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微拂,山野苍茫,一两只乌鸦野鸟扑腾着向山林深处飞去,几栋木屋草舍伫立,极尽萧条破败之感。
一片枯黄的叶子从干枯的树枝上翩翩而落,在空中打了个转,划过优美的弧度,飘到了林凡的脚边,安静的躺了下来。只是它才刚刚躺定,便是又被一阵风带起,这风来的急切猛烈,连同地上无数的落叶枯枝,被迅速的搅动到空中,随风飞舞起来。
在这漫天飞舞的落叶中,是林凡的身影,如风一般迅疾的身影,带起满地黄叶的同时,也带着他那似狂风暴雷一般的掌力向着前方的人影击去。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凌厉而又果决,任何人都看的出,他这招已是倾尽全力,没有留半点退路。
那强盗头领望着林凡闪息而至的杀招,眼中精光一闪,心中不由窃喜:“今日之战,他本并没有十足取胜把握,之前一番缠斗,他消耗已是极大,而他之所以攻势如此凌厉,便是要死死压制对方的气势,只有这样,对手在重压之下才会慌乱,而眼下的情况,也正如他所料,对手已经沉不住气,此时,也是人最容易出现破绽的时候,只要稍稍等待观察,便有可乘之机,到时便能一举取胜。
林凡这一掌,直朝其面门击去,势如惊雷,那强盗头领自知不能以蛮力相抗,当下身子一斜,堪堪避过这掌力,林凡掌未刚歇,右腿是贴地向其横扫而去,那强盗头领却只是闪避,不与其正面相抗,林凡手脚并用又出了几招,对手却是一一闪躲,甚至连丝毫碰撞都没有。而越是如此,林凡心中反而愈加急躁,招式更加的快了,只是如此一来,好像没有了任何的章法。
那强盗头子望着眼前渐渐急躁的林凡,心中大喜过望,知道机会已到,因而在故意闪躲几招后,便是突然转守为攻,在林凡松懈的瞬间,右掌汇聚全身之力,向其胸膛拍去,这一掌疾如旋风,林凡已是躲闪不及,在出掌的刹那,那强盗头领已是无比欣喜,在他意想中,林凡只要挨了自己一掌,必定身受重伤,倒在地上痛苦的**,甚至会当即昏死,不省人事,所以在他心中,自己已然是这场战斗的胜者。
其实他所料没错,这一掌来势突然迅猛,林凡已是躲闪不及,胸膛之上,生生的挨了一掌。
只是,林凡在挨了这一掌之后,却并未如他所愿痛苦的倒在地上,而是在这一息,甚至是半息之短的时间内,右手成爪,生生的撕裂了那强盗头领的胸膛。
寒风乍起,落叶纷飞。
那强盗头领的身子,僵直的倒下,在其胸膛处,赫然一个血洞,其中血如泉涌,甚至能隐约看到内脏。而他的双眼瞪得老大。
他至死也没想到,为何中了他一掌之后的林凡,仍然可以在一瞬间将自己杀死。
而只有林凡才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在中掌之后将其杀死,不过死险中求生而已。
先前突然发起的猛烈攻势,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方,让对手以为有机可乘,然后在其出掌之时,发动致命一击。
以一掌,换一命,值了。
林凡手按胸膛酿跄的站起身来,嘴中鲜血自溢,他朝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强盗头领踢了两脚,见对方依旧动也不动,又探了探鼻息,已是生气全无,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靠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之上,想了想今天这一战,暗自庆幸,不禁笑出声来。他在原地静坐了几个时辰后,天色临近黄昏,伤势也是恢复了大半,这才想起村民们还在远处的山林中,赶忙起身向着那片山林方向行去。
林凡并未将自己杀死强盗一事告知村民,只说看见一行侠仗义的侠士将强盗制服诛杀,并将这侠士的面貌和神通描绘的神乎其神,还将其与强盗厮杀的情形说的天花乱坠,村民们闻言都是大感惊奇,有的说错过了一场好戏,大感遗憾。有的为不能一睹那大侠之风采而惋惜,有的甚至盼望能在来一群强盗。令的林凡一阵无语。
其实林凡之所以没有以实告知他们,只是害怕他们问起难以解释,更害怕走漏风声,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现在他依然是这村中一个普通的少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很多时候,不见他打猎砍柴的身影。
一个小镇,半日功夫便能走遍,一条短街,一眼便能望到尽头。
