过了年我再来看您。”
“嗯！嗯！你们很忙，忙去吧，不用挂挂我。”
五
待了一会儿，东邻的刘妈又来了。
刘妈看看黄玉，问：“吃饭了吗，黄玉？”
“吃了，刘妈。”
“谁炒的菜呀？”
“我。”
“哦，这闺女，很能啊！呵呵。”
“你爷吃了吗？”
“他吃了。”
“哦。”
。。。。。。
聋哑婆似乎明白，刘妈跟黄玉交流的内容，所以也不过来打扰。只是在一边直直的看着，看着她们的对话。但聋哑婆又有些纳闷：刘妈最近老跟黄玉说悄悄话，她的眼神怪怪的。她们说什么呀？哼，以后不让黄玉跟刘妈说话了。哼！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