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喊声,所有的人都扭过头来看我。
我道:“你们要找的是我,和大家没关系,放了他们。”
众人一愣,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啊嚏!”
蓝衣男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众人又转过头去看他,蓝衣男子若无其事的擤了擤鼻子。
红衣女子嘴角扬起一丝轻笑,举起手往前一挥,黑衣人都持着刀朝我冲过来。
我眼盯着黑衣人的动向,施展花影剑法以对,片刻,黑衣人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
红衣女子道:“就是她,阿毛和阿饼就是她杀的。”
黄衣男子在旁边道:“是花影剑法。”
我杀伤了几个黑衣人,冲上前去,用剑挑断了李擎天和小六身上的绳子,大喊:“大家快跑!”
众人好似如梦初醒纷纷四散奔逃。那三人也不去管他们,都转过身注视着我。
红衣女子嘴角轻笑,缓缓拔出长剑,朝我道:“小姑娘,让我领教领教你的剑法。”
我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当即收敛心神,暗凝真气,准备使出花影剑法第九式天降东风。我提气持剑朝红衣女子刺去,蓦地眼前红影一闪,一股强大的冲力迎面而来,只觉手中剑立刻把持不住“咣啷”一声不知飞落何方,我的身体也重重的向后跌出摔倒在地上,霎时眼前一片迷茫,片刻我眼前清明,挣扎着坐起来却感到全身剧痛,刚刚持剑的右手虎口正鲜血直流。
红衣女子问我道:“剑谱在哪?”
我咬咬牙站起来,心想:“这是陶公子给我的剑谱,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便道:“什么剑谱,我不知道。”
蓝衣男子看着我,抱起胳膊“啧啧啧”的摇了摇头。
红衣女子道:“屋里没有,剑谱就在你身上。”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胸前的內襟,剑谱就在那里,我不觉有些心慌了。
红衣女子伸出手,道:“交出来。”又转头对那两个人道:“剑谱的事不能泄露出去,这个村子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我转身拔腿就跑。
忽然,腿上一痛,我一个跟头栽倒在地。眼看旁边就是山坡,我立刻顺着山坡滚了下去,连滚带爬钻入坡下的林中。
我踉踉跄跄在林中穿行,茂密的树枝刮的我脸上一条子一条子的痛,然而我无暇顾及脸上的痛,也无暇顾及腿上还在流着的血。村民们此时是生是死,我更是无心理会。他们太恐怖了,恐怖的早已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坚持着向目标而行,满心都是逃生,逃生,逃生。
我知道李伯的毛驴就栓在这片小树林后,我拼命向心中的地点跑过去。终于,我见到林中的一抹灰影,长长的驴耳还悠闲的在枝叶间摆动着。我如释重负的跑到驴前,迅速解下栓驴的绳子,爬上驴背,毛驴见生人爬上背,“啊啊”的大叫,想把我甩下来。我紧紧抓住绳子,夹紧驴肚子,使劲的啪驴屁股,毛驴终于“啊啊”大叫着飞跑了出去。
这个村子进出很难,哥哥当年是从悬崖上顺着绳子下来的。现在唯一快速出村的办法就是找到哥哥,从哥哥说的密道走。我驾着毛驴一路向田野跑去,不顾阴冷的狂风擦的伤口疼痛。
终于到了哥哥的草棚,草棚的门是关着的,哥哥和刘二婶都不在外面。我大喊了几声哥哥,然而却没有回音。我下了毛驴,把缰绳在旁边的树上胡乱缠了几圈就奔草棚去了。我推开草棚的门,屋里空无一人。“糟了。”我心里道,连忙又去解下缰绳,骑上毛驴跑了。
毛驴飞快的在回村的路上疾奔,我心想:“现在该去哪呢?”我心中正思量着,前面却出现了一大批人,我定睛一看,正是刚刚我救下的村民。
在慌乱中见到乡人我心中一喜,便驾着毛驴朝他们迎面跑去。只见迎面而来的村民一个个跑的灰头土脸,抱孩子的抱孩子,背包袱的背包袱,刘二婶竟也在其中。刘二婶怎么回去了?我正惊疑,人群中一人喊道:“阿蕊,快跑,他们追来了。”我一看,正是小六。
我恍然大悟,立刻调转缰绳准备往回跑,心中忽地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我又拉了缰绳调头向村民跑去。
我驾着毛驴边跑边喊:“小六,快上驴!”
