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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相思灰(3)

柳若莱被兰夜拉着,在偌大的王府里左拐右绕。看起来,兰夜对瑞王府里的路确实是十分熟悉,在王府里走了这么久,居然避过了所有巡夜官兵的耳目。

最后,他们终于在王府后宅一个小院的附近停了下来。兰夜从一丛低矮灌木的暗影里探出头,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前面的小院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门前却被人严密地把守着,而且,守卫的人数甚至比王府大门还要多。

这是什么地方?居然会有如此严密地守卫!

好像是看出了柳若莱的疑惑,兰夜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这里是王府的hougong,待会儿进去以后,你可要跟好我,绝对不要离开我身边!”

hougong?那不是只有皇上住的京城里才有的么?难道这瑞王府也有hougong?柳若莱听得更迷糊了,但是为了不给兰夜添乱,她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兰夜再次拉住她的手,带着他来到小院西边的墙角,两人一跃,跳了进去。外面虽有众多守卫把门,但是,小院里面却是一片漆黑,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整座小院只有东厢房亮着灯。兰夜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从门缝向里张望。厢房里是一座佛堂,半人高的金身佛像神态安祥地端坐在高高的佛龛上。佛像前供奉着贡品,一只纯金的香炉两侧各点着一盏燃着香油的长明灯。

兰夜向里看了看,似乎同样没有人声。他长出口气,对柳若莱说:“瑞王爷今晚好像不在,若莱小姐,看来咱们运气不错。”说着,他左手拇指和食指扣在佛堂门锁上,微一运力,“咔嚓”,铜锁被从中别断。

兰夜推门进去,径直走向佛龛前的香炉。只见,他用力搬住香炉,左拧三下,右拧三下,随后,轻轻向上一提,佛像后面的佛龛底座忽然动了起来,发出轻微的响声。

佛龛背后的墙面上,竟然藏着暗门!

暗门打开后,露出了一条仅供一人躬身通过的密道。兰夜拉着柳若莱的手,率先弯腰走了进去。地道内的阶梯从洞口一路向地底延伸,走过最初那段狭窄的道路,再往下,空间越来越宽敞起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没有了阶梯,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这座大厅足可以容得下上百人同时聚餐。

只见,大厅的三面墙壁上,燃着无数根红色的蜡烛,将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照得犹如白昼。

“看到了么,那些蜡烛?”发现柳若莱进入大厅后眼睛明显不够用,兰夜笑了笑,指着墙壁上的红烛,对她说道:“那些蜡烛都是鲸脂做成,即使燃烧百年,也不会熄灭。还有地下的那些金线,都是真正的纯金。还有那张卧榻,是用产自和田的最好的整块软玉雕琢而成。”

顺着兰夜手指的方向,柳若莱逐一观看:大厅地下铺着巨大的打磨光滑的黑曜石和白石英石砖,砖与砖之间,以金线勾缝,勾勒出繁杂而美丽的图案。在大厅北侧的巨大墙壁下,一个高高的石台上摆放着舒适的软玉雕成的卧榻,榻子后面装饰两面孔雀羽障扇。可以想见,这里的主人每日在此歌舞升平,过得是多么奢靡、逍遥的生活。

柳若莱咋舌,叹道:“这个瑞王爷,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听到她的话,兰夜却只是冷冷笑道:“哼,这算什么?只是瑞王府的冰山一角而已!”

眼看柳若莱举步就要往大厅里迈去,兰夜却一把扯住了她。

“慢着,危险!”兰夜说着,指向地上的某处,问道,“看到地上那些透明的细线没有?那叫引魂索,只要闯入的人一个不小心碰到上面,那么,布下这些绳索的人马上就会发觉。”

柳若莱低头仔细观瞧,乖乖,这才发觉,前面黑曜石和白石英石的地面上,竟有许多丝丝缕缕的东西在明亮的烛火下反射着光芒。那些东西细若蚕丝,如果不仔细观察,人的肉眼几乎很难看到。她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幸亏兰夜机敏,否则,万一被王府的人发现他们闯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若莱小姐,你有没有玩过踩脚印的游戏?”

