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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分离(二)

族长见叠星眼神变得有些狠戾,心知她是想起了小轩子,当初他们隐居到海峡里,也就是为了避开这样的祸事,可是,这世界便只有这般大,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呢?

“叠星,外面的世界,其实,也并不尽是那般丑恶,也有很多善良温柔的人,你此番去和上古神一起牧海,你知道吗,是多少人想修都修不到的福分,神灵已经隐逸上万年,说不定等这一百年牧海结束,便又消失天外,再不出世。”族长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你仇恨伤害我族人之人,可是,这样恨下去除了毁了自己内心的平静,没有任何意义。比如说吧,万一有一天,叠月中了剧毒,唯有海魔的蹼足可救治,你当如何?”

叠星蹙眉道:“叠星会用自己的蹼足救治姐姐。”

“可你若不是海魔呢?”

“我……”叠星咬了嘴唇,不言语。

“仙界有丹鹊之卵,可以令人重生断肢,如果你有能力拿到一只卵,你会给小轩子服用吗?”

“当然会!”

“可是丹鹊修仙成人,孩子一出生便是婴儿。”族长补充道。

叠星想象了下小轩子吃婴儿的样子,场面略显血腥,顿时觉得此法有待商榷。

“孩子,原谅那些人吧,让自己的心像这大海一样,包容这一切。”族长宽慰道。

叠月抬起头急道:“族长婆婆说得对,可是,为什么非得是叠星呢?叠星和我从没分开过……”

“对啊族长婆婆,为什么是叠星呢?是叔叔伯伯不可以吗,叔叔伯伯也常常外出啊,有的还不想回家了呢?”叠星幽怨道。

族长婆婆却笑了,一脸的慈爱道:“谁让我们叠星是海魔里牧歌唱得最好的人呀。”

海魔常年生活在海底,能通过唱歌诱导海水涨势或者流向,甚至能通过吟唱对海中生物下达命令,这种赋有此等能力的歌谣称之为,牧歌。

叠星的母亲是海魔中最厉害的牧歌吟唱人,叠星承袭她母亲能力的时候,自然也继承了这种能力,因为牧歌唱得好,她还小小地有些得意。没想到,这事却带来了这般遭遇,早知道她就低调点……叠星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

族长看着叠星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绿的脸,笑出声来:“小丫头,你就老老实实去跟着上神牧海吧,到时候上神指点你两句,你一生受用的。叠月你也是,又不是一辈子看不到你妹妹了,她就在东边的琉璃湾那里,每日牧海一次,这样呆够一百年就回来了,一百年弹指即逝。你若是闲得无聊,我就每月派你去巡海一次,你便也不无聊了。”

“别呀!族长婆婆我知错了。”叠月撒娇道。

“好了,你们两姐妹都得出门,回去准备一下吧。”族长交代完便起身,缓步往里走去。

几位长老也跟着两姐妹走出来,出了大厅,叠月叠星跟长老道别,其中一位眉目和善的老者从兜里拿出两串流溢着不同色泽光彩的鱼鳞项链,姐妹俩一人一条,嘱咐道:“这是我和几个婆婆的手心鳞片,里面也有你们族长婆婆的。我海魔一族虽然强大,但凡事怕个万一,这项链平时戴在身上吧,遇到危险,便可保你们一命。”

项链放在手里,都能感觉到它的魔力,手心区域的鳞片是海魔身上魔力最强的,叠星和叠月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谢谢长老婆婆们,你们的养育教导之恩,再难忘怀。”

那天风和日丽,是个出海的好日子,叠星远远地看见叠月骑着头海龟,坐在上面的背影有些落寞。叠月没有跟她说些珍重再见之类的话,想来她也是讲不出那种话的,她是那种喊她声妹妹都觉得肉麻,却出去到处跟人炫耀我妹妹牧歌超好的人,别人给了她糖果,捏到化了都要给她留一份。

叠月只是说,这套衣裙给你,别到时候连个换洗衣服都没有,一副穷酸样。好好做事,别丢了我的脸。然后潇洒地转身,扬长而去。

叠星闷头说了声嗯,猜想着她转身以后肯定红了鼻头,她两姐妹一哭就先红鼻头。本想目送姐姐远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为止,只是这海龟脚程委实不快,游了好长时间,叠月的背影依旧在眼前。

叠星按照族长的话,准备先游到琉璃湾,她吹了个大泡泡把叠月给自己的那套长裙和自己唯一的长裙圈好,然后开始往正东方向游。在海面游泳和深海感觉差别还是蛮大的,身体承受的压力小了,而且靠近海面以后生物相对较多,鱼儿总喜欢在她身边打转,她尾巴劲又太大,常常把鱼儿挥得晕头转向,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若不游得快些,估计那边仙族的人都到了,他们三得共事一百年,她必须先到,照姐姐昨晚交代的和上古神把关系搞好。毕竟和仙族那边她是真不想去打个什么交道,小轩子的仇她虽不再去追究,但是不代表她能假惺惺地和仙族搞得很融洽,想起小轩子的事,她是连话都懒得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说两句。

如此游了三四日,终于遥遥地可以望见琉璃湾银色的海岸线。叠星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她的尾巴都快抽筋了,其实她可以腾云驾雾乘风而行,或者召唤海浪踏浪,可是族长婆婆和叠月都告诫她做人要低调,尤其是仙族派的据说是七君的儿子昼微君,虽然仙魔言和,在上神眼皮下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但仙魔之间总有异心,且昼微君仙法高超,自己虽然魔力强盛,但是术法确实太差,若是和他有个什么口角过个几招,估计也落不了什么好处,叠星也觉得应该隐藏自己的魔力,不显山露水,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叠星还在盘算着怎么讨好上神,突然一堆蓝亮蓝亮的小东西成群结队地从叠星眼前飘过,是发光水母!叠星兴奋地在水里转了几个圈,发光水母呀!这些小家伙生活在浅海,深海里很难见到,有时候叔叔伯伯会承诺带给他们一些,他们都得激动好久呢!激动当然并不是因为它们亮亮的看起来漂亮,而是……它们非常好吃!滑溜溜的一口可以吃好几个!叠星甩着尾巴追逐小水母,一口几个一口几个吃得不亦乐乎,小水母被吓得不得了,一边尖叫着“不要吃我们!不要吃我们!”一边慌乱地逃窜,叠星可没那么好心,她好久没吃这些小零食了,嘴馋得慌,瞬间化身恶毒贪欲的魔女边吃着还边吹个泡泡把它们都抓起来放进去,“小样儿,看我把你们存起来慢慢吃。”

两个大泡泡跟在叠星身后,一个里面是些衣物,一个里面挤着一堆的小水母,小水母们眼泪汪汪地哭,声音此起彼伏:“你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吧大神!”

叠星不理它们,用蹼足轻轻地划水,贴着海床细细地寻找零食。她记得在浅海岸有一种叫海参的东西,看起来有刺其实全是肉,一口吃下去全是实实在在的肉!

突然,叠星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然后是浓烈的肉味。叠星抬首,一小块的肉就飘在她上方。肉?肉!叠星一口咬过去,肉质好鲜嫩!好好吃!这是她从没吃过的肉,浅海特有的物种吗?叠星向四位搜寻,不远处还飘着两三个!叠星屁颠屁颠地游过去,一口一个一口一个,通通下肚,好美味!怎么这么好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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