这时,奔跑的村民后面一阵骚动,是他们三个追上来了。只见三人足尖在枝头几步轻点,迅速缩短了距离朝这边而来。
我朝小六伸出手,大喊:“小六,快!”。
三人未及近身就朝村民挥剑,明明还有五六丈远,剑光挥处却是头断肢飞,惨不忍睹。
我一看心里当时就冷透了,正想调头,这时小六却抓住了我的手,跃上了毛驴。我缰绳一调,毛驴转头向田间跑去。
毛驴驮着两个人速度慢了一半,身后乡人临死前的惨叫声,肢体断裂声不绝于耳,活像正在迅速蔓延的人间地狱,我抓着缰绳的手不住颤抖,额边似也沁出了冷汗。我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心念一动我暗暗的运足了真气,忽然回手一掌打中了小六胸前,小六惊呼一声跌下了毛驴,毛驴的速度当时就快了不少。我至今都忘不了小六跌在地上看我的那个眼神,它告诉了我什么是生存的代价。
我慌乱的驾着毛驴往前跑,身后的哀叫声渐渐沉寂。我心下了然这已是我人生的尽头,也许下一秒我就会像这些朝夕相处的乡亲一样,埋葬在这个荒野。
毛驴迷乱的狂奔,眼前已到了我在这里最熟悉的地方---我的田地。
四周的玉米地早已收割,唯独我那块玉米地还像一幕无尽的金纱帐一样等待着我的归来。
我跳下毛驴,奔入了漫无边际的玉米地中。
疾风擦着玉米叶在耳边呼呼的刮过。我已满目迷茫,凌乱的脚步始终不停。
奔着,奔着,我眼前豁然一亮,前面已是这条路的尽头---沉夕湖。
我猛地驻下了脚步。此时眼前是一片一如既往的平阔,然而心里却已是到了绝望的极点。
这时,三个人影从天而降,立在沉夕湖前。
看见他们我如同见到了索命阎罗,心下一寒:“完了。”
红衣女子立足轻笑,道:“小姑娘,你还真能跑。”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实在很有前途,不过很可惜,你的命不好,得到了你不该得到的东西。”
我心下明白他们是为了抢这本剑谱,看来今天我是躲不过了,性命攸关只有交出剑谱。
我想了想,道:“我知道这本剑谱很重要,所以被我藏起来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剑谱在哪,但是你们得放我一条生路。”
蓝衣男子握着拳捂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红衣女子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朝我一笑。忽然她红袖一挥,我双膝痛的“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随即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
我低头一看,跪在地上的双膝血涌如注,淋红了满地枯草。
红衣女子的声音冷冷道:“说。”
我又惊又痛,一时什么话都想赶紧吐出来,可是张大了嘴却是偏偏发不出声音,眼看着殷虹的血唾沫从口中流出一滴滴落在自己的血泊中。
蓦地,我头皮一痛,身子被拎起甩飞了出去,“乓”的一声,腰背重重撞在了湖边的大树旁,又跌落在地,一时大树叶雨纷纷。
我头发散乱痛苦的趴在地上呕着鲜血,颤抖的手向怀里摸索着,缓缓的掏出了那本血迹累累的剑谱。
红衣女子朝我走过来。我手中一轻,剑谱已落在她的手中。
她站在那翻了翻剑谱,回头向那两个人道:“是它,没错。”
黄衣男子激动道:“终于可以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了。”
蓝衣男子也走过来,高兴道:“是吗?师妹,太好了,给我看看。”
红衣女子把剑谱递给他,他接过书翻了翻,道:“没错,是它。”又转过头对她道:“你杀了她吧,”
“好。”红衣女子应道。
眼见红衣女子拔出长剑朝我背上扎去,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红衣女子一声惊呼,我睁开眼睛,一截染血的剑尖竟在她胸口穿出。
“师妹!”黄衣男子大叫一声持剑纵向蓝衣男子,蓝衣男子立即拔出带血的长剑,回手应对。
两人缠战的剑影如雨,身形莫辨,如一对在金黄的叶雨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又如一对腾海而战的蛟龙惊的风走云飞。从未见过武林中人交战的我立时看的目瞪口呆,竟一时忘记了自己还是在死亡的边缘。
片刻,叶散风停,只见两人相对而立。
黄衣男子拄着剑,用颤抖的声音狠狠道:“卑鄙。”
“不如怪你自己蠢。要想在这个江湖中生存的更久就不要学着把错误都推给别人,这是师兄教你的最后一课。”蓝衣男子道。
猛然,黄衣男子一口黑血喷出,继而仰面倒落在这片血迹斑斑的土地上。
看到这我才明白,原来黄衣男子早就被下了毒。究竟他是什么什么被下黑手的?难道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蓝衣男子持着剑朝黄衣男子走过去,轻声道:“我会把你和师妹葬在一起。”言毕,一剑刺落,“嗤”的一声,鲜红的血雨喷出,溅红了满枝秋叶。
杀了黄衣男子,蓝衣男子回过头,持着滴着鲜血的长剑一步步朝我走来。
此刻,看着眼前的人,我心里的恐惧竟比刚刚临死时还要多出百倍。我颤栗的趴在地上,不住的向后退。
我看了看旁边,旁边就是沉夕湖,以前我最开心来的地方,在这里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和哥哥说笑,不必在意乡人的眼光。
现在,这里的湖水还是那么清,那么静,好似对外界发生的种种一丝一毫也没有干扰。
我看着一秋湖水,仿佛是一个纯净的天堂,我猛的一个翻身跌入湖中,平静的湖水终于泛起了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