柳若莱正望着地上的引魂索发呆,忽然又听兰夜这样说,她点了头,回答:“嗯……是不是就是后面的人,要踩着前面的人的脚印前进,如果没有踩中,或者出现失误不小心跌倒,就要被罚表演节目的那种游戏?”

看到兰夜微笑着点头,柳若莱说道:“小的时候倒是玩过。”

“那么,若莱小姐,下面,咱们就来玩这个游戏吧。你记住,一定要踩着我的脚印前进哦,不然,我们只怕就要被瑞王府的家丁惩罚了啊!”兰夜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浅浅的。如果不是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在大厅外透出的烛光下,那笑容看上去该是多么温柔、美丽得,让人感觉不切实际啊!

柳若莱心头悸动,赶忙低下头去。幸亏是在光线并不明亮的地下,不然,兰夜一定会看到她因为心动而红透的脸颊。

“兰夜,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呢?那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么,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兰夜在出发前仔细确认着大厅里的情况,听到柳若莱的问话,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要找回我的狐丹。若莱小姐,你不是说不想嫁给世子殿下?如果我想从瑞王爷的势力下保护你,就必须找回狐丹!”

是为了……我么?柳若莱心跳更加剧烈了。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只要看到兰夜,心境就会如此慌乱?柳若莱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想要努力平静下来,可是,这样做的效果似乎不大。

“我是人类和狐妖结合所生的孩子,有一半的狐妖之血。狐丹内存有狐妖妖气的精元,如果人类吃了我的狐丹,不仅可以提升内力修为,更可凭空增加五十年寿元。所以,瑞王爷在将我遗弃之前,取走了我的狐丹。”兰夜始终没有回头,说道,“因为我是半妖,所以,即使丢了内丹也能存活,不会像那些真正的妖怪,一旦内丹被夺,连性命也会丢掉。但是,丢掉了内丹的半妖,力量将不再完整。以我现在的能力,实在没有把握能在瑞王爷的爪牙下,将你守护周全。所以,我必须拿回内丹。”

兰夜说着,忽地冷冷笑了一声,说道:“即使拿了我的狐丹,他们也始终无法‘享用’吧,因为,没有办法消除里面的毒素。所以,我能感觉出来,我的狐丹还好好地被保存在这里。”

听到兰夜的话,柳若莱的心又莫名地痛了起来,她从后面轻轻握住兰夜垂在身侧的手,说道:“嗯,我们是必须要拿回兰夜的狐丹的!绝对不能把兰夜重要的东西留在这里,任他们糟践!”

兰夜诧异地回身,望着柳若莱。看到少女清澈、疼惜的眼神,他也用力回握住她的手。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在兰夜脸上绽放,那是没有一丝阴郁、没有一丝悲伤的明丽表情。

没想到,在兰夜的脸上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平日里的他,即使脸上挂着笑容,那双深如古井的眼睛里也总是很淡薄的。

“若莱小姐,咱们走吧,请跟好我的脚步!”兰夜说着,已率先展身而起。只见,他的左脚在大厅门口的黑曜石地板边缘用力一点,身形瞬时飘出三丈,第一步落地,右脚踏在由黑曜石和白石英石组成的巨大莲花图案的花蕊上。

柳若莱紧跟着兰夜的脚步,跃入厅堂。第二步,是左脚踏在莲花舒展的内层花瓣;第三步,是外层花瓣;第四步,是莲花下面的莲蓬最突出的莲子顶端;第五步,是莲蓬下的莲藕最中心;第六步,是大厅对面的出口。

兰夜与柳若莱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空旷的地下厅堂里上下翻飞,仿佛两只轻灵、敏捷的春燕临湖飞翔,转瞬掠过了地上巨大的莲花。

在大厅对面一个比较小的门口,兰夜停住脚步,转身向着空中伸出双手,接住柳若莱下落的身形,扶着她站在地上。

“若莱小姐,接下来,要往这边走,前面的岔路很多,请你跟好我,千万不要走丢!”兰夜手指的地方灯光昏暗,只有墙壁上有些凹进去的方格子里点着微弱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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