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而且……”张先生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吴三桂有些头疼,文人啊,就是这么谨慎这么婆婆妈妈。
“尽管说,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吴三桂也是习惯了张先生这样的作风,所以虽然头疼,但也不会面露温色。
“那两千突围士兵中有我们的人,但是不愿意回来,他们说,看到曹文诏曹将军亲自率领他们突围,他们相信曹将军还在军队中。”对于辽东士卒,对于辽东百姓而言,曹文诏是仅次于孙承宗、袁崇焕和祖大寿之后的一面旗帜,尤其是这次在军中死而复生拯救大兵的事情,让那两千多士卒中的辽东籍军人都有了以死相报的觉悟。
“那你的意思是……”吴三桂已经明白了,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曹文诏,也只有他才能让一向不涉及民政的曹变蛟去招募流民。
“是的,大人,不过大人要不要去亲自确认一下?”说起现在明军中高级将领,还见过曹文诏的恐怕也就是曹变蛟和吴三桂了,其他和曹文诏一起剿贼的也就在关内的贺文龙了,混战了十几年,战死的总兵死的比前面两百年加起来都多。
“走,去会会这些牛鬼蛇神。”对于吴三桂来说,他自然是不会相信什么死而复生的传言,死就是死了,哪怕是孙阁老、袁督师这样有大智慧的人物都是葬身战场或者死于非命,曹文诏战死沙场就能重新来过?
……
此时在城北,曹文诏看着几十个自称会铁匠的流民在林墨璃的考核下战战兢兢的回答着各式各样的问题,颇有职场新人面试的感觉,但这感觉仅仅维持了一会就消失了,因为这毕竟不是面试,流民毕竟不是素质较高的大学生。
“我们就是这样做的,你这个小姑娘知道什么,难道你打过铁?”显然这些彪悍的辽东流民对于林墨璃这种年级的人是看不上眼的。
“肃静!本将说过,评判你们铁匠能力的人她,而不是我,如果她认为你们不行,那本将就会认为你们不行,所以,谁敢质疑她,那本将就要怀疑你们的能力了。”曹文诏冷冰冰的站在林墨璃身后,如同一个护卫一样,尽职尽责的维护着林墨璃。
“但……这位军爷,这小姑娘说我们做的不对,但是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做的啊,这叫我们怎么办?”几个左右臂明显不一致粗的流民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一方面是能够养活家小的工作,一方面是祖祖辈辈的传统。这种对于祖辈传统的传承,林墨璃和曹文诏都很理解,从某种方面而言,真是这种传承,才铸就了几千年的中华文化,但也是这种传承,阻碍了新技术的萌芽和发展。
“你们几个,既然你们认为我的办法是错的,那我给你们时间证明你们自己,恩,恭喜你们被录取了。”之前还不错,但是这最后一句话,曹文诏有些受不了了,录取?这种现代语言怎么遭得住。
“额,她的意思是,你们几个可以领粮食了,明天一早和我们一起出发,入关,来,士兵,发粮。”曹文诏看到那几个铁匠也是一脸的茫然,赶紧弥补了一句,这才让这几个铁匠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尤其是拿到粮食后,几个人立刻冲了出去,大声吼着:
“孩子他妈,有粮食了,有粮食了!”
这样一吼,几乎整个难民聚集地的人都沸腾了起来,每天只能靠三碗清澈见底的米粥和野草树皮为生,如今竟然有人招募他们这些辽东流民,真的是老天开眼啊。
“注意维持秩序。”曹文诏看着闻风而动的人们,立刻吩咐士兵警戒,人一多,很容易发生意外,这在古代或者现代,都屡见不鲜。
但在这时,城北大门突然开启,士兵鱼贯而出,一个身着全副铠甲的武将骑着骏马在士兵的簇拥中缓缓的来到曹文诏身边,曹文诏看到此人就知道这是吴三桂,当年自己还在辽东的时候见过他,虽然那时吴三桂才十几岁,但勇武之名已经在军中流传甚广。如今虽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但是吴三桂眉间的依稀可以看到小时候练武留下的伤痕。
“这位就是在松山突围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吴三桂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这位,直接说曹文诏曹将军肯定是不行,而之前也不知道此人表面的身份,这反而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呵呵,吴将军,末将姓曹,将军可以叫我一声曹参将。”曹文诏看着吴三桂有些发愣,立刻上前抱拳行礼。
“哦,曹参将,听说曹参将弓马娴熟,没想到也精通这民政之事啊。”看着远处畏步不前的流民,吴三桂虽然视百姓如草芥,但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还是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和王朴的逃跑才导致这么多的流民不得不背井离乡。
“略知一二,比不得吴将军的幕僚,在下也就是读过几年私塾,会写几个字,平日里喜欢瞎琢磨。”曹文诏也不知道这吴三桂发什么疯,跑到城外做什么,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他来试探口风?既然这样,恐怕他心里有鬼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在意自己这个和他没见过几面的曹将军呢?
“呵呵,曹参将谦虚了,我幕僚张先生可说曹参将是个人才,本将这次前来,一是想和曹参将说下关于觉华岛粮仓的事情,二是想挖个墙角,请曹参将到我宁远城来,一起共抗满清,只要曹参将答应,本将就上奏朝廷,封你为副总兵。”听到这话,曹文诏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后人常说吴三桂器量不大,难成大事,这个评价看起来不假,区区一个副总兵,对于一个参将而言,只升了半品,实在一般,尤其是在关外,这次松锦之战死了十几个副总兵,空缺这么大,是个总兵就能去推荐几个副总兵。
“没想到末将这些微薄的本事能够入总兵大人法眼,但是我身为曹将军的亲兵,怎么可能会更换门庭,请大人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曹文诏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吴三桂脸上也没有什么惋惜之情,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一样。
这样没有营养的话说了一会,吴三桂吩咐随从拿来了觉华岛粮仓的账本,交给了曹文诏。
“这是?”
“觉华岛粮仓的账本,我幕僚说其中有问题,但具体出在哪里他想不出来,所以本将就想请曹参将参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