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缪寺大会当日,牧海之后,叠星特意换了蓝色的流仙裙,带了朵清晨新开的粉白花,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等着续楼。
“哦?既然还识得杜丹名品玉楼点翠。”昼微一身黑色带暗金色劲装,英姿挺拔,风度翩翩。
“什么东西?”叠星歪头问道。
昼微看着花池里的鱼儿,“当我什么也没说。”
续楼依然一身白袍,无风自动,叠星滑溜地凑上前:“续楼,你的三套衣服,都长一样么?”
“嗯。”续楼点头。
“……”
“对了续楼,今日你冒充那魔花的情郎,穿成这样可是不妙啊。”昼微打量着续楼。
“为何?”
“这咒文可是有在上古神迹出现过,你看这个,”说着指着续楼袖口一个符文:“就在苍白海南边,叠星牧海的那个神迹,我可是见过这个字。我娘有个上古的宝贝上也有这个字,对神迹稍有研究的,你都瞒不过他们。”
续楼也观察起来,“这是个光字,你这样一说也有些道理,我去换一身。你们稍等。”
“你也要去缪寺大会?”叠星将手支在石桌上托住腮,百无聊赖地问道。
“续楼邀我,我又闲来无事,何不前去?”昼微将花池边的瓷罐打开,抓出一把鱼料投入水中,引来一群鱼儿争食。
“你知道缪寺大会吗?”
“当然知道。”
“待会续楼去给那个岫莨当情人……我们干嘛呢?”叠星艰难地使用了“我们”这个词。
昼微闻言转身,手肘支在膝上,轻笑道:“没有我们,只有我和你。”
“其实你不是小白脸。”叠星义正言辞道。
“哦?”昼微起身,踱到她对面,“还有呢?”
“我错了。”叠星揪着手袖心有不甘。
“嗯,”昼微悠悠然坐下,翘起二郎腿,“我不和尔等小魔鱼一般见识,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
叠星说:“缪寺大会人家都出双入对的,咱们也凑个数啊!”
昼微嘴角勾笑:“我觉得一个人挺自在啊,干嘛凑数?”
叠星不愿说出心之所想,只得瞎掰:“缪寺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我倒是有办法进去。是有的人看着心上人成双成对,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很可怜?”昼微双手抱肩不怀好意地笑道。
叠星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莫不是自己的小心思被昼微发现了,可她面上却很平静。
叠星不置可否:“昼微大哥会帮我这个小忙吗?”
昼微哼笑一声:“别和我拉关系,我才不敢做你大哥。”话锋一转,“续楼乃上神,贪恋他可没什么结果。”
她已经暴露得那么明显了吗!续楼是不是也知道了……那天她那么明显地拉他手,之后他对她就有些保持距离,难道是看出她的企图,觉得讨厌,不想接近她了?她怎么就做了这种没脑子的事呢!
见叠星瞬间瘪了气,神情凄凄,泫然欲泣,昼微蹙眉:“你可别哭,我最怕这些了。”
“我才不会哭!”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她这辈子第一次打心眼儿里爱上一个男人,可还没开出花来就要凋零了。小时候长老婆婆都骄傲地告诉她们,被她们海魔看上的男人那都是顶顶好命、上辈子做了大善事修了功德的,因为海魔既强大又貌美。年年都有魔族的贵族来拜访她们,想寻得合适的女孩儿定亲。记得她才两百来岁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名门贵族的子弟对她心生爱慕,每年都来找她,那时她也是很高傲很不给面子的。
可这一切的骄傲,在上神面前却如此微不足道。
“叠星,怎么哭了?”耳边传来续楼温润低醇的声音,叠星回眸,见续楼竟穿了那身夫妻服,不似他以往的宽袍广袖,这身殷红套装很修身,简单地勾勒出他宽阔的胸膛修长的腰身,暗红色滚边上印了水浪纹,说不出的玉树临风。
叠星愣愣地看着他闲庭信步而来,他就这样轻易地俘虏了人心,却犹不自知,他大概从未知晓他的光华其实足以驱散天地间所有的阴霾。
那衣服和她搁在柜子里的那套成双成对,颜色花纹一模一样,可他永远不会知道。
“叠星?”续楼唤她,他的脸距她不过两尺,黑眸如月般澄澈,透出疑惑,然后叠星就再也看不清他,她的眼泪如潮水般涌出,模糊了他的面容。
她怎么会、怎么能喜欢上他呢?
“好啦好啦,是我欺负她了。”昼微一把将叠星从石凳上拉起来,捏着衣袖胡乱地给她擦眼泪。
续楼严肃又认真地看着昼微:“昼微,不要欺负叠星。”
“叠星大人,我知错了,你原谅我吧?”昼微扳过叠星的脸,然后不露声色地给了她个眼神。
叠星揉揉鼻子,强压下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故作生气:“姑且原谅尔等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