这小镇位于中州边缘,地处偏僻,名为山林镇,因四周山林环绕而得名。小镇确实是小,人口不过百多户,方圆不过十几里,一条短街,便是镇中最为繁华之地,却也只有两三家简陋的客栈酒楼,其余的多是零散摆摊的商贩。
这里,便是离林凡所在山村最为接近的小镇。
不过小镇虽小,其中却也势力分明。
小镇共被秦家、留家两股势力所治。镇中买卖亦被这两家所垄,百姓深受其苦,不仅如此,平日里这两家因为种种利益关系,更是争斗不止,抢夺不休,经常会殃及镇中无辜百姓。
秦家家府正厅之上,此刻一老者端坐,这老者一身灰袍,面容阴翳,双目中冷泛精光,给人以心狠手辣之感,此人正是秦家家主秦烈。
秦家之所以能成为小镇中两大势力之一屹立镇中数十年不倒,所倚仗的,便是眼前这位五十多岁的老者。
这秦烈虽已五十多岁,但凭借一身聚气境中期的修为,在镇中鲜有敌手,加之其为人凶狠,行事霸道,在镇中可谓人见人怕,就连与他实力相当的柳家家主柳云天对其也颇为忌惮,也正因如此,近些年来秦家发展迅速,已经隐隐压了柳家一头。
此刻,主座之上的秦烈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只是这一丝微笑,却让他原本凶狠的面容变得更加阴寒,甚至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有人说,这秦烈笑的时候,多半是其发怒的时候。
此刻的秦烈的确是满心的怒火,就在刚刚他得知了一个消息:他七名属下竟然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荒郊野外。
他属下数百号人,这死掉的七人对他而言无足轻重,所以他愤怒的原因不是自己失去了几个属下,而是在这小镇中,竟然有人敢如此公然的挑衅他,更令他感到愤怒的是,竟然查不到杀人者是谁。
“大哥,这山林镇中,除了柳家有这胆子之外,还有何人敢杀我秦家的人。”说话的是他的二弟秦明,也是秦烈最为信任之人,平日里家族的事物,也多是秦明帮其打理,此刻的正厅当中,也只有他二人。
秦烈点了点头,心想也是,在这小镇当中,旁人对秦家都是极为畏惧的,也只有柳家才有着与他秦家作对的胆量。
“好你个柳云天,平日里对我笑脸相待,没想到背地里却如此阴险胆大,当真是欺我秦烈已老吗,二弟,你速速带几名家中好手,将柳家的商铺砸毁,老夫要让他知道,我秦家是不好惹的。”
秦明望着一脸怒气的大哥,却是不慌不忙笑着劝解道:“大哥莫要着急,此事我们并无证据,若是公然与柳家翻脸,只怕于理有亏,倒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秦烈微讶道:“二弟的意思是,也派人将其族人暗杀?”
秦明点头笑道:“正是此意,虽然当下我秦家并不惧怕柳家,但若是正真一决生死,只怕胜也是惨胜,所以此时确不可大动干戈,只要稍稍忍耐,等大哥突破至聚气境圆满,到时候这山林镇中,还有谁敢与我秦家作对。”
秦烈虽性情暴虐,脾气火爆,但想想自己距聚气境圆满只差半步,相信无需多时便能突破,倒不如先忍耐一时,到时候将那柳云天打败,这柳家便如板上鱼肉,任自己宰割了。一念及此,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阴狠的微笑,当下厉声道:“就依二弟所言,不过这事要办的干净,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秦明笑着领命便是走了出去
只是这一去,这小镇中却又是风云暗涌了,秦柳两家本就紧张的关系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小镇中的居民都有着同一种感觉:不久后,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只是在远处的小山村,那个始作俑者的少年对这一切却是浑然不觉,他依然记着爷爷的仇,想着那位神秘前辈的嘱托,带着心中那个强者之梦,在山林中孜孜不倦的奔跑,在峭壁陡坡上不断的攀爬,只是有时候,他会忽然停下来,望着这片广阔的山林,听着鸟鸣水声,感受着风的气息,眼神中,会有深深的依恋。
因为他知道,很快,自己便要离开此地。
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是归期,又或者,自己会命丧异地。
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