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玉玑子还是成为了冷喻的徒弟,因为他学会了恨。
在那个夏天里一个云麓仙居的中年人来投奔莫非云,从不与外人为伍的莫非云竟接纳了他。
莫非云对玉玑子说:“当年,这位是枫落师兄,八年没见,没想到枫落师兄今天看起来竟然如此憔悴苍老。
枫落道,当初我很后悔所做之事,但为时已晚,还希望师弟不要再挂念当年之事。只不过云麓仙居弟子大多数都是对你抱有希望的,我只能绝了他们的心。我们师兄弟这么多年,希望你能原谅我。
莫非云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枫落,心软了,他拉着枫落的手走到了一起。互相询问着这几年的事情。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枫落道,同门新一辈弟子中有人说曾经在这个地方看见过一个会用云麓仙法的人,我就猜到是你了。
枫落说自己痴迷于云麓仙法,走火入魔,仙法大不如前。莫非云当真唏嘘不已。
枫落是个健谈的人。哪怕对沉默寡言的玉玑子,他也滔滔不绝的向他述说门派往事。从风落这里,玉玑子第一次知道云麓仙居是女魃创下,并留有三卷天书里,记载了云麓术法的至高境界。他还鼓励玉玑子说,他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定有大成。
可是看着眼前的枫落,玉玑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很不安,他是第一次见枫落,而且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但是即使这样,也给了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然后这一切,莫非云并没有察觉。
就在风落到来的第三个晚上,一群云麓弟子包围了莫非云所居的山洞,玉玑子想起身与师父共同战斗,却发现自己身体瘫软无法动弹,很明显,中了软麻的药剂......
莫非云看着眼前已经恢复年轻容貌的枫落,心中一叹,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居然会相信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枫落师兄,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么?我已经对你没有了威胁,你可以继续做你的云麓仙居大师兄。
师弟,我来此处就是要问你太虚魔女冷喻的下落。枫落玩味似得看着莫非云道。
冷喻?我不知道冷喻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非云面色平静的答道。
师弟,你依然如以前一般固执。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救了冷喻么?她是白骨魔女,正道弟子人人得而诛之。你却被她的美色迷惑而包庇于她。今天若是你不交出冷喻,我便要清理门户。
莫非云已经无心去解释,眼前的情形,枫落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莫非云是被枫落打败过一次。
但是他这次不在云麓仙居,他不会留手了。炎三昧、炎火凤,不断地反抗攻击。莫非云全力施展仙法,打得云麓仙居门人居然陷入下风。
没想到,你的仙法又精进了不少,试试我这招,火天罚!枫落大喊道。
莫非云看着这一幕,宛如昨日在云麓仙居之上。这一次,他要改变历史。他要打败面前这些人。凤舞九天!随着莫非云一声大喝,火天罚的十块火焰陨石碎裂而出。出现在面前的莫非云,头顶之上,居然盘旋着一直凤凰魂魄。没错就是真正的凤凰,虽然是魂魄,但是依然足够撼动人心。
枫落面色难看之极。看向莫非云。莫非云师弟,你只要说出那白骨魔女冷喻的下落,我们便不会这般相残,你忍心看到你的这些同门受到伤害么?
莫非云道,枫落,我早已离开云麓仙居,现在你既不是我的师兄,这些人,也不是我的同门。枫落,既然你要打,我便陪你。
等等,哼哼,你看那边。枫落指向旁边的一棵树下。那是......小玉玑子被云麓仙居的男弟子在扣着。看着昏迷不醒的玉玑子,莫非云犹豫了。这个徒弟和他在一起了八年,犹如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到孩子受到伤害,莫非云着实不忍。
莫非云,你斗不过我的,你若是反抗,我便会杀了这个少年。
枫落,你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少废话,莫非云,你只要跟我回云麓仙居,我就会放过他,我只要白骨魔女冷喻的下落。
看着生死不明的玉玑子,莫非云终于收回了法杖,随即凤凰消失。
枫落大笑快速来到莫非云面前,一团火焰出现,随后莫非云便失去了知觉.......
云麓仙居,密室之内。烙铁和棍棒火炉充满在这间密室之中。密室之内的人赫然是被带走的莫非云。
“不要再问了,我不知道冷喻在哪,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当烧红的烙铁印到莫非云胸膛上时,男人依旧冷静地看着风落。
“此一时,彼一时。”风落微微叹了口气,“云师弟,并不是人人都能如你般,十二年一点也不改变。”此刻我也不想去知道冷喻在哪。就让你享受着最后的时光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羡慕你。”风落拂袖,转身离去,不再看面前受着各种拷打折磨的男人。
玉玑子就被绑在密室的角落,看着奄奄一息的莫非云。心中痛恨自己太过弱小。不能保护师傅。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要变强。
莫非云是被折磨死的。那一夜玉玑子可算领悟到了什么叫做云麓的三卷天书术法,先用烙铁把他的身体烫的遍体鳞伤,再用火、水、风的术法一点点灼烧冷冻这缺损的皮肤,他们不遗余力的折磨莫非云的每根神经。就这样看着莫非云被折磨致死......
玉玑子听见那些拷问着口里,不停吐出“冷喻”的词眼,而为了维护这个名字,莫非云就这样撑到了死亡。
当后来玉玑子了解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后,不禁在心里感慨,他的第一个师父,是真正的大侠和英雄,而在这个世道,却只能有这样的结局。
“杀掉你师父,就饶你一命。”当莫非云没有生息后,那些云麓门人一手抓起满身是血的十五岁少年,像抓一只小鸡仔。
看着地上早已没有声息的师父,玉玑子却丝毫没有犹豫,冷冷的摇了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玉玑子想了想,像自己这样连全家死亡也毫不动容的人,为何会拒绝为了活命杀莫非云。大概,莫非云与其他人对他的意义是不同的,他尊敬和认同莫非云,哪怕这种敬意和认同,需要他用生命来承载。
恩怨分明,有债必偿,这也成了玉玑子一生里一只遵循的准则。
看到他不从,那些人气急败坏之余,在他身上发泄着愤怒,一刀刀扎进他的身体,痛得他在泥地里不停打滚……
痛到极致了,感觉也慢慢麻木,大概,就是死的感觉吧。
没想到,他的未来未曾开始,就要这样简单的结束。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玉玑子的脑海里,唯有,恨......和不甘。他不甘这样的倒下、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